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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天连城又将双脚放进木益的冷水里浸泡时,她脸上挂着的舒畅笑容,让在一旁的织罗终于忍不住满肚的问题。“连城,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一直没问,而她也不曾提。
她脸上安适的表情立即收走,紧张不安的神态随之换上。
“为什么……问我这个?”她缓缓抬头,小心地看着他严肃的脸庞。
“从我认识你之后的每一日,不管我带着你走到哪儿,都有人追着我们跑,而且每个人都想带走你,我很想知道明天又会有谁追来。”虽然她很美,但也没这么夸张吧?每天都有人想追她捉她,他老是要摆平追兵,也烦了。
她摇头,“我不知道明天谁会追来。”除了王爷府和秦府外,其他想捉她的人一概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会被人追,你总晓得吧?”被人追也要有个道理。
“晓得。”她双手频绞扭着身上淡蓝色的衣裳,一会儿放开,一会儿又揪紧。
“为了什么?”他认得她的这个动作,每当她不安或烦躁时就这么做。
她紧揪着衣裳,眼瞳直视着自己浸泡在清水里的双脚。她多多少少了解这男人的性子,一旦提出问题后,他固执的个性就一定要得到答案……现在,已经到了瞒不住的的时候了?
“眼泪。”一片寂静过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啊?”等她答案等很久的织罗,意外和疑惑覆满心头。
“他们要我的眼泪。”她抬头对他笑,可是那笑容却有浓浓的伤感。
“我听不懂。”他紧皱着眉,实在是无从了解。
“他们要我哭,有了我的眼泪,他们就会满足,那些要追拿我的人,只是要我哭。哪一个人不是因此为她而来?王爷府的人是,秦府的人也是.听闻过她传说的人当然也是。
只是要她……哭?
“他们差不羞?四处追、到处捉,就是要把一个姑娘弄哭?”他的脾气又开始变坏,在房内重重踱步。
“难道你不像他们一样想要我的眼泪?”他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外,使她讶然不已。
“我要你的眼泪干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你哭?”他怪声怪气地问。
“你不要我哭?”她没听错?这男人不要她的眼泪?
“不要,我最怕女人哭了,你可千万别哭给我看。”他敬谢不敏地摇着手,怕死了有女人对他哭。
“织罗,你很不同。”她啼笑皆非地看着他戒慎恐惧的模样,他像把女人的泪水当成了洪水猛兽。
“我是个粗人嘛!”他没念过几年书,听不懂文人说女人梨花一枝泪带雨的样子有多美,他只知道女入一旦哭,后果就很难收拾。
但连城就欣赏他这个粗人。
“你虽粗心又鲁直,但似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王公贵人她曾见过,满腹经纶、风流倜傥的人士也知晓不少,但那些男人都不能撩起她这种感觉。
“我善良?我不只像土匪,我还杀过许多人。”活到这年纪,他做过的坏事比善事多,普天之下,可能没人会点头同意她说的这点。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也不知道你曾做过什么事,我只知道你对我好,自小到大,就属在你身边时,我最快乐、最安全。”待在他身边的这段日子,或许是她多年来,能在夜晚时睡得最香最甜的日子,有他在,当她睡醒睁开眼时,能够开心地迎接每一天,没有烦忧,也不会有伤害。
“除了那个老头外,还有其他人欺负过你?”他面容凝肃地走至她面前质问。
“欺负?或许可以这么形容。当我还在襁褓时,我在海边被人拾到,而后被卖去秦府收养,由小到大,秦府的人和一些与秦府有往来的富商或政客,他们……”她翻出记忆,淡淡细述,但冷不防地被他一把握住手臂。
“这都是他们弄的?’他拉高她的衣袖阴骛地问她,手上那些已经是陈年旧伤永远都消不掉的伤痕。
“每个人都想从我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这只是手段。”她边说边拉开他的手将袖子放下,头垂得低低的,不愿他看见她的丑事。
“那东西,是指你的眼泪?”他蹲在她的面前问。
“对”
“你的眼泪有什么特别吗?”伤害她来得到她的眼泪?是她的眼泪值钱,还是她哭起来会很好看?
