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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吃点亏换几年安生日子,你哥哥我觉得很值很值和很值嘛!”
沉羽立抽。
这次封赏的最大利益者之一,是陆鹤夜,他恢复了皇子的身份,受封为亲王,凌驾于他所有的其他兄弟之上。
并且,在这些之外,他获封了骠骑大将军之职。此职务为最高的武官实衔,不是太尉那种名誉虚衔可比,这个职位,在理论上可命令天下所有军士,自建幕府,除皇帝外,不受任何人节制。在这个时候,从不受宠,于十岁就舍入神庙的年轻皇子,距离他所要的皇位,只有一步之遥。
而另外一个最大利益者,则是于流放生涯里唯一跟随永顺帝的妃子——原纤映。
她得到了她应有的奖励。
她还活着的那个儿子,也被封为亲王,她自己本身也终于得到了一个婉容的封号,正式成为九嫔之一,跻身于永顺帝妃子的行列。她终于不再是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女官,而她的儿子也终于获得了皇子该有的荣耀。她是宫廷中正在开放的花,正袅袅摇曳。
原纤映获封的消息一传出,莲华带着莲见,沉谧带着沉羽,再加一个陆鹤夜,五个人于觐见结束后便去纤映所在的明光殿道贺。
纤映温柔轻笑,隆重地款待他们,连他们的侍从都赏赐了许多东西,宫女们高髻如仙,华衣广袖,手捧赐下侍从之物的托盘,五光十色,越发显出一种圆润的优雅。
一群人聊了一会儿,就看到纤映的帷幕内走出一名容貌娇艳的女童,女童去庭院里折了一枝合欢花,托在扇子上,羞怯地递给沉谧,兰台令对小女孩一笑,接过扇子,只见上面墨迹殷殷,题着一句诗:春至在花前。
那是古人的一句诗歌,原句是立春来岁暮,春至在花前。谁谓一年里,今年又去年。纤映写了这一首诗出来的意思,谁都明白。
纤映的妹妹之前和沉羽说亲,没有成功,沉谧担下了和小女公子的婚约,这次回京,纤映第一时间表示希望沉谧立刻和自己的妹妹成亲。
纤映的妹妹名为纤宁,现在虚岁十五,就公卿之女而言,已算是比较迟的成亲年龄,纤映之前就催促过沉谧,沉谧本人无所谓,也就应下,纤映便请了神官来占算日子,卜定今日今天大吉,便两边都早早做了准备。
所以这首诗和这枝花,与其说是递给沉谧的,不如说是递给在场其他人看的。
纤宁的父亲早已过世,母亲那一边身份低微,家道中落,日常全是靠着姐姐照顾,在婚礼之前,沉谧就将她接入了自己名下的一处宅院,因为这场婚礼里,男方的身份远较女方为高,而且纤宁还是个填房,其实根本不必操办,一乘大红喜轿跟着一队吹鼓手从正门抬进去就好。但是沉谧心存厚道,把一切都按照迎娶元妻的礼仪置办妥当,只削了些份额,把繁文缛节全都去了。
沉谧让自己族中长辈前去迎亲,现在算算时间,等自己到了府邸,新娘也就该到了。
大家对这桩婚事也早就有所耳闻,看了这枝花,便起哄,簇拥着沉谧出宫,向他的府第起程而去。
纤宁到的时候,正是一群贵公子酒到深处,看到侍女们前来通报,燕莲华和陆鹤夜他们知情识趣,便纷纷告辞,沉谧也不留,只含笑道:“愿各位为我踏歌而去。
莲华和鹤夜都含笑答应,出门上车,莲华奏琵琶,鹤夜吹笛,沉羽高歌,三辆马车,便向着三个方向而去,只有悠然乐声留在空气之中。
莲见因为是神官的缘故,又不是前来祈福证婚的,这种新婚的场合,她这断绝俗缘的人,不方便进去,便留在车里等着莲华,看他出来,便一路走了。
车轮辚辚,奏完一曲,燕莲华略有些疲惫地放下拨子,琵琶横在膝盖上,额头上有一层虚虚的汗水沁出来,莲见从车里暖壶中倒水给他,莲华摆摆手,向远处看去,还能听到夜色里一线笛音袅袅,直如神国妙音,传入云霄。
鹤夜精通管弦、歌和诗文,与沉谧、燕莲华并称当世天才,笛音精妙,堪称举世无双。燕莲华支着下颌,过了片刻,轻轻笑起来。
他转头问莲见:“你看到了吗?”他指向陆鹤夜离去的方向。
莲见无声点头。
“那你看到了什么呢?”燕莲华温和地问。
“新的敌人。”年轻的神官轻声说道。
燕莲华大笑起来。
