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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吞云吐雾的时候,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在夜深的小巷里喝的醉醺醺的,走路一摇一晃的,然后伸手跟我借火的青年,叫云惊蛰的青年。
我看着他抽着烟,又看着他不时咳嗽一声,可终究还是在他脸上看到了片刻的快意,心里也有了章程。
我这个小尼姑突然入了皇上法眼,顺带让摄政王殿下请去的事儿,果然如同云惊蛰所说的那样,他早派人告诉了我那四位师姐。
对此事的详细经过,我那四位师姐也格外关注,等我一回去就将我带到不静师姐的里间里将我审问了一通。
我于是就按照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那么一下,而她们四位也好像都不相信一样,不言更是皱起眉头道“哪里有那样的巧事,陛下身边焉能没人跟随?”
我指天发誓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又说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小皇帝是谁,也不知道那个头发长的能拖地的家伙是谁——事实也正是如此,我又没见过那家伙,怎么知道他是王爷?
我这样一说,四位师姐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不言师姐冲我露出了一口白牙,用手在我脑袋上摩挲了好长时间,然后对我说:“相见即是缘,没人会责怪你的。”
那声责怪,好似说的格外给力,我被她摩挲着脑袋挣扎不得,也看不到其他三位师姐的表情,只是心里那个念头越发清晰明朗了——这几位师姐进王府的目的没那么单纯吧?
这事儿在我心里兜转了一圈儿,我又给按了下去。
好容易才让不言师姐放弃蹂躏我的脑袋,我那让头发长出来的念头又强烈了一分,离开这四位和那个云某人一起去同居的想法又强烈了一分。
云某人那儿好啊,有茶叶不用煮茶团。
云某人那儿还有小正太,可以赏心悦目。
云某人那儿还有很多很正点的女官,各个身材娇美容姿动人,如果俺是带把的此生就想死在里面算了。
最重要的!当然是跟着云某人我不用念经!
我想,再在这里呆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出头发啊?而且我也不能总不做功课,一个尼姑如果连经都不会念……
我于是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来对四位光头师姐道:“刚刚我没来及说,王爷好像要让我去陪皇上玩,要在他那儿住下。”
我本以为她们会很意外,谁料四人竟然都不动如山,倒是弄的我浑身不自在,这四位难道都不吃惊?
片刻后,还是不惠师姐清咳一声,对我说:“去就去吧,但你要时刻牢记主持师太的教诲,要……”
我顿时耷拉下来了脑袋。
等我以为今天铁定要再次被洗脑的时候,就听到外间有人敲门。我在这里辈分最小,这开门关门端茶倒水的活计按说都应该是我做的,可不想不惠师姐居然打住了话头,亲自去外间开了门。
我往外瞥了一眼,白衣飘扬纤尘不染,笑容款款好似温玉,这不是那位管家大人还能是谁?
关管家先对不静师姐施了一礼,然后道:“打扰几位师太清修了,王爷命我来看看不喜小师太怎么还没过去。”
救星啊!
我昨天还对那人说:云惊蛰,此恨绵绵无绝期,你丫的等着瞧!
今天我就觉得这人其实还是很可爱的嘛,让我少听了多少唠叨啊。
人家都说三娘教子,我眼前可是有四位以师长自居的尼姑,这威力自然要更胜一筹。
关管家这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对上四位“清心寡欲”的尼姑,一番恳切的言辞下来,我的监护人就这般顺利的从四位尼姑师姐变成了云惊蛰。
等出了佛堂,关管家对我道:“小师太,您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顿了顿,他扬起唇角,冲我眨眨眼睛,满载温柔道:“因为是转给王爷做饭的大厨亲自动手,所以您点什么都行。”
咳咳,这话说的多隐晦啊。我忍不住笑笑,不过还当真报了几个菜名,傻子才跟自己的胃过不去呢。
关管家听了笑着颔首,最后目光落在我的脑袋上,我自然看出他在想什么,下一瞬就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气呼呼的对他道:“不许摸我的脑袋!”
关管家顿时目光呆滞,须臾后才道:“小师太,我没想摸你的脑袋,王爷不许。”
我满意的点点头。
我又跟着关管家走了几步。
我等走了几步之后才突然想起来,什么时候别人摸我的脑袋也要让那人管着了?关他啥事!
