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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河-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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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不甚宽敞,不甚明亮的小屋中坐了下来。春花张罗着给客人们倒上了白开水,好像这儿就是她的家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和自然。欧阳文涛留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见棚屋虽然破旧,但收拾得干净而井井有条。她心里明白,大山没这么勤快,这一切无疑都归功于春花姑娘。欧阳文涛由衷地为大山,更为老人有这么一个好邻居而祝福,同时,一种错综复杂的异样心情在翻滚。突然,她的视线被糊满报纸的墙面所挂的一幅全家福照片吸引,便不由自主地站立起来走过去细细端详。旧木镜框的中央是一张四寸黑白的全家福,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那个十岁多点的男孩就是大山,他非常的像父亲,倔、憨、朴实又充满野性。全家福照片四周参差不齐地包围着不同程度发黄、大小不一的黑白照片。最近期的一张照片大概是毕业前照的吧。大山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笑容,乌黑的大眼直楞楞地盯着欧阳文涛,使她的心怦然激动,像被从胸腔中掏了出去,直向照片中的大山飞去。坐在堂屋方桌边的大山妈好像知道有客人在看照片,她笑眯眯地说:

“不能让客人老站着啊!春花,请那姑娘坐我这儿来,把墙上的照片也取过来,让我来给山儿的同学讲解讲解。”

镜框的吊绳缠在生锈的钉子上,春花正在设法取下,大山妈便和大家聊了起来:

“你们都是大山的同学,都叫什么名字?宫勇刚是常来的,听脚步声我也能知道是他。今天来的孩子们都叫什么?就从那个男孩说起吧。”

周星知道是问他,便大声地回答:“我不是大山的同学,是朋友,特意来看您老人家的。我的名字叫周星。”

“哎哟!这孩子嗓门怪洪亮的,幸亏我听惯了山儿平时的大呼小喊,否则,还真给你吓到呢。”大山妈打趣地说。

“我叫曾小芳,和大山、宫勇刚都是同学。”

“你是曾姑娘,我听儿子说过。”

大山妈拖过小芳的手抚摸了一阵,她现在只能用自己的指尖和手掌,用不算太灵敏的听觉去感知外部的世界,去体验春夏秋冬的变幻;再就是凭记忆去追寻已往的色彩、形体和空间。

“还有你呢,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大山妈又把脸转向欧阳文涛问道。

“我叫欧阳文涛,也是大山的同学。”

“啊!你就是欧阳姑娘,我常听山儿提起你,称赞你好呢!姑娘,你坐过来些,让大妈好好摸一摸。”

欧阳文涛脸上有点发烫,她发现春花姑娘在用一种特殊的眼光朝这边望,但她还是顺从地移坐到大山妈身边。老人家用自己粗糙的手在欧阳文涛柔嫩的脸上抚摸起来。这是一双勤劳的手,一双经过千锤百炼的手,一双不屈的手,一双充满母爱温暖的手,一双伟大的手。如今,这双手又成了老人的眼睛,它把外部种种信息传递给老人。大山妈一边摸一边赞叹,每一下爱抚都在揪着欧阳文涛的心。突然,老人的手停了下来问道:

“孩子,你怎么流泪了?是不是大妈的手太粗糙摸痛了你呀?”

欧阳文涛并没有发觉自己流了泪,她赶紧擦掉泪水强作笑容地说:“大妈这么疼我,我是高兴得流泪呢!”

曾小芳发现春花投过一种异样的目光,便打岔说:“刚才在外面小欧的眼中吹进了砂子,可能还没弄干净吧?小欧,我再帮你看一看,把砂子弄出来。”

“不用了,一会儿就好了。”欧阳文涛乘势而下的答道。

这时春花把镜框取下,又交到老人手中。老人家的情绪似乎有点儿激动,她用右手颤巍巍地在镜框的玻璃面摸了一遍,如烟的往事又一一在她脑海中展现开来,她陷入了沉思,又娓娓地道来:

“孩子们,这中间大四寸的‘全家福’你们都看到了。拍照片的那年,山儿才十一岁,第二年他爸就丢下我母子走了。”可能是不愿让伤心的往事破坏今天高兴的气氛,老人有意把说话的重点放在大山身上,避而不谈大山的父亲和生活的艰辛。她用指尖非常准确地点着左上角的一张最黄的老照片继续说:“这是山儿出生后满一百天时照的。这孩子在娘肚子里时就不老实,好动,不时的蹬踢。有时我受不住,便气得骂他:浑小子,你就不能老实点、安静点吗?如果你心中还有妈,就别瞎折腾,让妈平平安安地把你生出来。说来也怪,这山儿天生是个孝子,只要我一说,他便老实了,生他的时候也确实平平安安没多大的痛苦,这孩子心疼着妈呢!”大山妈又把手指挪了个地方,指着另一张老照片说:

