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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党,党是不能怀疑的,党的整体形象是伟大的、光辉的、正确的,不能因为几条蛀虫而玷污了党的形象。想到这儿,周星端端正正地在白纸上写道:
我的好女儿灵洁,从今天起,爸爸要出远门了,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且要去很长很长的时间。我走了以后,你要听党的话,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热爱劳动,要常去看奶奶。……
简短的信很快写好了,两行热泪挂在了周星苍白憔悴的脸上。他不能在家中呆得太久,便从床头柜中取出了仅有的一千元钱,留下一半,另一半带身上准备最后一次孝敬母亲。周星留恋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拿起桌上妻子和女儿的照片吻了一下,便匆匆离开了自己的家。
姐姐家住得并不远,当周星提着水果和母亲平常爱吃的桃酥饼到达时,家中只有母亲一人在。老人家并不知道儿子患病出走的事,姐姐还在外面寻找周星未归。母亲的确老了,老态龙钟步履艰辛而缓慢,手中的藤拐杖正是周星外出写生从旅游点带回来的。望着母亲这般模样,周星一阵心酸,眼泪几乎掉了下来。他立即以放下水果的方式转过身去,迅速抹去终于流出来的泪水,又转过身来说:
“妈!我来看你了,姐哪儿去了?”
“昨晚后半夜就出去了,接了个电话,说是有什么急事,去什么地方不知道,没跟我说。”
“妈!那你还没吃早点?”
“没有,我不饿。”
“那你先吃点桃酥吧,我给你倒杯开水。”
母亲没有拒绝,可眼睛一直在上下打量着儿子。在母亲的眼中,周星永远是需要她关心呵护的孩子。老人家终于开口说:
“儿子!我看你脸色和精神都不太好,眼眶发青,眼睛充血,脸色苍白,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如果身体不舒服,要早点去看医生。”
周星强打起精神说:“妈!我没什么病,只是晚上没睡好觉。”
“你呀,就是不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一做起事来就不要命,少开点夜车!事情还做得完吗?今天做完了明天还会有,要悠着点做。”
周星从小到大听惯了母亲的唠叨,这唠叨蕴藏了无限的深情和母爱。但此时他不能再听下去了,耳边又响起了幻觉中那沙哑的声音和警车的呼啸声。梁旺用那沙哑的声音对司机说:
“周星这家伙死到临头还去探母,把车开快点,别让他跑了。最好能当他妈的面给他带上手铐,刺激刺激这老东西,谁叫她生了一个这样的儿子。”
周星的汗毛立刻紧张地竖了起来,不行!不能在这里出事,我得赶快离开。心念一动,周星便将带来的钱塞给母亲,说:
“妈!我要出一趟差,要好些日子才能回来。我走了以后,丁小薇和灵洁会常过来看你。这五百元钱你就留在身边用吧,不够再跟小薇要。”
周星妈奇怪地瞪大昏花的老眼说:“你拿这么多钱给我干吗,我上得了街吗?生活上的事有你们大家照顾着,这钱你就带着路上用吧,穷家富路吗。”
周星着急地强行将钱留下,最后一次留恋地望了母亲一眼,便扭头匆匆地离开了姐姐家。
夏日的南城市沐浴着柔和的晨光,早晨的风是那么凉爽,一切都那么正常,那么美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人们正匆匆忙忙地投入新一天的怀抱。周星仿佛与这美好的世界隔绝,在疯狂和自闭的状态下,他怀疑周边的一切,被幻听困扰着。远处一辆大卡车开了过来,他越来越清晰地听到梁旺沙哑的声音从车上的驾驶室传来:
“周星!你别再往前走了,反正迟早是一死,这车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只要你迎面一撞,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你的家属还可以因意外车祸得到一笔怃恤金。机会难得,千万别错过。”
