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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正阳则说:“吃完饭就回!”
我看了他一眼,无力再多说。赖三和几个小仆人从马厩回来后垂手立在一旁,孙正阳摆摆手,特许他们坐到另一张桌子歇歇。小伙计很快把食物端上来,每桌一大盘馒头和一大盆白水煮面条。
“几位爷,您要的东西齐了!”小伙计把饭和碗筷摆上,刚要转身,就被孙正阳拦住了。
“就这个啊?喂猪呢?”
“哟,这位爷,我们这儿就只有这个!”说着用手指指桌面。
“好歹给弄点卤啊,这叫人怎么吃啊?”
“实在对不住,咱们这来往客人少,以前预备着点蔬菜野味的,结果都给搁坏了,所以后来干脆也不预备了!”
“那咸菜总有点吧!”
“这倒是有,小的这就给您拿去!”
“别慌,有酒吗?”
“有倒是有,就怕您嫌它淡,所以也没敢给您往上端!”
孙正阳无奈地摆摆手说:“得得,把我那几匹马给喂好就得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哎,草料有的是!那,您慢用?”
孙正阳摆了摆手,小伙计便下去了。
“将就着吃点吧,晚上再吃好的!”孙正阳看看我,又看看同桌的两个朋友。
书生笑着说:“我们倒是吃惯了粗茶淡饭,只怕嫂嫂不习惯哩!”
我忙说:“我没事,真的,不用照顾我!”
孙正阳说:“她没事,她是那种特好养活的!什么馒头、饼子的都吃!”说着坏笑着瞄瞄我,“是不?”我知道他是想用白胖子的事刺激我,所以我没理他。我就是不明白,他带我出来折腾这一趟干吗?在家舒舒服服地呆着多好啊,非跑这么老远的,什么也不干,骑着马溜着玩啊?
四周是荒山,大多数植物也只是刚刚冒出新绿,道路由这里分为两段,一段在茶铺门前经过继续向西,一段则由它后面的大坡延伸至山脚。山脚下有个小村落,分布着几座茅屋,有的已被荒废,露着破败不堪的门窗和坍塌的屋顶,有的却仍有炊烟。
我想,八里坡的得名大概便和这个大土坡有关,总觉得好像以前听谁说起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问小伙计说:“茅厕在哪?”他向我指了一个极为简陋的地方,肮脏的程度还无法细究,单是那四壁透光的景象,就够让人却步的。
我迟疑了,问他还有没有别处,他的回答却令我惊讶。
他说:“爷,您将就吧!”
我说:“这怎么能将就呢,那别人不都能看见了吗?”
“哟,这位爷,咱们都是大老爷们儿,您还怕人看哪!得,等会您一解裤子,我就背过身去!”
“这……”我这才意识到,是我这身衣服在作怪,他是把我当成男人了。我觉得这人眼神也真够差的,大白天的居然就分不清男女。我一看,也别跟他说那多了,谁叫我遇到一个糊涂车子呢。
我往远处看看,目测了一下到山脚的距离,觉得离那小村并不太远,于是迈步上了土坡。我在村口的第一家门前停下——这是三间破瓦房,门前有个小院子,屋顶冒着炊烟,院里晾着补丁落补丁的衣服和裤子,屋子里有人正在烧火做饭,篱墙旁有间小草棚,看起来应该就是厕所。
我说:“家里有人吗?我可以借用一下你家的茅厕吗?”
一个妇人寻声而出,我重复一遍,那妇人便从晾晒的衣服下钻出来,我抬头一看,吃惊不小!
第八十七章
“翠云?”我抱住她,激动不已。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我从来不敢奢望再见到她!
