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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凡双手撑着脑袋反思了一阵，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抓起电话拨过去，“叶局长，今天陪我下乡一趟。”
叶亚萍觉得有些古怪，张书记为什么突然打这么个电话？张一凡只在电话里叫她带上三五个人，目的地倒也没说。具体干什么叶亚萍心里也没底。
而且张书记要求的是，不要开警车。
叶亚萍不知其意，她还是照办了。
半小时不到，叶亚萍便整齐出发，来到市委大楼下面候着。
来到双江市这么久了，张一凡很少到下面的市县去视察，因为他太不喜欢前呼后拥，再有十几个记者扛着摄相机，写一些做秀的报道。
叫上叶亚萍，自然就安全系数高一些，他再叫上秦川，李伟，前前后后才三辆车子便出发了。
连司机也是临时得知，今天要去山阳县。
走到上次通过的那条路上，张一凡有点触景伤情，老宋就是在这里被人撞死的。想到老宋，张一凡便问了李伟一句，“老宋女儿的工作落实了吗？”
李伟回答，我已经跟民政局打过招呼了。
张一凡也没有追问，李伟便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事，赶明儿再去催催。
赶到山阳县的时候，张一凡也不进县城，让司机直接开到新光村的位置。叶亚萍什么也不说，也不问，只是叫司机跟在后面。
她摸了摸佩在身上的枪，琢磨着张书记此行的用意。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张书记怎么突然要来这山村呢？坐在叶亚萍身边的一个干警也看过了今天的报纸，他一句话提醒了叶亚萍，“叶局，张书记是不是看到今天早上那报纸了。”
叶亚萍早上没来得及看报纸，她便急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干警回答，“是关于一个村委会主任，被人为撞车死亡的报道。”
“人为撞车？还有这种事？”叶亚萍抹了把汗，“报纸在哪？”
刚好车上有份今天的早报，有人递了过来。叶亚萍抓在手里，仔细地看着这篇报道。
车子不知不觉，就到了新光村。
村里很热闹，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今天搞选举的日子。难怪这么多人匆匆匆忙忙的，好象赶集一样。
很巧，刚好碰到新光村搞选举，村委会的办公楼前的广场上，坐着两个头发梳是油光可鉴乡镇干部，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提着四条烟过来，每人分了一条。年轻人便坐在两人对面，三个人说说笑笑。
“谭乡长，要不等下去钓鱼？”
“好啊！”一个西装革领，梳着反西式的中年人，从兜里抽出支烟，年轻人马上就凑过去给他点火。
谭乡长吸了口烟后，颇有派头的道：“下午钓完鱼，晚上去世外桃园唱歌，你去安排一下。”年轻人一个劲地点头。
“没问题，没问题。”
另一个相对年轻一点的中年人道：“刘三，这次你当先上村委会主任，是应该好好庆贺一下。谭乡长喜欢唱歌，我可喜欢按摩，要不唱完歌后，你再带我们去敲敲背。”
“放心吧，王主任，全套，全套！”
年轻人媚笑着回答。
山坡上，几个乡镇府的干部，分成四个组，每个组各提着一只箱子。这些人手里拿着选票，挨家挨户地去填票。
其中一个人道：“填个屁啊！我们几个自己填了不就得了？”
“不行，那样太过份了！”
“过份？哈哈……如果你觉得过份，就不要跟着去了。”
“你们两个吵个屁，刘三哥的目标是百分之百通过？而且都要他们心服口服自己填选票。别磨叽了，谭乡长他们还在等，这事要在二点钟之前搞定。”
几个人又提着箱子挨家挨户串门，一个年轻人很粗鲁地敲着大门，“填票了，填票了。”
从屋里走出一对年劝夫妇，“今年的票多少钱一张？”
“选刘三哥就二十，选其他人一分没有。”
有人拿出六十块钱，“这是你们家的三票。”
年轻女人接过六十块钱，推了男人一把，“愣着干嘛？快填啊！”
等四人提着箱子走后，那男的对女人道：“你拿人家钱干嘛？说好了选刘秘书的。”
“选谁不是选？投票还有钱，傻子才不要。”女人瞪了他一眼，“你没看到刘永去上访，被人给弄死了吗？”
男人不说话了，只是暗自摇头，这年头好人不一定有好报！
