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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子似懂非懂,摇了摇头。青衫男子哈哈大笑,拍了拍红衣女子的肩膀:“若不懂,便去问你大哥,我要去守着政儿了。我还得想个说法搪塞应侯。若我能从政儿这里晓得宝藏的下落……一名得不到的女子,又算得了什么?”
话虽是这般说,可为何青色衣衫的男子,面上尽是怅惘之色。
他袖中的短剑如此锋利,真的能为他轻易斩断情丝么?
情丝之难断,常常就在于:你越是使了劲去牵扯,它越会紧紧地缠住你。
欲断不能断,欲得不可得,
只能将它如这剑一般,收藏在袖子里,埋藏在心间。
※※※※※
天刚亮不久,太阳方在云端低处,露出来半个脸儿。
那屋内细微的吹叶子声音也刚刚喑了下来。阿璃一直站在那中间房子的门口,终于举起手,拍了拍门,闷声道:“大哥,是我……”
她从前进出李谈的房间,从不需要守礼拍门,她常常笑着就冲进去了。可此刻不晓得为何,整个人都拘谨起来。
门一开,赵括站在她面前,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嘴角上扬,面含微笑。阿璃已经许久未见到他刮净胡子了,更是从未见他这样笑过。
他此刻笑起来,便如旭日,驱散了冬日凛凛严寒。阿璃瞧得怔愣,再往里面瞅,月夕坐在席榻上,一边梳着头发,一边笑盈盈地望着她。
一夜之间,她的大哥变了一个人,而那个赵姬也变了,由一个冰美人,突然变得清雅妩媚,风致嫣然。
好在,他们瞧起来,除了胡子,其他的都还是昨日的样子……
阿璃也不晓得自己担心些什么。她不情不愿地朝着赵姬指了一指,道:“喂,胡大哥叫我转告你……他回邯郸去了。”她又望着赵括。低声道:“大哥,你还带我回齐国么?”
“阿璃。我们……”
“你跟着我们,去大梁。”月夕抢在赵括面前,扬声道。
“去大梁?为何要去大梁?”阿璃惊诧道。
“老狐狸陪着你够久了,余下的日子都要陪着我,”月夕又抢着道:“大梁有我们的一位朋友,将你交给他,莫要再跟着我们。他气派大,顺便也叫你跟着他学点规矩。”
“大哥……”阿璃吃了一惊。望着赵括。赵括想要安抚她,可月夕只是瞪了赵括一眼,赵括便只是笑着摇头,再不说话了。
阿璃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搅乱他们两人相认。月夕要上逗一逗她,出一口气,他又何必与她对着干呢?这样虽然有些委屈阿璃,可他实在是,太喜欢瞧月夕为他使小性子了。
何况,他也瞧不了几日了。也不会叫阿璃委屈太久了。
“大哥,我不要去大梁……”阿璃气急,几乎要哭了出来。“我哪里没有规矩了……”
“我是他的妻子,你叫他大哥,却只会叫我‘喂’……”月夕笑眯眯地到了她面前,“你不晓得叫我一声大嫂么?这不是没规矩,是什么?”
“你……”阿璃指着月夕,恼得几乎要跳起来。月夕伸手在她的手指上一按一推,将阿璃的手又按了下去:“将这手指头收回去,这也是没有规矩。若从前被桑婆婆瞧见,是要打手的。”
“什么桑婆婆。干我什么事情?”阿璃又吃了她一次瘪,口不择言地嚷道。“你在赵老夫人面前,乖顺得像是一只兔子。眼下却来对我指手画脚。你是仗着大哥在,便这样欺负我么?”
月夕被她说的一愣,不自觉地抬眼去看赵括,却见赵括环抱双臂,斜靠在门上,谑笑地望着她。
是了,她从前那样张狂,点过赵老夫人的穴道,对赵老夫人反唇相讥,还要让赵老夫人向她赔罪呢。怎么那日就在赵老夫人面前乖顺得像是一只兔子了?
而赵括,他那日就藏在马服君府里,他一定是什么都瞧见了。
她面上嫣红,忽地朝赵括扑去,赵括早伸出双臂,将她接到了怀里。她就将头埋在赵括的怀里,再也不肯抬起,只闻着他怀里地青草气息,听到他胸腔中传来的闷笑声。
“阿璃,以后要叫大嫂……你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咱们等下便启程去大梁。”
她还听见赵括对阿璃嘱咐,听见阿璃重重的跺脚声和离去的脚步声。他真的是要事事都由着她顺着她,一分一毫都不愿再叫她不开心了。
可这样的日子,他们还能有几日?
