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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儿……”她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幼妹如此感激涕零。
看她们姐妹抱成一团,再不识相的男人都明白自己这时候只能摸摸鼻子走人,容与何等高超的手段,先是和莲音说了一会儿话,拿袖子里一包看起来早预备好的糖速度收买了小家伙,又拉钩上吊,约好过几天带她们姐妹一起去玩,也不管莲见答应没答应,便施施然拍拍屁股走人了。
你妹!莲见愤愤然地对着他的背影在心里暗骂。
当天夜里,完全不知道自己破坏了母亲预谋好事的莲音,因为好久没有见到的长姐终于回来的缘故,而非要撒娇缠着莲见和她一起睡,被容与惊吓到的莲见当然求之不得,立刻命人把莲音的寝具移到自己这里来,不仅是这一天,以后都要在一起睡了——别开玩笑了,她娘那边一看就知道是要玩持久战的,没点准备怎么成。
第二天一早,莲见就去拜见母亲,郑重对自己母亲表示,她并不喜欢昨天晚上的余兴,一点都不喜欢,所以请不要安排了。
对此,燕夫人的态度也特别棒,说燕公年纪也不小了,这个岁数的女子,哪个不是已经当了母亲?就算是大局为重,也要注重自己的婚事,一个母亲为女儿安排婚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莲见听完母亲的话,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跟面前这个笑吟吟的温和女人沟通,最后她慢慢吐出一句话:“这些事情还希望母亲大人交给我自己处理。”
对方只轻而甜美地微笑,用广而长的袖口轻轻掩住嘴唇:“燕公乃是家主,外事交给燕公处理正是应当应分,内事交由妾身处理,也没什么不对吧?燕公请记,即便是位高权重如燕公者,这婚姻事上,也须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敏锐地从这句话里察觉到了某种微妙的威胁,莲见沉默下来。有着秀丽容颜的女子轻轻垂下眼,凝视着自己一双纤白素手。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该跟自己的母亲说什么。
看着女儿不再说话,于燕氏这样家族里掌家二十余年的女子很清楚再强硬下去,就会适得其反,也随即放软了语气,低声道:“你也要知道,宁家从你及笄开始,就在催你的婚事,楚王早把小儿子的生辰八字都送来,难道燕公还真要嫁入宁家去?”
她怎么可能嫁给自己的杀父仇人呢?莲见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
说完这句,燕夫人顿了顿,看向面前秀丽的长女:“还是说,燕公有意中人呢?”
“意中人”三个字入耳的一瞬间,莲见直觉地想说出沉羽的名字,但是一想到母亲对沉羽的憎恨,便沉默了。
她直觉她的母亲一定察觉了什么,关于她和沉羽之间。
不过,这其实也没有什么被好察觉的吧?
莲见在心里苦笑,当时少年心性,只觉得她爱着一个人,就不该遮掩,她和沉羽从未避人,别人不知道才比较奇怪。
她没回答母亲的问题,对面的女子淡淡看她,说道:“却原来是连说也不能说的人啊。”
说罢这句,这个燕氏的女主人便拖曳着衣裾,礼貌地向莲见道别,转身离开。
于是,从那天之后,莲见的受难形式就从被帅哥围追堵截转换成了大密度相亲。
按着一日三餐标准来的帅哥军团纷纷涌来,即便如莲见这样定力,到了第十五天头上也实在忍无可忍了,便借口要带着莲弦和莲音去巡查水利,狼狈逃出了荣城。
结果是莲见出了城也因为顾及母亲,也不能去山庄找沉羽,只好沿着河岸郁闷地绕圈子,除了巡视河工之外,还得三五不时帮帮农民赶赶野猪、驱驱狼,中间有一次姐妹三人带着侍从巡视到了一个小村,村里壮劳力都去修桥,侍卫也被派去,三姐妹摸摸鼻子,挽起袖子做饭,充了一把厨娘。
莲弦是打过仗行过军的人,比这还苦还累的尚且不在话下,一样一样都扎实干来,唯独莲音娇生惯养。一开始还觉得有趣,两三天一过,这个本就被母亲娇惯的孩子就开始叫苦不迭。