“二奶奶……”她也情不自禁地落眼泪。
“你好吗?你好吗?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瞧我说这些干吗?本来高高兴兴的……”我被感动了,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淌。“你瘦了……”我悲喜交加,又为她难过又抑不住重逢的激动。
她不好意思地擦掉眼泪,又摸摸两腮。“快,别站着了,咱进屋去!”她说着挽住我往屋门走去,但在进门前又让我等一下,只见她急匆匆跑到墙角,抱了一捧干枯的野花回来。
“屋里味太大,我先进去熏熏!”她笑了笑,掀开一块象征门帘的破布进了屋。
“翠云,别忙活了!”我紧跟着她走进去,她尴尬地笑起来,然后麻利地走到灶边,把干花燃着了,又迅速在各个房间熏了一遍。我一边劝她不用忙活,一边打量房间——屋子里打扫得很干净,但却非常简陋,只有一张破桌子和一张硬板床,床上没有褥子,铺着稻草,上面罩了个补丁落补丁的旧单子。
里边还有个屋,门上挂着门帘,我担心撞见她男人尴尬,所以就站在外间等她。她把烧剩下的花梗扔进炉灶,然后拍拍手整整衣服挽着我走进去。
“他不在!他白天都到外边挑粪,到下黑才会回来!”翠云看出我的顾虑,不由得笑了笑。她从桌上的一摞碗里挑出个比较完整的,而后拎起水壶把碗从里到外烫了又烫。
“家里穷,没什么好招待您的,就以水代茶吧!”翠云双手捧着瓷碗,端到我面前。我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白开水,心里好一阵难受。我接过碗放到桌子上,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别忙活了,跟我说说话吧!”
她笑了笑说:“等我先把火灭了去,锅里正煮着粥呢!”
“行!”我看着她走出去又走进来,等她重新坐回到我身边,我的心又开始激荡起来。我关切地注视着她,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我真想问:“你过的好吗?”但是显然这话不用问——她肯定很不幸福!
“你怎么瘦成这样?他有欺负你吗?”我犹豫了一会之后忍不住说。她苦笑起来,而后轻轻叹了口气,她那淡定从容的样子,就和以前一样温柔甜美,我真觉得心都快碎了。
“他?欺负我倒不会!他是个老实人,就是有时爱钻牛角尖,臭毛病也不少……唉,我也认命了!还能咋样?凑和着过呗!”
我握紧她的手,因为我不知道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太多的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别人看着悲哀,自己只能无奈。就像我,我不是还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么?可是真能像《飘》的女主角斯喜莉那样乐观勇敢地面对困境吗?我想一开始谁都会信心十足地说自己可以,但随着时间的淘洗,被打磨削平不仅仅是你的脾气,最后就连性格也会变得软弱,就像孩子手中与世无争的昆虫,与其说是在反抗,不如说是在挣扎,一旦被关进笼子,只要每天有顿饱饭就满足了,哪还敢奢望明天?说是忍辱负重也好,是苟且偷生也好,我全不在乎,因为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希望我和点点都好好地活着。
“您怎么一个人跑来了?我刚才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翠云大概不想让我们太伤感,所以转换了个话题。
“哪啊……姓孙的跟着呢!也不知道他又搞什么鬼,一大早就骗着我出来赛马,从开封一直跑到这来!快把我累死了!”她不想提难过的事,我自然高兴,所以跟着以轻松的语气说着。
“哟,可不近呢!”
“可不么?我都快死了!”
“别说这不吉利的话,您铁定能长寿呢!”
“唉,活着有啥用啊?”我叹了口气。
“对了,”翠云朝窗外看看,“怎么没见着大爷?”
“他们几个都在凉棚歇着呢,我是过来找厕所的,没想到在这遇上你了!”
“您吃了没有,我这还有点热粥!”翠云忙着起身,这就准备舀粥。
“我吃过了,你别忙了!你是不是还没吃?翠云,你要是吃,就盛你自己的就行了,我刚才在茶铺吃过了!”
翠云转身笑着说:“我还不饿呢!我是说,您要是没吃好,就再喝碗粥,您别嫌它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全是今年新下的。”
“你过来嘛,别忙活了,我可想你啦!”
“您真的不再吃点?”
“吃点也行,别盛太多了!是啥?玉米丝吗?”
“棒子面!”
“行,来点吧,千万别盛多了!”
我拍拍身旁的板凳,催她快去快回。她笑盈盈地走出去,又轻飘飘地走回来,然后把一小碗热腾腾的粥放下。这时,院外就有人喊她。
只听那人说:“嫂子!在家么?”
我透过窗户上的豁口往外看,只见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扛着一个麻袋走进院子,那人二十多岁,面色黝黑,一脸的忠厚老实。
翠云赶紧应一声,一面让我稍坐,一面迎出去。
“嫂子,我刚从山上刨的红薯,给你放哪?”
“挨墙角搁吧!”
“上回的吃完了没?”
“还有点呢,剩不多了。”
“成,等这些吃完了,我再送点来!”
“他叔,太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