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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怎么改?”周大鸣不屑地说道,“我何尝不想改革啊?出去一开会,人家市里的经济都红红火火的,就我这里,成了中国最大的工人度假村,80%的企业停产,我这张脸也没地方搁啊。可是,咱们浑北的事情,是改革能解决吗?国家不给往里投钱,光靠改革,能改出什么名堂来?”
徐苏明道:“周市长,我从何海峰的话里听出一点意思来,似乎他是想从我们浑北的干部队伍入手,尤其是企业领导。今天浑锻压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引子,他肯定一直都想要动一动咱们浑北的企业干部了。”
“他要改革,也得依靠下面的干部来落实吧?他动了咱们的干部,让谁给他干活?”周大鸣道。
徐苏明道:“这就是他带林振华来的目的了。据我猜测,他是想让像林振华这样的南方企业家来接管咱们浑北的企业。今天林振华不也说了吗,他要搞事前、事中、事后持续的监督,这就是要直接插手咱们企业的事务了。”
“没错,我也觉得他有这样的野心。”虞寒乔连忙接过话头说道。他刚才被周大鸣训了一通,正想找机会修复一下自己在领导心目中的形象。他这些天一直陪着何海峰和林振华在各个厂子转,对林振华也算是有一些了解了。
“林振华在调研的时候,对于企业内部的管理细节问得特别认真,几乎就像是要调过来当厂长一样。我琢磨着,他是不是真的存了要并购咱们的企业的心思。”
周大鸣点点头道:“是这样?也就是说,何海峰这一次来,并不是单纯来给钱的,他还想把企业的控制权从我们浑北市手里拿走。”
“拿走就拿走吧。”徐苏明倒是挺大方,“这些企业已经好几年没有上缴利税了,每年还要市里提供大量的补贴。如果像林振华这样的企业家愿意接手,我还高兴呢。他接手之后,如果能够扭亏为盈,这也是咱们浑北市的成绩。如果不能扭亏,那新的损失,可就别想找我们浑北市政府来补了,让他自己掏腰包去。”
周大鸣道:“话是这样说,但咱们这些企业,虽然利税方面差一点,但政府有点什么事情,他们还是非常配合的。如果这些企业被林振华这样的人接过去了,以后我们想向企业摊派一点义务的时候,就要看他的脸色了。”
“他敢!”徐苏明瞪起眼睛道,“到时候咱们一纸通告过去,他敢说个不字,我有100种办法能够治他。”
“没错,这些企业毕竟还是咱们浑北的企业嘛,还能不服咱们浑北市管?”虞寒乔也附和道,他和徐苏明的想法是一样的,作为政府,如果想收拾一个企业,还愁没有办法吗?
周大鸣道:“这么说来,何海峰和林振华不管怎么折腾,对咱们也都是有利无害的了?”
虞寒乔道:“也不完全是有利无害,看何主任和林振华的意思,如果他们要接手咱们的企业,估计企业里的干部,他们肯定是要全部换掉的。像郭贵宝这样的干部,享受的是副厅级待遇,一旦被他们换掉了,咱们怎么安置啊?”
“这倒是一个麻烦事。”周大鸣道,“这些企业里的干部,有的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十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下子给抹掉了,也让人觉得寒心啊。像郭贵宝,平时和政府方面的关系处理得很好,咱们如果连这样的干部都保护不了,以后谁会给我们做事呢?”
关于什么是好干部,什么是坏干部,几个人心里都是有一个标准的。郭贵宝在企业经营方面没什么本事,但在与市政府拉关系方面,做得却是非常到位的。周大鸣等人平时都没少从浑锻压得到好处,诸如要个车、设个饭局之类的,基本上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郭贵宝立马就会让厂里的秘书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人心都是肉长的,郭贵宝对大家这样殷勒,如果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大家把他抛弃了,以后其他人还会继续这样奉承他们吗?
