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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的刑案,其实更多是为了宫里的事在民间跑,若没个名头,做事怎么方便呢?至于公公们嘛,有些女人家的事,虽说没多大关系,也终是有些不方便,太后也是不太乐意与他们讲的。”李浦又是一个恍然大悟:“你是太后的人?”秦海青道:“你这话说远了,太后、皇上是一家子,分什么谁是谁的人呢?”
李浦心中一惊,这话实在是不该问。英宗六年前从也先处被送回后,这大明的江山就有了两个皇帝坐镇,这明朝打开国以来,皇太后的影响力哪朝哪代都是响当当的。景帝登基原也是要了英宗母亲点的头,虽说现朝太后是景帝之母,可旧太后也没退位,自打英宗回来退居南宫,太后们之间的事儿也就跟着皇帝之间的事儿一块复杂起来,民间对此多有传闻。谁都知道,太后的事儿说不定也也决定着这当朝的两个皇上之间的事儿,只不过皇家的事老百性也不清楚。这乱七八糟的事原也不是他们该操心的,别说问这女捕头是不是太后的人,是哪个太后的人,就是太后们和皇上们之间的事也是不能没事儿瞎猜的,否则闹出点事来,还不是砍头的罪?李浦咳嗽两声,不再多话。
何东家用骨节突兀的手指敲着桌面,不紧不慢地问:“却不知这七龄童的案子怎么与宫中扯上关系了呢?”秦海青摇了摇头,“这案子与宫中无关,我与陈知县是旧友,只是来探友,碰上了管桩闲事而已。”李浦听得此话,突然想起酒楼上看见的那个年轻男子的背影,心中升起一团疑云,正欲开口,忽觉此时不是提起这事的时候,便闭了口。这秦丫头功夫好,城府深,只怕不是个简单人物,她若不想说,自己也不见得问得出来,还是不要莽撞的好。
秦海青对何东家甚是客气:“东家内家功夫甚为了得,想必也不是普通人。”何东家小眼睛眨巴两下,一付听得好笑的模样:“我家开这赌场也有些年头,这些小本事是家传护场子用的,你若不信,大可去街坊中问问。”秦海青也不接他的茬,话锋一转问道:“七龄童那日为何将祖居押上的?”何东家不屑道:“这还用问?他没有别的可押了。”“这么说,他已将戏班的家底全输光了?”“若他隔天晚上再来,怕是连戏班也保不住。”何东家慢条斯理的说道。秦海青听出此话弦外有音,忙追问道:“此话怎讲?”何东家将紫砂壶放到桌上,叹了口气,“秦姑娘到我这儿来想问些什么,我大概能猜出来。不劳你费神,我输也输了,自然会将知道的全告诉于你。七龄童那日赌输离去时,曾说过第二日将要用戏班做押把祖居赢回来的。”李浦插话道:“他这样胡来,戏班中没人反对吗?”何东家又是叹一口气,李浦觉得颇为好笑,若是一个慈祥老者如此叹气,必会让人有沧桑之感,只是何东家形象欠佳,一口气叹下来,倒是颇为滑稽。何东家看见李浦忍俊不止的模样,狠狠瞪了他一眼,李浦呲了呲牙,原来是秦海青在桌下狠踹了他一脚。
何东家不理李浦,将脸只对着秦海青说话:“七龄童怎么死的小老儿不知道,他要卖戏班自然会有人反对,不过不至于下手害他。”秦海青问:“您为何如此肯定?”何东家道:“那月月红在戏班中威信甚高,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日子,戏班中人不会去毁掉,她自己更不会做这种事。”秦海青思忖一阵,问道:“您指的可是月月红前夫旬月生的事?”何东家点点头,忽地高叫一声:“添茶!”一小伙计从外面慌忙跑进来,何东家将桌上的紫砂壶交给他去添水,一边叨唠道:“那陈知县一上任来查的就是旬月生的案子,其实有什么好查的?旬月生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就死了,不也没查出个什么来吗?”李浦想开口问问旬月生是个什么事,见何东家那模样,也不好开口,倒是何东家自己将脸转了过来。“这位小哥看来是个外地人,与秦姑娘也不是一路的,好象对旬月生的事不是很清楚,想知道是不是?”李浦只是点头。伙计从外面加了水进来,把壶放到桌上,复又退出门去,何东家习惯性地用指头又敲起了桌子。
