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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一会,风太医满头大汗地跑着进来,身后的小太监抱着药箱亦是上气不接下气。
风太医稍微平静了呼吸,伸手试了脉,几不可见地摇摇头,用力掐上皇上的人中。皇上重重地咳嗽一声,嘴角流出粘稠的液体,顺着下巴淌在枕头上。
我大惊失色,难道中午做的梦要应验了么?
眉绣俯身帮他擦拭,皇上摇头,眼睛转向范公公,“去取玉玺来。”又低声道,“让老三来见朕。”
这是要立遗诏了。
张禄应着,走到门口去唤人。我鬼使神差般地跟出去,只见张禄在吩咐一个太监,“备快马,速请庄王进宫。”
“慢着,”我喝住太监,“皇上的旨意是宣平王进宫。”
张禄诧异地望着我,“娘娘,皇上明明说得是老三。”
我回视着他,“张公公年纪大了,听错了也是有的,本宫不怪你”,朝太监道,“还不快去?”
太监正要动身,张禄却大声喊起来,“皇上,娘娘她假传圣旨。”
话音未落,长廊尽头匆匆走来几道黑影,为首之人正是秦宇。
张禄连忙迎上去,“快,赶快派人给庄王送信,皇上宣他进宫。”
我怒道:“皇上说要召见平王。大胆奴才,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若不是留着你伺候皇上,本宫立时就把你的脑袋摘了。”
张禄持拂尘的手抖个不停,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秦宇只一迟疑,低声道:“属下谨遵娘娘旨意!”转身对虎卫说了些什么,有两人拿着对牌出去了,另两人却匆匆自原路返回。
“好,好,一个个都想反了,等皇上大好了就治你们的罪。” 张禄气急败坏地进了屋子。
秦宇目光烁烁地看着我,“娘娘,属下已派人禁了此地,只许进,不许出。四处宫门也吩咐人把守……属下听娘娘调遣。”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
秦宇聪明机警,又顾念大局,我确信他方才迟疑的瞬间,已猜出事情的来由并做出了选择。他选择的是江山社稷,是黎民百姓,而我,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
门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是范公公取了玉玺回来。
我先一步进了屋子,皇上合着双目,似是睡了。眉绣脚前,放着满满的一铜盆血水,看着怵目惊心。张禄忿忿地盯着我,显然他并没有将方才之事告诉皇上,即便说了也没用。
况且,惹皇上动怒,倘或一气之下……后果更是不堪吧。
范公公近前,低声唤:“皇上,皇上,玉玺取来了。”连叫了三四声,皇上才勉强动了动嘴唇,“拿笔来。”
范公公不愧跟随皇上多年了,此行顺道将黄绫与朱砂一并带了来。
眉绣与朝云一左一右地扶皇上坐起身,范公公将黄绫铺在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背上,皇上强撑着一口气,提笔写下“朕赐皇位于……”几个字,体力已是不支,再提笔,勉强划了道横线,朱笔砰然落地。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喷得黄绫卷上尽是血渍。
一道横,皇上会写什么字,该是三皇子的“三”吧。只要他写完这个“三”字,庄王就是皇位的继承人,沈家就达到了目的,而我就有机会出宫了。
可我,不知为何,却并不希望皇上完成这份遗诏。就像刚才不假思索地假传圣旨宣平王进宫一样,我的一切思想与行为根本不由我控制。
风太医上前扎了几针,劝道:“皇上,歇会再写。”
皇上摇头,仿佛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刻了,如果不定下储君,必然会引起朝廷动荡,所以即便拼了命,也要写完圣旨。范公公弯腰将笔捡起,重新蘸了朱砂,塞到皇上手里。
恰此时,门猛地被推开,平王一头闯了进来,跪在皇上身前,道:“父皇,儿臣来迟了。”
皇上脸上浮起微弱的笑意,拿起玉玺,正要交给他,却瞪圆了双目,厉声喊道:“怎么是你?!”
平王道:“儿臣奉诏前来。”
张禄正要上前,皇上低低叹道,“天意难违,天意难违啊……你答应朕两件事,朕传位给你。”直直地盯向他。
平王坚定地道:“但请父皇吩咐。”
皇上声音嘶哑却极清楚,“杀了刘成烨。”
我大吃一惊,皇上是不是说错了?目光不由看过去,就见皇上眸光转动,正对上我的视线,“阿浅陪……”
话未说完,手一松,玉玺落在平王手里。
皇上驾崩了!
