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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然后……其实我已经和学校讨论过了,这次演出的收入扣掉一小部分外,大部分用来给她换肾,学校的老师同学也会捐款。所以,钱应该不是问题。”
木鱼在旁边突然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你喜欢她吗?”
“喜欢。”他很坦诚地说。
“那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看她?”
他默默地低下头去,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划着,那的确是一双长得很好的手。过了很久,他抬起头来,眼睛湿湿的,“雨霏,她,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我没想到……这次……这么快……,还不到一年……”
“如果我是你的话,大概从一开始就不会去奥地利。”我很平静地说,不可思议地是,我的心里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胜利者的感觉。
从第一次在照片上见到陈朗,很久以来,每次想起他或者提起他,我的内心都有一种失败感,可是,这一次的见面让我突然明白,他其实也不过是个很平凡的人,有自己的弱点,并没有太多值得我仰望的地方。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我问他。
他久久地看着我,突然笑了,“你怎么像在审问我?”
“不好意思。”我也笑了。
“这次我打算请一个学期的假,陪雨霏,”他说,“希望能帮她早点儿找到肾源。”
“那太好了。”
我们三个人默默地坐着。
“我猜想……你,也是喜欢她的吧?”
我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那么,你……”
“我……可能要出国了,”我看了看木鱼,“去加拿大。”
“哦……”
“这个……你不要告诉雨霏。”
“我明白,”他点点头,“不过,我总是觉得……雨霏对你是……很有好感的,从她写给我的信卜可以看出来……”
“我知道,”我说,“以后,拜托你了。”
“很高兴认识你。”告别的时候,陈朗握了握我的手,重重地振r两下。
木鱼的车在车流里熟练地穿行着,我们两个人都久久无话。
终于,他说,“假如我喜,喜欢的不是你,你姐姐,而是她,该多好。”
“为什么?”
“那样,你至,至少可以放,放心。”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老爸老妈和姐姐都坐在客厅里,看见我,打了个招呼,他们试图显得自然一些,但我能感觉到他t¨脸上焦虑的神情。
“你去哪儿了?”
“木鱼家,”我说,“对不起,回来晚了。”
姐姐是最近才知道我的病的,她的眼睛肿了两天后,又恢复了常态。只是对我也像老爸老妈那样小心翼翼起来。
“我们公司新建了一个摄影棚,设备很好,摄影师也是新聘的,员工拍照可以打折,不如……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拍个照吧?”姐姐问。他们的眼光齐刷刷地朝我看过来。
“好啊,”我也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 “你定个时间吧。”
“那……大家睡吧。,一直没有开口的老妈轻轻地说。老妈最近憔悴得很厉害,让我都不太忍心多看她的脸。
“国栋,我有话跟你说。”老爸叫住我。
我跟着老爸走进他的书房。
“学校里的手续办好了,休学一年……你不用担心。对了,化疗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老爸在椅子上坐下,手按在茶杯盖上,又缩了回来,“郭医生……在等你的答复呢。”
我看着老爸,他的脸十分严肃,眉毛微微纠结着。
“有必要化疗吗?”我问,“不是说,是良性的吗?”