“这件事,再和何海峰商量吧。他要安排人来接手咱们的亏损企业,咱们举双手欢迎。但咱们企业里原有的干部,要尽量留用,哪怕在厂子里担任一个副职也好吧?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难道真的想一棍子把咱们的人都打死吗?”周大鸣说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基本上就把大政方针敲定下来了。在他们看来,何海峰要让林振华并购浑北市的企业,他们是完全可以支持的,甚至可以把并购费用压到最低。但在企业干部方面,要尽量争取让原有的干部留任,能继续当一把手自然是最好的,最不济也应当混个常务副厂长。
当然,关于这些想法,周大鸣还得去向市长、市委书记进行汇报,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做主的。
对于何海峰等人未来一些天在浑北市的调研,周大鸣也对徐苏明和虞寒乔进行了认真的交代,吩咐他们一定要提前做好功课,要让何海峰看到他们想让他看的东西,看不到他们不想让他看的东西。虞寒乔今天在这个问题上犯了错误,此时自然是把胸脯捶得山响,扬言绝不会重蹈覆辙。
就在周大鸣等人商量着如何应付何海峰的时候,在何海峰的房间里,也正在召开考察组的工作会议。分头到各企业去进行调研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回来了,大家凑在一处,交流着各自调研的心得。
虽然各人来自于不同的部门,关注的重点也不尽相同,但所有人都有一个深深的体会,那就是浑北市要想重新崛起,各级领导的观念更新是最重要的前提。如果从上到下的领导都抱着一种“等靠要”的想法,再多的钱扔进去,也填不满这个无底洞的。
“我们谈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已经好几年时间了。但据我们在浑北市这些企业的调研来看,这些企业的产权非常不明晰,政企不分,企业厂长的作风与政府官员毫无区别。如果不能改变这种情况,我担心浑北市企业的脱贫难以完成。”黄冈这样总结着自己这些天来的观感。
475 两个困难
听到黄冈的话,何海峰和林振华对视一笑,看起来,大家的感觉都是一样的,不解决当地企业领导班子的问题,光往里投钱是没有用的。
何海峰问道:“黄冈,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黄冈道:“何老师,我认为,必须启动企业的破产重组进程,让那些长期停产的企业直接破产,然后由社会资金对其进行兼并重组。重组之后的企业,应当成为一个独立的市场主体,与各级政府脱离隶属关系,这样才能保证其具有经营自主权,避免因为政企不分而重蹈覆辙。”
“你好大的口气啊,这么多大中型国企,你说一句破产,就直接扔掉了?”何海峰故意地说道。
黄冈自然知道何海峰是在考量他,他微微一笑,说道:“这么多国有企业,能够留在国家手上,当然是最好的,毕竟它们都是公有制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像现在这种状况,企业缺乏活力,而国家又没有有效的措施能够让企业起死回生。与其这样半死不活地拖着,不断消耗国家的财力,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把它们推向市场。也许,它们在市场中还能够获得新生呢。”
“我赞成小黄的看法。”来自于经贸委的一位叫俞菊英的女处长说道,“我们这些天在调研的过程中,已经深深感觉到了这一点。这些老企业身上带着的国企烙印太重了,我们所到之处,无论是干部还是职工,都在盼望着国家伸手帮助他们,却很少有人意识到需要自己做一些事情来改变现状。”
机械委的一位处长吴德铭也说道:“俞处长说的情况,我也深有体会。比如说吧,有些企业里领导干部贪污腐败的现象非常严重,在我们调研的时候,许多企业职工都向我们提到了这一点。但当我们问他们为什么不去举报,或者不站出来做斗争的时候,大家的回答都是说,企业是国家的,既然国家都不管,他们又何必去管。”
“哼,建国这么多年,我们一直说干部和工人是工厂的主人翁,可是事到临头的时候,有几个人能够认识到自己是主人翁的?”何海峰轻轻地说道,他有多年地方工作的经验,对于大家所说的情况,也是心知肚明的。
黄冈道:“这就是产权不明晰的结果了。过去,企业里不管创造了多少价值,最后都是被国家无偿拿走的。反之,企业如果出现了亏损,国家也会出面来补偿。这样一来,对于企业里的工人和干部来说,企业的兴衰与自己的福利是没有关联的,他们自然就不会去关心企业的好坏了。”
“看起来,大家的意见非常统一嘛。”何海峰道,“那么大家认为,这些企业应当如何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