她的眼角忍不住又滑下了泪来。可她将脸在他的怀里微微一蹭,再抬起脸来,又是那张如花般娇艳的笑靥。
※※※※※
阿璃拉着脸,站在客栈外面,手里拉着乌云踏雪和另一匹马。
陆老头从隔壁冒出头,凑在门口瞧着。他本就喜欢凑热闹,看到里面是赵括在同老掌柜结账辞行,不知怎么的,他也钻了进去。
“呦,胡子刮净了啊?要走了?”陆老头凑到赵括旁边,搭了句话,顺便瞄了一眼楼梯上的月夕。
她慢慢地从楼梯上下来,那条青丝带又系回到了她的腰上。仍似从前那般,每走一步,都似有梨花飘落。
唉……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样的福气,能有这样标致乖巧的孙女?
从前他见了她跟见了鬼一样,怎么他如今却觉得她乖巧了?陆老头觉得自己老糊涂了,若不是手还不灵便,他一定要重重地拍几下自己的脑袋,瞧瞧里面是怎么回事?
赵括还未答他,老掌柜先笑开了:“陆老头,瞧你那邋遢样,头发胡子弄的一团糟。手不行了,找阿牛媳妇给你梳个头罢?”
陆老头讪讪地笑了笑,忽然听到月夕叫了他一声:“陆爷爷。”
☆、42 心作万缘起
“哎,哎……”陆老头忙不迭地转过身来。月夕已经到了他的旁边,低声道:“陆爷爷,若是你不嫌弃,让月儿帮你梳一次头罢。”
“不嫌弃,不嫌弃。”陆老头满脸堆笑,“怕你嫌弃我这个糟老头。”
月夕微笑着摇头,扶着陆老头到一旁坐下。她从怀里摸出随身的梳子,帮陆老头缓缓梳着头发,慢慢地,细心地,将白发藏在几丝黑发下面,一缕一缕地收好。
陆老头觉得她的动作又轻又柔,他闭起了眼,想着自己若有一个孙女,应该也会这样细致地服侍自己。
赵括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月夕。
只有他瞧见,月夕的脸上,正无声无息地滑下了两行泪。
月夕轻轻拭去了泪,为陆老头束好最后一圈发,挽上去,用木簪固定好。
她终于,为爷爷梳齐了头发。
“爷爷,好了。”月夕哽咽道,“要不要瞧一瞧镜子。”
“荒野山村,哪有什么铜镜?”陆老头笑眯眯地,摸着自己的头发,心满意足地道,“你梳的,一定好。”他又闭起了眼,半晌,又低声道:“月儿,你要走了……啥时候再来瞧瞧爷爷罢?”
“爷爷……”月夕顿时眼眶一红,再也忍耐不住,趴在了陆老头的背上,痛哭了起来。
“哎,哎,丫头,你怎么了?是不是老头我说错话了?”陆老头忙转过身来,月夕不敢看他,却愈发激动,只是哭道:“爷爷……”
赵括叹着气,走了过来,将月夕抱在怀里。柔声劝道:“你这样动不动便哭,叫我怎么能放心?”
月夕勾住了他,想要忍住眼泪。可抽泣不止。
若可以,她亦想能再来看陆老头。这个叫她想起爷爷的老人。
爷爷已经走了……长则半年,短则半月,赵括也会……
若真到了那一日,她大概再也不会回这云梦村,再也不会独自活在世上了。
陆老头狐疑地盯着赵括,忽问道:“你和这丫头怎么了?这丫头这么乖巧懂事,你为啥不放心?”他见赵括不答他的话,神色哀伤。且面容下面隐隐藏着一层灰色,脑子突然前所未有地灵活起来。他一把抓住了赵括的手,搭住了他的脉,大叫道:“脉息错乱,十二经脉无一顺畅,没药救了,你要死了?”
赵括淡淡笑了笑,微微颔首。陆老头叫道:“你若死了,这丫头可怎么办?”
“爷爷,”月夕听见他焦急。反而忍住了泪,从赵括怀里直起身子,强笑着对陆老头道。“陆爷爷你别担心,我没事……”
“这怎么能没事?”陆老头比月夕还焦急上三分,“你年纪轻轻的,做了寡妇,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老掌柜远远听着,也露出黯然之色,不住地叹气。
有些人,似他和陆老头。身无长物,子嗣都没有一个。却无灾无痛地活了一辈子;而有些人,似眼前这一对。男的风雅,女的娇俏,连风霜都遮不住他们的出尘之姿,却早早地要死了。
便连他都觉得,上天待人,真是不公。
赵括拉起了月夕,朝着陆老头和老掌柜分别拱了拱手,出了门去。
阿璃见到月夕眼睛红红的,面上都是泪痕,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