“这个理光头斜背书包的淘气崽,是七岁入学时的山儿。他爸为了留个纪念,叫朋友帮拍了这张照片。山儿从小贪玩淘气,可却喜欢读书。小学校书本一发下来,他兴奋得几天都没睡好觉,睡在床上也要翻书,有时捧着书就睡着了,睡着了小嘴还在念着:‘开学了,我要上学,学校里很多同学。’那时候,山儿在梦中念书,我就在油灯下缝补他白天爬树挂破的衣服。有次他爸问他:‘大山,你长大想做什么?’山儿说:‘我长大要做个有用的人。’他爸又问:‘做什么样的有用的人?’山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又回答:‘做解放军,做战斗英雄。’当时他爸一高兴就把孩子高高地举过头顶。第二天,便拍了这张照片,拍照时山儿还特意把语文和算术书捧在胸前呢!”说到这儿,大山妈干枯的眼中掠过一纵即逝的希望之光,又感慨地说:“没想到啊!我山儿解放军没当成,到成了握锄头把的农民了。”

此时,大山妈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担忧的神色。或许是在座的大多是知青,她没有再把这种担忧表露下去,而是非常准确到位地指着另一张照片。这种准确的定位记忆,让人深深地感到老人失明后已经千百次的抚摸过这个镜框,她把儿子已经深深地种植在自己心上,把所有的幸福和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这种失明母亲的巨大希望,让在座的众人如坐针毡欲哭不能。曾小芳不断给欧阳文涛使眼色,让她尽量控制自己的情感。大山妈又讲开了:

“这张照片是山儿小学五年级时在家门口照的。那学期他在学校评了个‘三好学生’,他爸为了鼓励孩子再接再厉,又叫朋友帮拍了这张荣誉纪念照。你们看,山儿手捧那张奖状咧着大嘴傻笑,不知有多难看呢。”

凑在身边观看的曾小芳,发现照片背景的大门后偷偷露出了一个小女孩的脑袋,好像是特意抢镜头的,便问:

“门背后还有一个女孩伸出了脑袋在笑呢!”

大山妈立即兴致勃勃地接过话说:“那个小姑娘就是春花。春花和山儿从小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她就喜欢跟着大山,只要山儿在家,她准跟在后面转。山儿玩到哪她就跟到哪,甩都甩不掉,山儿笑她是跟屁虫她也不在乎。那次她见山儿手捧奖状要照相,硬要上镜头凑热闹分享快乐,给山儿赶开了。没想到在快门按下的一瞬间,她把小脑袋一伸,还是给他抢上了镜头。”

一段往事把大家都逗乐了,欧阳文涛想装快乐却装不出来。春花不好意思了,她岔开话题说:

“大妈,光顾上说话,都忘了招待客人了。我托人从上海带了些蛋黄麻花来,原本是给你老和大山买的,我去拿来给同学们尝尝鲜。”

春花姑娘出去了,老人放下镜框,话题又转到春花身上:“春花姑娘的确是个好孩子,勤快、聪明,又有正式工作,她从小就真心实意地喜欢大山。记得有年夏天,两人也就八、九岁吧,大山在大门口的竹床上乘凉睡着了,春花还偷偷地吻了山儿一下。给大人们发现后羞她,她不但不跑开,反而说长大了要做大山的老婆,真把大人们弄了个哭笑不得。可山儿虽像哥一样的关心、保护春花,却不喜欢她,说他们只能成为好兄妹。”可能是天气太寒冷的缘故,说到这里大山妈流出了一点稀鼻涕,她掏出一块旧手帕擦了一下,又接下去说:“哎!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婆子也操不了这许多心了。常言道,棵棵树上有鸟落,月下老人都给拴好红线了,到时姻缘一动挡都挡不住啊!”老人突然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了起来:“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的山儿吧!我老婆子愿意折十年、二十年的寿来换取山儿的幸福,愿山儿有个正式的工作,愿山儿能成一个幸福的新家,找一个贤惠的好媳妇。菩萨,在我寿终之前能给我一天的视力吗?我只要一天,哪怕一个时辰也行,只要能亲眼看到孩子们能幸福的活着,叫我立即下地狱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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