女人知道他在嘀咕，便哆嗦了句，“我也知道刘永叔死得冤枉，如果他不去跟刘三争这个村委会主任，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了。你还不识相一点，跟刘三斗，你斗得过来？没听到人家放出风气，不投他的票，别想有好日子过。现在人家拿钱买票，你有什么不服气的，要是你有钱，你也拿钱买去？”
“你知道个屁，羊毛出在羊身上，你今天拿了他二十块钱，明天他就要你二千。你以为刘三是什么好东西。”男人气乎乎地回屋去了。
这时，另一房人家那边却起了冲突，有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拿着一把锄头守在门口，“你们谁敢进我家门，老子今天就锄死谁！看看你们谁有这相狗胆。想要我投刘三的票，你们做梦！”
中年人舞了舞锄头，一付要与人拼命的样子。
提箱子的年轻人道：“刘叔，你不要执迷不悟，今天你这票填也得填，不填也得填。反正这八十块钱给你了，你们家的四票我们帮你填了。”
“我锄死你们这些畜生！助纣为虐，没一个好东西。新光村谁不知道他刘三打的什么主意，还不是自己想承包村里的煤矿。村委会主任要是他当了，这煤矿就成了他私人的。”
“好了，好了，刘叔，我们也不多说。你这几票要不要都是一样，刘三哥这村委会主任当定了。人家谭乡长指名了要他当，你不服气去找谭乡长去。”
“谭初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丘之貉。他这种人，尽早被抓起来判刑。”老头愤愤不平地骂道。
几个人在刘老头骂骂咧咧下跑掉了，有人道：“他们家的四票怎么办？”
“你猪头啊！他们不填，我们帮他填。刘三哥说了，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保证全票通过。”
“D，这死老鬼不上道，要是依我平时的性子，揍死他！”
“细猛子，不要乱来，今天是刘三哥当选村委会主任的好日子，不许打人，触了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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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县府 第五百一十章（010）
张一凡等人下了车，寻访到了刘永的家里
刘永是以前的村委会主任，只要稍稍在村里打听一下，还是很好找的。
跟村委会热闹的场景相比，刘永家里格外冷清，听说刘永在县里出了车祸，尸体还没有领回来。家里已经建起了灵堂，松枝白布，哀声一片。
村里的人都说刘永之死，与刘三争这个村委会主任而引起的，可是谁也没有证据。族里的几个堂兄弟，死活要拿着锄头，木棍要去村委会闹事，被几个年长的族人拦下了。
张一凡本来不相信山阳县还有如此恶劣之事，原以为李伟一个电话，下面的人应该能够把事情摆平，没想到几天之后，反而闹出了人命。
这才让他坐不住了，一定要亲自过来看看自己管辖之下的地方，居然闹出如此荒谬之事。要是传了出去，岂不让人家笑话？
一个村委会主任就闹出这么多事，他们上面就象不用说了。
买官卖官，是张一凡最深恶痛绝的社会现象，但是自古以来，屡绝不止。张一凡今天过来，便是要狠杀这股不正之风。
灵堂里，传来一阵凄凄之声，刘永的老婆和儿女，哭得正伤心痛绝。几个年纪大一辈的老者，围坐在桌子旁边叭嘎叭嘎抽着旱烟。
秦川走过去，跟他们打起了招呼。叶亚萍带着几个警察便站在张一凡的左右，担任着保卫工作。李伟拿着本子和笔，随时记录这些内容。
没多久，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跟着秦川过来，“这位便是张书记，我们特意从双江赶过来了解情况，你能跟张书记仔细讲讲新光村的事吗？”
老头打量了众人一阵，有点不怎么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双江地区的市委书记。但他毕竟老道，又看到张一凡身边那些人，一个个威严肃立，象电视里见到的保镖一样，他就在心里暗暗震惊。
前几天还听说刘永要去找市委书记，莫非就是此人？
李伟见他犹豫不决，便严肃地说了句，“还不快叫张书记。”
“您……您真是张书记？双江市的张一凡书记？”老者有些激动地看着张一凡，直到张一凡认真地点点头，他猛地拉过他的手，“张书记，真的是张书记。”
他转身朝后面的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