“也罢,秦姑娘不见外,我就不客气了,反正平时也没个人聊聊,就和你们说个痛快吧。”对着李浦便说了起来,“我们这地方虽然没什么好吃好喝的,却有一个名产,那便是吴戏。十几年前,吴戏很是风光了一阵,好象还演到皇上那儿去了。不过好景不长,看的人渐渐儿少了,一些戏班子支撑不住,要么倒闭,要么被些大户人家收成家养的戏班子,这吴戏虽说上过大台面,倒底还是咱老百姓在小戏园子里看的东西,一收到大户人家的家里,便少了那股子生气,最后,正宗的吴戏班子就只剩下月月红她爹带的这个了,他爹特倔,穷死也不愿卖戏班,说是要保住吴戏的味儿。老爷子认准了戏班传子传婿不传女的祖规,说什么也不肯把戏班子传给唯一的闺女月月红,倒是看中了戏班子的当家小生旬月生,硬是把月月红和七龄童折开,把个月月红许给旬月生,说是旬月生能把戏班发扬光大,哪知道他是个败家子。”何东家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看,见李浦听得入神,秦海青虽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倒也很想听听何东家的说法,所以也听得很认真。何东家很满意他们关注的模样,拿起茶来喝了一口,绘声绘色地接着讲了起来。
“那旬月生在老班主在世的时候表面上还好好的,老爷子一死,便什么坏模样都出来了,吃喝嫖赌样样来。对,也是我这儿最大的主顾,我特欢迎他来,一来准是大把把地送财来,不过呢,看着月月红长大,也怪可怜她的,三天两头挨打。旬月生自打当上班主后,就不用心唱戏了,戏班子全靠月月红和七龄童他们顶着,反正戏班不是自己创下来的,也不心疼。后来月月红生了个女儿,旬月生一见,就没有把戏唱下去的打算,听说旬月生有卖戏班的意思,有一天喝醉了酒回家打月月红,把个月月红打得都背过气去了,他倒好,掉过头又去找酒喝,结果遭了报应,喝过了头,醉死了。陈太炎那阵子回老家当父母官还没几年,做事儿极认真,对这前后的事也有些听闻,认为旬月生死得突然,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什么,不过听说七龄童认为陈太炎是冲着他来的,还老大不高兴的呢。”何东家一边说一边摇脑袋,意思倒好象是为了失去个大主顾惋惜。
“月月红那之后便嫁了七龄童吗?”李浦问。“那倒没那么快,旬月生死了两年后,这镇上有几个老婆子见月月红一个人拉扯个孩子带个戏班不容易,反正她和七龄童本就是一对儿,就多事地撮合他们成了婚。”何东家说完了,美美地喝起茶来。李浦奇道:“那月月红应该很忌讳赌钱的事,怎么会又放七龄童出来赌呢?”何东家道:“这就要说月月红她爹有眼力了,那七龄童虽然也够用心,倒底没有旬月生的天赋,顶不了当家小生的缺,看着手上的戏班子一天不如一天,七龄童定是很不好过的。好象借了一些钱想重整戏班子,结果没赚回来反而亏了,有一次在我这里他尝到了赚钱滋味,便动了歪心思想赚我的钱养戏班子。哼,这小子赌技不精胆子倒不小,吃了亏一样来,他一个大男人做了决定,月月红一个女流之辈能反对得了吗?”
李浦心道:“原来是你这老儿将七龄童一家子逼上绝路的。”脸上不免露出些不满来。何东家瞥他一眼,教训小娃儿似地说道:“我说小哥,你心里头想些什么我知道。是我把戏班子刮穷的又怎样,我若不刮,祖上传下来的赌场就没得吃喝。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七龄童不来我这赌场,我也不会找上门去。我们都是谋生活,无非我比他做得好而已。”李浦欲反驳,听见秦海青咳嗽一声,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秦海青笑道:“没想到东家不但赌场管得好,对地方上的事也是了如指掌,这吴戏班的事闹得跟自己家里的一样清楚。”何东家一翻眼皮道:“你少拿话来套我,我在这块地方也算是块老牌子,自然知道这里的事。”秦海青道:“算起来,何东家应该与陈知县的父亲是一辈的,不知道熟不熟呢?”
何东家打量了秦海青一眼,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提这个问题,见秦海青神色自然,似信口说出,便答道:“熟倒是不熟,认识是认识的,做过一阵邻居。他志在做官,早年便考了出去。本来以为他飞黄腾达了,谁知道他会想不开一头撞死,儿孙也被打发回来,转了一个圈又回到原地,还不如学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