按照莲弦的意思,莲音不愿意在外面晃荡就赶紧扔回去,省得在耳边乱叫。莲见却摇摇头,单膝跪在因为失足跌到田埂里,而哭得稀里哗啦的莲音面前,把她抱上去。她的脚被水蛭吸附住,因而又是血泡又是伤口,将她的脚放在了自己膝盖上,小心翼翼地包扎,边低低对她说话,要她记得,这个乱世的国家,为了供应莲音这样贵族子弟的一针一饭,那些年纪比她还要幼小的孩子,和他们的父母兄弟,就这样日复一日劳作,但是这样辛勤劳动,也依然不能让他们食果腹、衣保暖,那些孩子中有三分之一没有办法活到成年,而侥幸成年的孩子,如果没有遭遇战火、天灾和疾病,过于艰苦的生活和繁重的劳役,他们通常也活不过三十岁。
她告诉莲音,身为燕家的嫡女,她以后一定会身居高位,居上位者,应知民情疾苦。
听着很少说话的长姐用着一种沉郁的声音在耳边低低说着,莲音睁着一双大而闪亮的眼睛,噙着泪,吸吸鼻子,慢慢地点头。旁边的莲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递过来一卷绷带。
包扎完毕,莲见轻轻拍了拍莲音,哄了她几句,小孩子就又兴高采烈起来,开心地去找村子里的小孩去玩耍。莲见慢慢扶着膝盖站起来,她一双明媚的眸子看向莲弦,两个长相极其相似,生日也只差了三天的女子就这么彼此对视。
“你不赞同我的话。”莲见低声说道,莲弦愣了一下,默默垂眸,过了片刻,才道:“这个世道,弱肉强食。生而为人,无论高低贵贱,没有人有义务去为别人做什么,如果不能拿起刀保护自己,那么被如何对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想被别人主宰,那就去反抗好了。“就比如今天帮这个村子驱逐了山贼,他们对我们感激涕零,但如果不是之前这些村民一味姑息,那么山贼也不会壮大到这样地步,牺牲了最弱小的羊去饲养狼的结果,就是狼下一次更疯狂的侵略。”
她这么说的时候,莲音刚好跑回来喝水,她年纪还小,两个姐姐之间的对话让她晕乎乎的,听不太懂,她只能悄悄拉了拉莲见的袖子,小声问:“你和二姐谁说得对?”莲见想了想,摇摇头,说:“也许都不对呢。”
这个时候,如果是自己的恋人呢?他会有什么样的意见?他会怎么说?
想到金发的恋人骄傲又俊美的面孔,莲见按着胸口,几乎是甜蜜地微笑了起来。
就这样,莲见带着两个妹妹巡视燕家的领地,一方面是为了让娇养在城里的莲音知道生民之艰,同时也视察军备和士兵们的训练。自从成功放逐了永顺帝开始,宁氏楚王这个本就昏庸无能的人,就认为天下已安,为了他自己的享乐,加重税赋,这一下,不仅民不聊生,甚至直接让一些小地主也宣告破产,失去了自己的土地和房屋。
于是,那些被逼无法生存下去的百姓就逃入深山,在每一个领地之间潜伏出没,啸聚山林。
而这一切,宁氏的楚王,统统看不见。
这个男人沉溺在早已消散,不复存在的虚假荣光之中,还以为此时盛世承平。
在莲华和莲见的通信中,这两个人一个以敏锐的政治嗅觉,一个以对民间的观察,同时做出了举事就在一两年间这个判断。
战争,又要开始了。
且说莲见因为忍耐不住相亲的大杀伤力,而不得不悲惨得有家不能回,满领地溜达的消息传到永安京的时候,燕莲华因为忽发心疾而搬到京郊靠近奉山的山庄里修养,正跟偷偷溜回来打探消息的沉谧两个人下棋。
听了沉谧把这个消息当笑话一样说来听,莲华莞尔一笑,淡淡说自己加冠的时候,没有一家贵族上门提亲,就因为天生病体和宁家这档子破事儿,大家生怕自己女儿嫁过去就守寡。
沉谧一脸淡定,说谁家都一样。
听了,燕莲华看着棋盘,一手拈着棋罐里的棋子,轻轻脆响之间,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沉谧一眼。兰台令深黑地眼底泛起一线幽蓝的光芒,同时,回报他以一个同样似笑非笑的表情。
燕莲华淡淡一弯唇角,说:“沉羽公子那头婚事,原尚仪可在催呢。”
沉谧轻轻吁出一口气,说:“孩子大了,父母的话都可不听,何况是兄长呢。”
燕莲华本是支着一边膝盖斜靠在榻上的,听了这句,他忽然一笑,手中泥金的扇子在膝头一点,笑道:“有苦各自知吧。”
确实是有苦各自知呢。
徐徐展开手中的扇子,沉谧掩面轻笑之余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如果说莲见拒绝容与,好歹好算是家族内部纠纷,折腾不出来什么乱子的话,他和纤映定下的这个婚事,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