等这般气呼呼的走到了谛听院的时候,一进院子就见那家伙正披着一件斗篷,长发依旧垂落着,目光注视着西方。
夕阳西下,一日将过。
关管家轻轻拍拍我的肩头,眼带笑意的看看我,又看了看云惊蛰,意思不言而喻。
我皱皱眉头,那人在那儿装酷,关我毛事儿……
可还没等我拒绝,这位步伐异常矫健的管家大人已经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我又看了看云惊蛰,此人如今所处的位置恰好是大路正中间,于是,虽然我不情不愿,但还是走了过去。
等靠近了,我看到那位大爷居然还一动不动的好似一尊雕像,于是撇撇嘴,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裳,用家乡话对他道:“我说,你在想啥?有这个功夫伤春悲秋,还不如多走两步锻炼下你这身体,以防随时会挂。”
我和云惊蛰两个人勾勾搭搭的时候,通常都用的家乡话,和千朝的官话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的。对此我一直想不通,我明明没有不喜的任何记忆,这听、说千朝话怎么就没任何障碍呢?
这当然是个未解的谜团。
云惊蛰瞥了我一眼,没吭声。
我也没烦他,索性陪他一起看。上次有心情看夕阳还是什么时候来着?貌似是高三的时候踢的那场告别赛吧,一群人肩并着肩,一人拎着一瓶啤酒,高兴了就喝一口,不高兴了就往别人身上倒酒,闹腾的很。
自然是没人敢来我身上倒酒的,这不是因为我是女孩子的缘故,而是因为他们没这胆量。
我想着那些往事心情也好了起来,看着他,他看着夕阳,夕阳映着他,我突然觉得这人美的跟画儿一样。
他那双琉黑的瞳眸定定的专注着看东西的模样,总是让我不忍移开视线。可我又总觉得他似乎在竭力隐藏着什么,我想了想,还是觉得静静的陪着他傻站一会儿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夕阳常见,美人难求。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等夕阳西下时,他突然说:“骆柔,你知道我为什么傻乎乎的在这里站这么长时间吗?”
我自然摇头,刚想问:呦,你终于想说了?也知道你这样子傻乎乎?
他淡淡的说:“因为司马博雍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傻乎乎的站着发呆的混账东西。”
我……
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说什么话合适。
刚刚穿越,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再慎之,他自然也要将司马博雍的习惯继承下来,我十分同情的想。
——不对,这样的话,这小子应该是有司马博雍的记忆的?
他突然垂眸看着我,双眼与我相对,认真严肃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让关罗把你喊来吗?”
我自然摇头,搞不清楚他今天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然后,我听他突然大笑了一声,然后拍了一下我的脑袋,笑道:“自然是我不想一个人傻乎乎的站着,要找个倒霉鬼陪我一起犯傻啊!”
于是,我上当了。
那人已经十分得意的笑出了声来,竟引来了几位女官,他挥挥手,拉了我的手,见我不情不愿就道:“不饿?现在郑罗估计已经把你想吃的东西都备好了呢。”
我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笑,这混人!于是我觉得我现在的心情,应该可以称之为郁闷。
我觉得当一个人郁闷的时候,无非就是这么几种发泄方式:吃,败家,喝酒,打沙包,自杀。
身为一个吃货,我觉得用吃这种方式来发泄我的郁闷心情最合适不过了,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我感觉到云惊蛰恨恨的眼神,心中还是有点得意的。你小子既然敢拿我当乐子,我如果不让你郁闷一下,我还是骆柔吗?
这人穿越前也是一个练家子,而且还是一个纯爷们,和我一样是肉食主义者。自从穿越以来,我是半月不知肉味。他是连着喝了半个月的三不着两的补药,吃了半个月的药膳,用他的话说,咱都没吃过一点正常人该吃的东西。
我自然是不会同情他的,吃的那是一个不亦乐乎,毫不介意那些在一旁伺候的女官会不会一下去就八卦我像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似地。
倘若我让在乎这些,那我过去的二十年里,几乎没有一天为自己活着,图啥?
晚上的时候,我和云惊蛰睡一起。
白天的时候他身边总是有人伺候,而我也要学写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