周星鄙夷地对大卡车吐了口唾沫,心里在骂:“我偏不这样死。你想让我的家人看到这血淋淋的场面,做梦去吧!”大卡车飞快地开了过去,周星没看见梁旺的影子。他又想:“既然一定得死,我得选一个好死法。用刀自杀?不行!上吊?不行!服毒?不行!我不能让亲人们见到我的尸体,应该永远活在他们的心中,留下希望亲人们才能好好地活着。那究竟怎么死才好?投河?也不成,我会游泳呀,再说喝够了水的尸体会浮上来被发现的。有了,可以找一块巨大的石块,将自己和石块绑在一起,一步步走入南滨江的江心底部。绳子好办,将身上的衣服撕成碎条,再连接起来不就成了。可南滨江实在太远了,要走许久的路。周星摸了摸裤子的口袋中还有二元钱,为了尽快地赶死,他准备坐一段公交汽车。他抬头一看,不远处是一座明代修建的金顶宝塔,塔下就有一个公交汽车的候车站牌,便急步走了过去。奇怪,站台上居然只有一位二十六七岁的女人在等车。那女人对周星古怪地笑了笑,似乎在说:“你是去投河的吧?没错,就在这里等车。”周星觉得那女人的脸色铁青而且阴惨惨地,便不愿和她说话,自顾等车。今天的车也古怪不正常,足足等了半小时还没来一辆车。周星昏昏沉沉地站着,突然被一个声音喊醒。喊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心爱的妻子丁小薇。她一阵风似地刮到周星面前,还没说话眼泪先流了下来。她动情而关切地问:
“周星!你这一晚都跑到哪儿去了,知道家里人有多着急吗?很多亲友,还有牛蛟夫妇和曹筱玲都彻夜不眠地在大街小巷中寻找你,怕你出什么事情。如果我现在还找不到你,就要去派出所报案了。”
周星木然地低下了头,丁小薇继续问:
“你现在想乘车去哪儿?”
“我想去南滨江。”
“去南滨江干啥?你都坐反方向了,这路车是去火车站的。”丁小薇说。
周星这才知道自己连东西南北都快分不清了。丁小薇不放心地又追问:
“你到底去南滨江干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半夜三更就一个人跑了。”
周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是木然地低着头,脸色是那样地苍白可怕。丁小薇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不再追问,而用一种亲切温柔地语调说:
“跟我回家吧,家不能少你,天也不会塌下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别再胡思乱想了,那样即害了你自己也害了家人,快回家吧!”
周星的家中拥满了人,大家见周星平安地回来了总算松了口气。在众人的安慰和保护下,周星暂时安静了下来。客厅中亲友和邻居轻声地议论起来。周星的姐姐周梅说:
“周星看来是病了,可能是精神方面的病,应该去精神病院看看。刚不久我心中一急,便在路边的算命先生那儿给他算了个命,不知好不好说。”
女人们一听算了命,便一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
“说吧,为了救人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大家又不是外人。”
“迷信这东西宁信其有莫信其无,有时按算命先生的指点去做事,效果更好。”
周梅已经五十岁出头了,平时就相信这些,见大家不反对便说:“算命先生说,周星命中遇一劫数,被天罗地网罩住了,也是妈和儿子争寿,谁争得过谁还不知道,反正两个人中总有一个会那个的。”
丁小薇立即反对:“不可能!做妈的心疼儿子还来不及,怎么会跟儿子争寿?何况周星对母亲那么孝顺。这些算命先生就只会胡说八道骗人钱财。”
牛蛟的老婆小刘插嘴道:“那也未必,我听老人们说,高寿的老人专与孝顺的儿女争寿。”
站在一旁的牛蛟恼了,骂道:“你懂个屁!胡说八道什么。”
小刘不再吭气了,周星的妹妹周娟又说:“你们听说过竖铜钱吗?就是将一枚铜钱立在水缸边的地上,不断地叫已经死去的人名。叫错了,铜钱便立不起来,倒下去。叫对了,铜钱便竖立在地上。那就要赶紧给叫对的死者焚化纸钱,灾难也便过去了。我们可以试一试。”
周娟的提议得到大家的支持,铜钱也很快找来了。这年月城市中已大多数不兴使用水缸了,大家便围在水池边的地上一次又一次地竖起铜钱来。死者的名字都差不多叫过一遍了,铜钱就是竖不起来,负责操作的周娟急得满头大汗。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做声的曹筱玲开了腔:
“周娟!你休息一下,让我来试试。”
曹筱玲接过铜钱蹲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包胜宝,如果是你,就让铜钱竖立起来。周大哥为我们家的事已经尽力了,你一定要保佑周大哥渡过劫难。冤有头,债有主,梁旺和武大郎,还有那个李翔鹰才是害我们的冤家死对头。你在阴间,我们在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