“我叫连城,这名字,是特别取的。”她把双脚自水盆里抬起,出神地看着触下照亮的水益,那水映照出她自己的容颜。
“因为你的容貌倾国倾城?”跟她一起看着倒影,他的心也跟着荡漾。
“因为我价值连城,我很值钱。”她却冰冷地推翻他的话。
“你值钱?他们说的花魁是拾青楼里的花魁?”他激动地握住她的双臂,以为她被那些人当成青楼女子,用她的身体生财。
“你想错了,他们是把我当成聚宝盆。”与会楼女子比起来,她生财的方法比那些女子更快。
“你又不是!”他闷叫,她长得又不像什么聚宝盆。
“我是,因为我能为他们带来财富……”她痛苦地闭上眼,又想起从前遭受到的种种对待。
“连城,你一个弱女子能力他们带来什么财富?”看不见她的眼眸,织罗心慌地抚摸着她的脸庞,碰触着她的肌肤,就像在抚摸水做的丝绸。
“这个,就是他们追拿我的原因……”她睁开眼,躲藏在眼底的泪水,在一夺眶而出时,即化为珍珠落地。
“你的眼泪……是珍珠?”他瞪着地上的生辉的珍珠,再看她没有泪痕的脸庞。
“你可曾听过东海鲛人的传说?”她掩着脸,努力地把想哭的感觉压下。
“鲛人?”见识过她的眼泪后,他觉得他的脑袋被抽空,不能思考也无法呼吸。
“就是半人半鱼,俗称人鱼。”说虽是这般说,但她觉得自己不是人也不是鱼,她回不了海里,也无法站立在陆地上,无处可去,无处可归。
织罗几乎窒息,无法接受眼前这事实。
“你……你是鱼?”怎么会?这小小的美人,竟然是鱼?
连城摊开掩脸的掌心,看见他被吓着的样子后,顿时觉得难受和自惭。
“我是人也是鱼,我的形貌虽是像人,但我像鱼一样,我的这双脚不能沾到土,是因为鱼儿不会在陆上游,所以我才一直要求你抱着我别让我下地,我只能踏水、玉、石、木这四者,我和你们不同,也永远无法相同……”她抖着声把话解释完,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难怪你会有那些奇怪的规矩……”他抚着胸膛强自镇定。
他的表情让她灰心,更让她伤心。
“你不了解,我身上流着人鱼的血,我有海水般的眼睛,珍珠眼泪,而我的双脚,永远也无法踏在泥土上,不能像你一样……”她不能像寻常的女子般跟随在他身旁,想必是他嫌弃和不屑。
只顾着自己的织罗定下心后,才发现她的眼眶正在排一颗颗的珍珠。
“你别……你别哭哇!”怎么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要命的是,这种眼泪不能擦也无法拭,他根本就不知该怎么收拾。
“为了能让我流出珍珠眼泪,他们就拿针扎我、打我或拧疼我,再不,就让我受些不会死的皮肉痛,不管我怎么求他们都没有用,十来年了,每天都要受这些罪,即使他们已经富裕无比,仍不满足,还用高价把我卖给小王爷……”累积多年的寂寞和伤痛,强烈到需要被释放,纷纷化为泪水涌出她的眼眶,丰硕饱满的珍珠颗颗落地有声。
“我回头去找所有欺负过你的人,为你讨回公道,不要哭,让我们把话说完好吗?”他不知该怎么处理她的眼泪,只好伸出双手,在她面前盛接着。
“我逃婚连累了你,你还因我而杀人,对不起……”她用力地闭着眼,不让眼泪流出。
“我一点也不后悔我杀了他们,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关于你的这些事?”她这样忍着眼泪,他渐渐气恼,恨不得能早点知道她所有的一切。
“我怕我会吓坏你,你已经不承认我是你的妻了,倘若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你会相信吗?你会像他人一样嫌弃我不是人。”说出来后他真的被吓着.如此一来,她更不可能当他的妻子。
而织罗脑子里正在想的和她说的恰恰相反,他拎着一张自责的脸对她想不开的脑袋大吼。
“我有什么不能信?还有,请问我为什么要嫌弃你?”他见过的怪人怪事可多了,多她这一桩也不嫌多。
他不嫌弃?连城睁开眼看他那怒气冲冲的脸,不知他在气些什么。
“你如果早点告诉我,我可以更加妥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