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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好歹多活几年。世界上的事慢慢看,懂不懂啊?老东西!”
文艺红总也在行进之列。周星一手牵着白布,口里跟着大家喊口号,可心乱如麻。他有太多的不明白,不知到何处寻找答案,又不能和四周这些热血沸腾处在火山口的人探讨商量,只能是跟着潮流般的队伍前进。一阵排枪将迷茫的周星惊醒,这枪声似乎在警告周星,等不得了!你必须迅速做出最后决断。
为了战争,双方都在争取民众,争取支左部队的同情和支援。粮站、银行、物质仓库及一切与战争有关的机构都被两派接管了。学校、工厂、机关都不用上班了。没有工资、没有粮食和物质,城里人就无法生活。如果你要生存下去,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离开这个火山口。二是“从军”吃“军粮”。于是,满腔热血的年青人和红卫兵小将纷纷加入武斗专业组织,造反大军的“红卫师”。而更多的人选择了远走他乡躲避战乱,也就是做新时代的难民吧。秀江地区的驻军为了确保家属的安全,纷纷派军车把在市区工作的家属转移到部队去。汽车客运早已中断,火车客运已极不正常,有一天没一天,甚至影响到援越抗美物质的运输。各单位被揪斗的当权派和有问题的人,因没人管,也自动放假了。何去何从,该当机立断了。周星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离开秀江,不去做无谓的毫无价值的牺牲品。第二天,他把分发给他的手榴弹还给了文艺红总,又委托本单位即将转移到部队去的军属,在可能的情况下,帮把自己大件的个人生活用品转移去部队。
火车已经中断两天了。在部队的努力维持下,车又通了。花了好大气力周星才买到了一张车票。这时的火车站就像个难民中转站,到处是拖儿带女、扶老携幼、大包小包、大呼小叫的人们。一个步履艰难的老太太在周星和孙女的帮助下,坐在行礼包上。老人家感叹地对周星说:
“真造孽呀!躲日本鬼子时,我全家逃难,老头子被鬼子的飞机炸死了;剩下我孤儿寡母,好容易熬到解放了,刚过上几年好日子,又要逃难。过去是鬼子侵略我们,现在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是怎么回事哟?”
周星实在无言以对,只好说;“老人家,我们还是相信党吧,这样的日子不会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老人家端详了一下周星又问;“小伙子,你是共产党员吗?这共产党怎么不派人来管一管我们秀江的事?”
周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不是党员。秀江的事会有人管的,不会很久了。疖子总有化脓的时候,也会有痊愈的时候。”
在这非常的岁月里,人民子弟兵解放军仍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一位部队特派值勤的年轻战士给老太太端来一杯开水。老人颤巍巍地站起来,抓住小战士的手激动地说:
“解放军同志,快去告诉你们的首长,把那些挑起武斗的坏人都抓起来。不把这些坏人抓起来,中国就不得太平。”
小战士让老人家重新坐下来,说:“老人家,不要着急,坏人总是要跳出来表演的,不让他们表演也不行。但好有好报,坏有坏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起要报。我们应当相信党,任何时候都不能动摇。”
这时周星见那个小孙女凑到老太太的耳边说:“奶奶,你看这个解放军叔叔,好像照片上的雷锋叔叔。”
小孩的悄悄话周围的几个群众也听到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打量起小战士来。一位老工人点着头说:
“的确很像雷锋,个子不算高,圆圆的脸,又是湖南口音。”
群众都乐了,弄得小战士很不好意思,他连连摆着手说:
“我不像,比起雷锋我还差得很远很远,雷锋精神我学一辈子也学不完。”
小战士走了,但群众仍在议论着雷锋,思念着雷锋,盼望着子弟兵来扶危定倾。这一切周星都看在眼里,混乱的心又亮堂了许多。他突然想起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还没办,而且必须马上就办,否则就来不及了。他必须写一封信给欧阳文涛、王蓉蓉、谢红卫、冯小燕,阻止她们参加武斗。他必须尽一个同志、朋友和大哥哥的责任。虽然无法预测这封信的效果,但他必须写,那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效果和希望。