“这个……”
“爸,我已经都知道了……我自己和郭医生谈过,他说,我的生命现在……是在倒计时。”我终于忍不住,有些突兀地说。看着老爸笨拙地试图掩饰内心的痛苦,我感到十分不忍。
老爸的肩膀颓然地耷拉下去,人陷进椅子里去。
“爸,你帮我做一件事,好不好?”我的内心里突然生出来一股力量,支持着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坚定。
老爸听我讲完之后,很久都没有说话。他垂着眼晴,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地摩挲着,抬起手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它们在颤抖。
“一,我必须告诉你,这样的话,配型的可能性不大;二,你真的确定,只有这样一个方法了吗?三,你,“老爸抬起眼睛,里面满是红丝和泪水,”你,有没有……为你妈,为,为,为我考虑过?“老爸几乎不带标点地一口气说完前面的两句话,到了最后一句,却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小胸腔中蹦出来一样,说完了,他精疲力尽地脱下眼睛,慢慢地擦去上面的泪水,看看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爸爸老了。“沉默了很久之后,我对爸爸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的眼睛前面一片模糊,湿漉漉的液体从脸上滚落到了地板上。我实在不忍心直接告诉老爸,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几率可以救雨霏,我都会去尝试。这世界上有一些真正美丽的东西。那些真正美丽的东西,当你遇见它,爱会蜕变地变成使命感——一种不惜一切代价的使命感。在这个庞大而细小的城市里,有时我会怀疑自己生命的价值,但是现在,在即将一无所有的时候,我不再怀疑。假如我的肾脏可以换给雨霏,让她的生命延续,那么,也许冥冥中注定了,这就是我和她永远相守的方式,我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爸,我求你,好不好?“我突然对着老爸跪了下去,”如果配型成功,那么等我……“我流着眼泪问,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我相信它们也在割老爸的心。过了很久以后,我感到老爸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我的心像从很高的空中一直跌落下来。我知道,老爸答应了。”爸,谢谢你。“我默默地站起来,不忍心抬头看老爸的脸。”你妈那里……我去跟她说……“弹指之间,老爸像是又老了很多。第二天,姐姐带着我们去她公司新建的摄影棚,果然十分高级,还有化妆师专门给人化。老爸老妈在另一个房间,姐姐说:”果冻,我来给你化妆吧“”我不需要。“”至至少梳梳头吧,你看你的头发都乱了。“姐姐的声音十分温婉。我坐在镜子前,听话地让姐姐为我梳头。其实我的头发不长,三两下就梳好了,但是姐姐很仔细地握着梳子数了很久。突然,她握着梳子的上多了一滴水,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上去的,悄无声息,仿佛是从皮肤上生长起来的。姐姐的手颤了一下,抖掉那滴水,按着我的肩膀,低下头,瘪瘪嘴,再抬起眼睛。在镜子里,我们对视着。我第一次发现,姐姐其实也不再是从前那个风华绝伦的美少女了饿,抬头的时候,她光洁的额头上泛起了一丝细细的纹。过了一会儿,姐姐说:”果冻,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周岁时的胎发……是我剃的,“她的声音很平静,”那时候我很调皮,看见大人给你剃头就一定吵着要玩,最后老爸老妈吵不过我,只好拿电动剃须刀来让我给你剃头……“她拂掉几丝落在额前的散发。”那时候我才六岁,你像个肉球一样肥嘟嘟地坐在那儿,见了谁都傻呵呵地笑。“”是吗?“我干巴巴地说。”小时候有段时间我很嫉妒你,觉得你一出生,爸妈的爱就分掉了一半,后来……后来,后来老爸哄我说,他们生你是为了怕我孤单……是要你来……和我作伴,说……爸爸妈妈老了以后总会死,等他们死了,由你来照顾我。所以要对弟弟的好……那以后,我不在嫉妒你了,“她的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很可笑?“”木鱼会照顾你的,“我伸手搭在她的手上,姐姐的手消瘦而微凉,像刚下雨的青石,”我觉得无论是靠他家还是靠他自己,他将来都会很出色。“姐姐没说话。”姐,好好照顾老爸老妈。“”我笑知道,“她点点头,又使劲摇摇头,”不说这个了,有件事我三直想问你……你为什么觉得木鱼会和我般配?“”你不觉得他和你本质上很相似吗?“我说:”你要他杀一只狗,他立刻就去干了,而且用一种很残酷的方式。要一个人为你做好事容易,要他为你做坏事,就不那么容易了,“我顿了顿,”所以姐,你要珍惜。“姐姐久久地沉默了。然后她说:”果冻,有时候我觉得你其实应该是我哥哥,阴差阳错被我抢了先,托生成了弟弟。“她的脸上有一种罕见的,温柔的表情。那种表情让我意识到,从前和姐姐之间,我们常常盯着彼此的缺点,却错失了很多。”姐,我房间的写字台中间抽屉里有个白色的信封……十六开大,以后,假如蔡雨霏重新复明了,你帮我把它给她。“
“里面是什么?”“你看见就知道了。”“假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