回京之前,永顺帝曾经派人到鹤夜驻扎的营地,敦促他重新绾发,回复神官身份,理由是天下已定,他理当回去侍奉诸神,而陆鹤夜则从容应对,答道:“燕氏莲见仅凭一战之资,却妄图凌驾于万人之上,视天下为己物。现在其势力尚微弱,如果不趁此时讨伐她,总有一天养成比逆恶无道的宁家更盛的威势。”
以这样微妙的话回答了父亲,鹤夜不肯下山,拥兵自重,完全没有办法的永顺帝面对这样的儿子,只能赐以鹤夜想要的职位——骠骑大将军。
燕莲华白皙的指头抚弄着佩剑的穗子,他声音柔和动听:“陆鹤夜想得到皇位,本来给他也没关系,但是……”他的声音越发轻下去,“他是个疯子。”
他的声音慢慢地弱了下去:“想要权势的人,就用权势喂饱,想要金钱的人,就用金钱喂饱,想要美色的人,就用美色喂饱,但是陆鹤夜想要什么呢?他只想要血。而喂饱他,要我的命、你的命、沉谧的命,甚至于这整个国家的性命。”
那是个优雅冷静而充满理性的疯子。他的终途便是归于灰烬的虚无。
“没有人愿意看他登上皇位。”燕莲华继续喃喃地说,“皇位不需要明君,它只欢迎傀儡。”
然后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把友人和敌人一起送出宅邸,沉谧向辟作婚房的东院而去,纤宁已经在其中等她了。
那是一个与她的年纪相比,过于纤细柔弱的少女。
漆黑的头发如同瀑布一般披散在红色的喜服上,纤宁看他进来,按照礼仪向她俯首行礼,合在身前的指头,白生生的,微微颤抖。
沉谧悠然地想着,如果十五岁那年他那个没有出生就死去的孩子活下来的话,那么应该和她一个年纪吧。
于是心底就隐约柔软了起来。
哎,不过是个孩子。
把小小的少女搀扶起来,烛光半掩半映之下,是雪白而美丽的,少女的容颜。
纤宁有漆黑的眼睛,像小鹿一样柔弱无辜而又惊惶,看到沉谧,她倏忽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于烛火中投下了一痕阴影,微微颤抖。
沉谧笑了起来。
他温和地伸出手,轻轻理顺了少女颊边微乱的发丝,然后将窗棂推开,清辉刹那满地,纤宁慢慢睁开眼睛,用袖子遮蔽面孔,偷偷地看他。
他温和地对少女微笑,道:我叫沉谧,从今天开始是你的丈夫。
小少女看了他片刻,眼神像是小动物。他也耐心,不说话,只是微笑。过了半晌,纤宁低低地嗯了一声,沉谧也笑一下,轻轻拢住她细弱肩膀,听到少女柔弱娇嫩的声音从他的胸口传来。
“请……请多多关照……”
孩子气又可爱的话,让沉谧大笑起来。他拍拍她的脊背,道:“新婚之夜,不该这么说,你该对我说,请和我一起白头偕老。”
纤宁在他怀里笑起来,沉谧也笑,心里想:莫非我就天生是照顾小孩子的命吗?沉羽刚走,便又来一个纤宁。
也罢,也罢。
天下平定在望,卸去刀剑,他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子弟,怀里的少女驯顺稚嫩,她年华刚刚开始,他却已走过盛年,正在慢慢老去,余下的生命里,就不如娇养她,培育出足以照耀王朝的娇艳花朵,于他便心满意足。
他以前半生的所有铸造了沉羽这柄剑,那么,就用他的余生,培育出一枝花。
就当女儿养吧。
抚摸纤宁的头顶,他淡淡地想。
他细细和小姑娘说着话,小姑娘本就心下又惶又羞,又和他不一样,是从一大早就开始折腾的,被他温柔动听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着,慢慢地地纤宁就伏在他怀中睡去,一握青丝,如流泉轻泻。
看她睡沉,他轻声轻脚地把她放在榻上,盖好被子,便走了出去,抱着手臂在檐下上站了站,就向外走去。
穿过院子,果然,他看到了弟弟抱着膝盖坐在亭子里,正仰头望天。
沉羽的身边有几样酒菜,有个空了的酒瓶倒了,正骨碌碌沿着板桥的边缘滚动。
沉羽回头,看到他,眉毛一挑,颇有诧异。
沉谧笑着敲了一下他的头:“纤宁年纪足够做我女儿,现在就出手,无耻如我也觉得良心不安哪。”
沉羽心中抽搐,心说:你这货日后不肯定还要下手的吗?你结婚的时候我前嫂子才十一岁,现在有吗不好意思的?我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