这封伏在行李包上写完的信终于丢进了火车站的邮筒。严重超员的列车喷着粗气,缓缓地悲鸣着离开了秀江市,没想到这趟列车竟成了大战前的最后一班客运。周星的心仍在牵挂着四个纯真的姑娘,祝愿她们能平安的渡过急流险滩。
周星在火车站发出的这封信是寄给欧阳文涛,再由她转达给蓉蓉、小燕和红卫的。然而,这最后的努力已为时过晚。欧阳文涛的家住在秀江东岸。连接秀江东西岸的是一座五百余米的秀江大桥。就在欧阳文涛收到信件的当天下午,秀江大桥及市区、郊区许多要道都被造反大军及联合指挥部的轻重火力控制了,人们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行动自由。欧阳文涛把信给父母看了,都认为周星的意见是正确的,应该转告其他三位同学。欧阳文涛知道她们三人都在江西岸,但大桥已被联合指挥部的炮火、机枪封锁了,怎么过得去呢?只有试试看吧。欧阳文涛在父母的陪同下设法避开了戒严来到了江边。这江水是由北往南流向的。桥南江中的远处,秀南山像一只巨象立于水中。山顶有抗日战争时期修建的钢筋混凝土碉堡。架设在山上的机关炮、迫击炮及其它火力虎视眈眈的瞄准封锁着秀江大桥,随时准备吞食过往的武装人员及运送物资的车辆。过桥是没有指望了,父女俩只好返回。
其实,冯小燕并不在江西岸,她正在江东岸一个据点做后勤及卫生员的工作。据点的守卫人员是由造反大军红卫师某部及大中学校的红卫兵组成,他们的任务是封锁这一段江面,防止联合指挥部从这一带登陆偷袭和通过。据点中没有火炮,只配备了轻型武器。下午五点,第二梯队的人员把冯小燕及白天守卫的第一梯队换下来吃晚饭及休息。吃完晚饭,情况一切正常,似乎十分平静。秀江的傍晚是非常美丽的,秀江的山水不理睬人间无谓的争斗,它们仍然遵循大自然的法则进行自己一早一晚的梳妆。晚妆隆重而热烈,群山的倒影重重地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傍晚的火烧云在欢快的变幻,组成各种美丽的图案,是乎在嘲弄斗争的双方不懂得生活的真谛,不会享受大自然赐予的欢乐。与往昔不同的是,在五彩缤纷的江面上再看不到渔歌唱晚及钓排、鱼鹰;在江边宽阔的沙滩泳场紫云洲上,再也见不到人们欢快的嬉戏和中流击水的豪迈;灵巧的单人划艇,零乱懒散地躺在江边,它们在为无谓的争斗而叹息。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们,被大自然的美丽和安宁麻痹了,他们三三两两的来到江边洗涤自己的碗筷。不一会儿,江边便集拢了不少的人群。
在据点中,冯小燕又结识了一位新朋友,她是秀江二中的女红卫兵童小燕。可能就是这同名的原因吧,她俩很快就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据点中的人说她俩是双飞燕。这时,她俩也在江边洗自己用过的碗筷。冯小燕是农村姑娘,从小劳动惯了,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十分麻利,所以很快就洗完了自己的碗筷。她突然记起还有一件事要做,便侧过脸对童小燕说:
“童小燕,我想把自己的毛巾也拿来搓洗一把,要不要把你的也带过来洗一下?”
“啊,那就太好了!我先谢谢你了,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别谢了,我们是双飞燕嘛,当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冯小燕说完便离开江边先回据点中去了。
就在这时,造反大军近十辆装满战备物质的解放牌汽车,正拉开距离分批加速强行冲过大桥,由秀江西岸往东岸运送物质。这一突变的情况,并没有逃脱联合指挥部在秀南山上监视的眼睛。卡车还没有驶到桥中央,迫击炮,机关炮及其它轻重火力便疯狂地扫射过来。这机关炮是联合指挥部从空军部队抢来的,原本是战斗机上配置的武器。这种炮一按钮便是三连发,第一发穿甲,第二发爆炸,第三发燃烧。然而,掌握这些武器的人大多没有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结果,要打击的目标并没有被击中,炮弹大多都落在江中或江边洗碗的人群中。江边顿时血肉横飞,只有部分人死里逃生。
这时冯小燕刚走到据点门口,她只要一跨进据点便是安全的了,但她心中惦念还在江边的童小燕和其他人,只是稍犹豫了一下,便不顾仍在轰鸣的枪炮危险,飞步奔向江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