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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逃离一样走了出去。
在走下宫门的台阶时,由于我根本看不清路,一脚踏错,骨碌碌一声滚了下去。
坚硬的石阶碰在身上,头上,脸上,似乎有鲜血从额角流下,但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那一刻,我坐在地上,一时间说不出来的茫然。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一切都显得纷乱而不真实。
“兰尹!”旁边传来子夜地惊呼声。让我找到了一点方向感。
我伸出手去。四处探索:“子夜。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你怎么了?”
一双有力地手将我扶了起来。他似乎在替我擦拭额角地献血。他地声音听起来比我难过多了。因为我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难过了。
我喃喃道:“没事。我没事。只是……突然看不清了。”
得得地马蹄声犹如急雨。子夜地车赶得从未有过地急。
我紧紧地缩在车厢的角落,身子忍不住簌簌发抖,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冷。
等我们终于到了自己的府邸,就听得苏木一声惊喜地大叫:哥哥!“
他如今比我矮不了多少了,居然还扑在我身上哭起来,抽抽泣泣地好不伤心:“你终于回来了,他们都说你不回来了。我就是不信,我不信你会不要苏木了。我已经没有了媳妇,不能再没有了哥哥……“
许邵文也闻声而来,和苏木拉扯了几下,自己抢到了前面的位置。激动地抓住我地肩,恨声道:“我说你怎么可能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我就是要在这里等你,就不相信你这么狠心……
苏木生气了,又把许邵文往身后拉开,再次扑到我身上:“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在这一刻,我因为冷而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松弛起来。
原来不我是一无所有。
除了武成南,还是有人需要我的。
没了武成南,我还有自己的“家人“。
一直在眼眶里没能流出来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苏木也不顾自己还在哭,说道:“哥哥别哭,要是有人欺负你了就告诉我。我现在武功又进步了好多,一拳就能打断他地腿!”
我不想让小孩子担心我的事,两只手摸索着他的脸,尽量作出正常的样子,努力提起精神道:“是么?那你有没有又长高一点?”
可是我一时忘记了掩饰,手在摸索,眼睛却呆滞地看着前方没有焦点。
苏木和邵文一下子愣了,然后小心翼翼地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不知道怎么对他们解释。
一旁的子夜道:“兰尹身体很虚弱,需要休息。大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两人大概觉得事态不轻,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我。
我也的确是心身疲惫,需要休息了。
后来子夜清了大夫来替我看眼睛。大夫说我的眼病可能是一时急怒攻心所致,还需慢慢调养。至于痊愈的时间,就不好说了,少则数月,多则数年,或者一辈子也未可知。他还特别强调了要我保持心态平静,否则一切药石都无效。
我听完。没有因此更加难过。
此刻在我地心里,看不清楚又算什么呢?也许看不清楚了更好。
之后的日子,我每日吃药,照常吃饭睡觉,除了对什么都失去了心气劲之外,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一切都没有什么异样。
但我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担心。连苏木在我面前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段日子,我还做了三件事。
那就是派人将盐商矿场的支配权。“龙吟”地执掌信物。和辞官的奏折一起交给了武成南。
他接下了盐商矿产的支配权,也收下了龙吟的信物。但却驳回了我的奏折。派去的人说:如果我要辞官,就亲自去跟武成南当面请辞。
我淡淡的,没表示什么。
他既然已经收下另外两样,看来准许我辞官也是迟早的事,那么好吧,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去的,但不是现在。
尽管我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还没有办法做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此刻我没有办法面对他,那样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所有地人并不知道,每日晚上我都忍不住在流泪。
其实我不想这样,不想象个被抛弃了的怨妇。
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也许人的精神在晚上格外脆弱,无论我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和痛苦。
那种痛苦,一到了晚上就让人撕心裂肠,让人发狂,让整个人都为之崩溃,整个世界也为之崩溃。
其实,人世间的感情,只要真的付出过,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忘记,就能平淡?我想我需要时间。
所以,每一个白天我都淡然示人,但每一个晚上我都流泪渡过。
自然,我的眼睛一点起色也没有。
也许是我太过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中,连府中一连串明显的变化都没有感觉到。
直到有一天我吃到了一盘放多了盐地黄瓜,和一碗夹生的米饭。
其实这些天来我都没有什么胃口,饭菜的好差基本上也分辨不出来。只是这一餐也难吃得太过离谱了。
我轻轻皱眉道:“府里的厨师怎么了?饭都没煮熟。”
一旁地苏木一听,立刻对许邵文叫道:“是邵文哥煮的。真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轮到你煮餐饭你都煮不好!”
