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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下伸出的一只手。
“小朋友,你帮帮我好不好?”
车底下伸出的那只手拍了拍她的头,止住了小女孩即将爆发的大哭。
四周的场景开始扭曲,像录影带快进似的快速闪现着——废旧的仓库里那个人在养伤,小女孩每天给他送饭,然后某一天他就不见了。
她上了学,父母忙于工作,每天放学一个人吃饭,面对着空荡安静的家。随后某一天放学走出校门,看到他站在外面,她迟疑着走过去,他伸手拍拍她的头,说,“我来看看你。”
他偶尔会来,带她吃饭,带她去游乐园,仿佛代替了父母的位置。
可是一晃就来到小女孩上了初中的时候,她很坚定的说,“我要嫁给你。”
桑宁看出那人脸上的难色,因为那个人此时已经五十多岁的样子了。
他又一次摸着她的头,即使面对的只是一个初中生,也认真的回答:“我不能娶你。”
那之后他就没有出现,每一个画面女孩的视线都在人群里搜寻,从初中到高中,大学,工作,一晃三十多岁了,所有人都在旁边嘈杂地催她结婚,她却理也不曾理会。
直到有一天下班,看到他站在公司大门外,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她却哭着笑了。
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变得更老了。
她说:“你不娶我,我就一辈子不结婚!”
“可是我已经很老了,也许过不了几年就会死的。”
“我不管,就算一年两年,我也要跟你过!”
他沉默了,说,“你让我想想。”
她四岁的时候他四十岁,她三十四岁的时候,他已经七十岁了。
几天之后他出现在她面前,说,“我不能这样娶你。如果我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你还会嫁我吗?”
桑宁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似乎女孩也已经有所察觉。毕竟小时候不懂的事,长大也就渐渐懂了。
他那时被卷进车底下,伤得究竟有多重那时她太小分辨不出,但他不去医院却躲起来养伤,而且那样血肉模糊的伤几天就养好了。
如果不是他也如正常人一样衰老,她真要以为他是妖怪。
可是他真的是妖怪。
只是普通的寄生魅并没有强大到可以影响人的寿命,在寄生同化之后他们虽然可以让本来应该死亡的身体继续活下去,却无法阻止肉身的成长衰老。
他用最简单的方法向她展现了,去医院偷了一具刚刚死亡的尸体,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肉身死亡而尸体复活。
不可能不震惊,不害怕——也许他在向她展示的同时,也是有着把她吓走的念头吧。
可是就在她僵立在原地,他准备与她擦身而过离开的时候,她却拉住了他。
他们结婚了。
他在婚礼那天晚上对她发誓,要随着这具躯体一起跟她白头到老一辈子。像普通人一样,宿主死,他死,再也不更换宿主。这是他和她的一生。
他们这样幸福的过了六年,然后,却诊断出了她的病。
再也不会有白头了。
后来的事情即使不看下去桑宁也已经知道了。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别人内心后完全不参与进去,只是看着,用几秒时间看尽了这个女人的一生。不知几时却已经满脸凉透的泪。
——她儿时空荡寂静的家,每天每天对他到来的期待。
那些充斥在这个幻境里的寂寞像是渗透进桑宁的内心,和她童年那些早已被刻意遗忘的情绪搅和在一起,分不清那些寂寞究竟是谁的。
寂寞的,没有安全感和归属感的孩子,只要有一个人哪怕对她好一点,就没有办法不牢牢抓住,当做唯一的依恋。
这个女孩只是遇到了他,而桑宁的儿时却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就这样一个人长大。
——没有……这样一个人吗?
她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轻悠悠地回荡着,眼前仿佛看到一双长妩媚的眼,荡漾着微暖的秋水泓波,不见深浅。
“这次,我算不算比他先找到你?”
——在今生,在你儿时,比他更早遇见了你。
骨妖。
桑宁轻轻闭了眼睛,她知道那不是真的,骨妖从没有出现在她童年,那只是在她内心的幻境里发生过的事。
可是,那时那张温暖的笑脸和轻柔的声音却像是穿透了时间落在儿时的记忆里,填补了那些空旷的寂寞。
第七十章
“小师妹这次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霍阳的一句话也提醒了其他三人;按说速战速决的话现实里只要个几秒钟的时间就足够了,可是桑宁进去也有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出来?