宫女太监都缓缓地跪下,却是,谁也没出声。
只有张禄凄厉地唤了声“皇上——”痛哭起来。
我木然地站着,梦中的一切都成了现实,皇上就是死也要拉上我。他的话虽未说完,可是所有人都清楚,那个未出口的字是“葬”!
他要我殉葬!
☆、50全大义
平王扫视一下四周;狠声道:“今晚此处发生的一切,以及皇上驾崩之事,不得对外透露半个字,违者杀无赦!”
话音冷厉;犹如一把尖刀直刺入心底。
范公公似被吓到,身子哆嗦了一下。扶着我的朝云亦不自主地抓紧了我的手臂。
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不留神就会送命,每个人都是提心吊胆的。安慰般握紧了朝云的手,就在此刻,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王爷;您不能进去;王爷——”
接着传来男子的怒喝声,还有人倒地的响声。门“嗵”一声被踢开,安王冲了进来,叫道:“父皇……”旋风般跪在床前,痛哭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安王身上,而我却向平王瞧去。他神情冰冷,逡巡着屋里的人,似乎想从中找出报信的人。
皇上要宣的人是庄王,可来得却是平王与安王。倘或给平王送信的不是虎卫,或许安王会来得更早,因为安王府比平王府近许多。
安王哭了片刻,瞧见案上血迹斑斑的遗诏,脸色变了几变,看向风太医,厉声道:“父皇昨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去了?”话语里分明全是怀疑。
风太医镇定地答:“鹿肉性热,能补肾健脾,只是皇上龙体不比往日,受不了这大补之物。再加上,喝了几杯鹿血酒……”
听了此话,安王脸色缓了几分,没再作声。想必,皇上的身体情况,他早就知晓。
平王沉声问:“已是亥时,五弟这么晚急匆匆地进宫,所为何事?”
安王稍愣,竟答不出来,反问道:“皇兄却又为何在此?”
平王平静地答:“我奉旨而来。”
“奉旨?谁的旨意?”安王步步紧逼,“父皇亲口下的旨意么?”很明显,他清楚皇上的旨意是什么,才敢这样盛气凌人地追问。
我插嘴道:“是本宫的旨意。皇上有恙,本宫不能宣王爷们进宫侍疾?”
安王不可置信地看向我,“母后为何只宣……”后半句生生咽了下去,宫禁已过,他无诏进宫,按例当斩。
我却不容他退缩,“莫非五殿下没接到本宫懿旨?”
安王支吾着道:“接到了。”眼珠转动,又问,“三皇兄没来?”
我转向张禄,“皇上不是让你宣庄王,庄王为何不来?”
张禄盯着我的眼神几乎要冒出火来。外面发生的事情,大家不清楚,可屋里的事,众人全都看见了。皇上召见庄王,张禄应声去传话,可庄王至今都没到。要么是庄王抗旨不来,要么就是张禄根本没传话。
张禄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恶毒无耻的女人,恃宠乱政败坏朝纲,咱家倒要看看你有何脸面去见皇上?!”话音方落,竟一头撞上落地柱,顿时丧命。
到最后,他仍是忠于皇上,不肯牵连庄王,而选择了自己来承担。
很快又太监上前,将他的尸体拖了下去。
平王皱着眉头道:“都退下!”又对安王道:“我派人带你去寝宫休息。”
安王嘲笑道:“不劳皇兄费心,好歹我也在宫里活了二十年,认识路。”话虽如此,仍是有两名虎卫上来,恭敬地将他请了下去。
临走前,安王扯出一抹笑,“近水楼台未必先得月,皇兄手上没有兵力……”能不能坐上那个位子还难说。
平王身子明显一顿,抿紧了嘴唇。
一时,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人,安静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向我,深邃的眼里雾气飘渺,让我瞧不真切。
皇上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要我陪葬不说,还要杀了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只有他做了这两件事,才有可能登上皇位。
毕竟,这是皇上的遗旨,屋内十几人之多,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尽数杀了只会落人口舌。
我不愿他为难,可我也不想死。
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沉寂,秦宇与青剑并肩走了进来。
青剑道:“属下已安排好了,禁军八千,可用的大约五千。王府侍卫一千,留了一半在家里,另五百已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