我不解道:“怎么会让邵文煮饭?”
许邵文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呵呵笑道:“没事没事,是我自己有些无聊,就想学做做饭……不好吃啊?不好吃我重新做过……”
苏木小孩子家。口快道:“什么啊,府里的厨师都跑了……”
邵文显然不想让我知道,忙叫道:“苏木,胡说些什么?”
“怕什么,反正都这样了,能瞒到几时去?”苏木不服气地道:“哥哥,你知道么?现在府里地下人都跑光了,没有人愿意给我们干活了!”
难怪,不说我还没注意。这一说我才想起这几天给我送药送饭地不是苏木就是邵文,其他下人真的一个也不见了。原来都跑了?
可为什么跑了?
“为什么,府上没工钱给他们么?”
许邵文吞吞吐吐地道:“不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他们就一个个偷偷地不见了……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紫京地下人紧缺,别人家的工钱出得高些吧。反正出去请人也很难请到,所以干脆我们就自己先顶一顶了。”
“才不是请不到呢,分明是有人针对我们!“苏木哼了一声:“那个赶车的赵鱼说有人收买他,离开这里就他一笔钱,他不同意,结果就被打断一条腿,现在还在休养着呢。”
许邵文跺脚道:“你……哎!“
原来如此。
其实我也知道,象我这样臭名昭著的人。一旦失势,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人敢接近。我回来紫京这么久,除了锦龙,铭烟和晨雪来看过我几次,其他平时总巴结我的人,根本就连人影也看不到。
但我想不到的是,还会有人用这种下作地手段来对付我。
不过我已经没什么心思去较量这些事了,只平静地道:“走了就走了吧。邵文不会做饭也不要紧,以后我们就到外面买着吃吧。“
我府中还有些积蓄,吃外卖还不成问题。
“买?要是能买就好了。现在紫京所有的食肆都认得我们几个,不肯卖给我们,还说谁卖了谁家就要遭殃,让我们不要……不要,害他们。“苏木越说越气愤:”还有给你发药的大夫,如果不是子夜哥哥拿匕首对着他,他也不肯给你开药了!
见苏木全都说了出来。许邵文也不再掩饰。只叹息道:“唉,也好。这些事你迟早会知道地。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其实也没有什么,紫京待不下去了,我们去别处也可以的。“
苏木赞同:“没错,我也不要留在这个讨厌的地方了,我们去别处吧,哥哥?“
我沉吟着,看来,也许是时候该走了。
身为一个大奸臣,失去了君王的支撑,自然是墙倒众人推,看来我在这里的确呆不下去了。
其实我自己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武成南不再需要我,我已经失去了待在这里的意义。以其总是听到他的消息而伤心,真的还不如一走了之来得清静。
我沉吟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地点了点头:“好,我们过些日子就走吧。“
看来,我要亲自去跟武成南辞官了。
不过我之所以说过些日子再走,那是因为我还没有把握面对武成南,我不知道再次见到他,我会怎么样。
但迟早总要面对的,希望到时候我可以控制好自己地情绪。
第四十七章
没想到我还没去找武成南,就有人先找上了门。
原来是御史台的人,说有人揭发我贪污受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