华玉盏从门上的玻璃看到桑宁伏倒在床边,突然意识到——使用魅灵的时候桑宁是不该失去意识的!
他推门大步走进去,把桑宁扶起来靠着自己;试着把她唤醒:“桑宁?桑宁!”
声音传入耳中,也传入脑中。
幻境中的桑宁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她想睁开眼睛,但半睁的视线中似乎看到地面上伸出无数藤蔓;紧紧地缠着她。意识很沉,像是不停的在被拉向更深的地方……
华玉盏只看到桑宁的手指动了动;眼球在眼皮下动了动;睫毛微闪;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就又沉寂下去。
宫本也迅速来到床边看了看她,面无表情地说:“她的意识被对方捉住了。”
——对方?一个人类?
这种时候反而是对妖怪了解的最少的霍阳脱口而出:“她会不会就是那个凶犯?既然是附身在尸体上去作案,她人在这里也做得到吧?”
其他三个人心里都是暗惊,他们的确没有想过这一个可能,因为他们比霍阳更了解魅。即使是再弱的魅,一旦和人类同化之后也会使人发生改变,根本就不会得上普通的人类疾病——这女人看一眼也知道是个病人,所以没有他们没有一个会往她就是凶手这件事上想。
“……难道是在她得病之后才被魅附身?”华玉龙也只能这么设想,可是在妖怪看来这种想法是有多可笑,生了病的人体,一般来说魅看也不会看一眼好吗,找病上身很难受的!
可是现在桑宁的意识确确实实的被对方困住了,这却是人类做不到的。
“先帮她拉回来再说。”
华玉盏一开口宫本立刻打开黑皮箱找工具布法术,因为没有人介绍,霍阳一直不知道宫本到底是什么人。此时见他手脚利落地施着法术,忍不住问:“我去吗?”
华玉盏却说:“我去。”
霍阳下意识想说不是妖怪太强大会对人的精神造成伤害吗?可是想想这个女人跟李妙彤的情况又不一样,还是把话咽回去了。想想其实华玉盏未必真的会在乎一两个人类会不会受伤害,何况万一凶犯真的附身在这个女人身上,霍阳自己去了也应付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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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识多久,也许只一小会儿,也许已经过了很久。她似乎只是因为想起骨妖而恍惚了一下,下一刻就发觉自己已经被地上伸出的藤蔓牢牢缠住,再接下来就只有一片漆黑。
她睁开眼睛,四周依然是黑的,远处还在上演着关于那个女人往事的一幕幕,却只有她所处的地方是黑暗的,像是幻境里被单独隔离出来的一个空间。
黑暗里还有另一个人在,背对着她也在看着那些美好的过去的梦境。察觉到她醒来,他转过身,像是已经豁出去了,不在乎地问:“你是妖管会的人?”
桑宁没有回话,她虽然跟妖管会没什么关系,但这一趟最初却的确是在帮妖管会做事的。
她看着那个人,这张脸她是见过的,在这个女人的回忆里,还有李妙彤的意识里。原来他也不是一直都用无名尸体去摄人魂魄的,想来新鲜的尸体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搞到。至少在袭击李妙彤的时候,他用的是自己的身体——这具曾经跟那个女人结婚的躯体。
这具躯体对他来说不是应该很重要的吗?为什么也如此轻易的舍弃了,让警方把它带走。而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盘踞在这个跟他结了婚的女人的内心里。
桑宁一时间心里浮起很多问题,千头万绪的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对方却已经先开了口:“你是个人类。为什么要和妖怪搅在一起?不害怕吗?”
这个问题让桑宁一怔,倒不是问题本身有什么,而是眼下这种情况这种立场,这问题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但这种不合时宜流露出来的情绪对于桑宁来说却是一个转机。她摇摇头,很轻却很肯定的说:“不怕。”
那人的嘴角似乎勾了勾,扯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你倒是和她有点像,一样的强韧,一样的锲而不舍不肯放弃。上一回如果不是有人来救你,也许你已经被我拿走了魂魄,却还敢找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