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您似乎很景仰他。”
“他是挺了不起的。我做什麽都达不到他的标准。他是个天才,十四岁就上大学了。”邱景岳说。
季师益真的後悔自己问了。他想把话题拉回让自己愉快的方向,却发现出口的又是刺探:“您以前同他关系很好吗?”
“他对我很好,科研思维都是他教的,技术也是。当时他就一个学生,几乎是手把手教。”邱景岳还在苦笑,“经常去他家吃饭,他太太人也很好,烧一手很好的湘菜。”
“您是福建人,吃得了吗?”
“师母烧的菜不敢不吃,吃多了就习惯了,真的挺好吃的。”
季师益最想问的不敢问,最後把话题扯到了四大菜系去了。聊到一半,二值电话响,邱景岳站起来,接电话前说:“小季,科里可能要派人去美国做一年博後,你要是能争取尽量争取。”
邱景岳接的电话是老总判断需要做急诊胆道引流的,他对季师益说他要去手术室了,季师益站起来说那我也该回去了。
邱景岳提到的那个做博後的事情果然落在了季师益头上,根本不需要争取,甚至没机会推辞。知道这个消息後季师益失眠了一夜,最後说服自己没什麽大不了,反正是单身汉。而且以他目前单薄的简历,想要升职称,总有这麽一遭。
邱景岳却被调到了一区,廖敏轩那一组。在季师益走之前的两个月就过来了,准备接替季师益的位置。在手术台上一样被廖敏轩骂得狗血淋头。廖敏轩兴头上来了有时还摔手术器械。以往那个副高在时,廖敏轩有时会发怒,但严重到摔器械的程度从来没有过。科里其他的医生看待这件事也很不一般,私下开玩笑说领导喜欢自虐,把最讨厌的人放在身边形影不离。
那段时间季师益过得很不舒坦。他睡得差了,时常早醒。在手术台上偶尔也会开小差──廖敏轩在时,邱景岳做一助,季师益变成了二助。拉钩有时拉得不够注意,手术野暴露得比较差,廖敏轩在发泄完对邱景岳的怒气之後偶尔也会波及到他。如果是廖敏轩不在,那还是季师益主刀,邱景岳一助。那个时候偶尔也会出错,甚至需要邱景岳提醒。
季师益心不在焉到出发前一个月,周芳父亲忽然来了电话,问了他近况,他说还可以,然後又旁敲侧击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会不会再婚。季师益说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最後周父终於说了重点,问他愿不愿意要回他的孩子。
季师益傻在那儿,想半天,觉得有什麽不对的地方,问:周芳怎麽了?
周父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没有详细说明,只是说那个孩子周芳带不了,他们也带不了,与其送给别人,不如还给它父亲。
那个孩子究竟给周芳带来什麽麻烦不太清楚。季师益上门抱回婴儿的时候,它很不安,没有停过哭泣,季师益发现它身上有被殴打的青紫的痕迹。他不能想象它遭过什麽对待,但一意要求周父说清楚,以让它得到恰当的治疗。周父含糊地说周芳打它。季师益问用什麽打,周父说他们发现的时候是用锤子在锤它的胳膊,嫌它吵。还说她不喂奶,它时常饿著。其他做了什麽事情就不知道了。最後说我们老了,操不了这麽多心。
婴儿紧紧皱著眉头哭叫著。被裹在被单里头,捏著小拳头放声啼哭,哭的时候很干,没有眼泪。
季师益脸色铁青,周母在一旁擦著眼泪求他别告诉其他人,也别报警。他们如果狠心,放任不管,这孩子没过多久可能就要死了;他们下不了这个狠心,才求他带走,条件是别说出去。
季师益说不出一句话。周芳的父母唉声叹气,哭哭啼啼,求他千万别说出去。季师益说:“我带它去医院。”
季师益抱著孩子无法开车,於是打了车去医院。路上华灯初上,半灰的天空从前几天起密布阴霾。他把孩子紧紧抱著,忽然感觉到一种无助和悔恨,那是他出生到如今都不曾经历的感受。一个人的生命除了他竟然没有别人可以承担,而他在此前却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季师益在车上打了电话给朱方雨,他是小儿外科的医生,也是季师益和任唐的大学同学。季师益说明了情况之後朱方雨说他立刻就去病房,看看情况。
孩子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哭了。朱方雨在小儿外的办公室沙发上检查了它,除了右前臂青紫之外,肚皮上还有掐痕。朱方雨皱著眉头,说小孩可能有点营养不良,太轻了,还有点脱水,眼皮都是凹陷的,哭的时候是不是也没眼泪?有没有拉肚子?季师益说是不是因为没给它吃奶喝水?朱方雨惊讶地看著季师益。
季师益给孩子办了入院,孩子的名字都没起。办入院的时候护士说写季B吧。
急诊抽了血,同时补了液体,由於孩子太小,取的静脉是前额的一条静脉。朱方雨等结果出来後说真是脱水。然後摇摇头说:“你前妻也够狠了。”
季师益问:“那现在怎麽办?”
朱方雨说:“粗看外伤不是很严重,脱水、营养不良问题大点儿,小孩要这麽脱水下去,很快就不行了。幸好你早点把它送过来。你准备个奶瓶,弄点水和奶给它喝吧。如果是这个原因,我估计明天可以不用打针了。到明天再拍个前臂的片子看看有没问题。”
在此之前,季师益没有任何要照顾孩子的准备,一时不知该怎麽办好,他终於还是决定麻烦母亲,打了电话给她,让她过来照应一下孙子,他好去准备些孩子住院该用的东西。
母亲过来後,看见孙子的样子忍不住就擦了眼角,连说造孽。季师益去医院门口的超市里买了奶瓶、奶粉、尿布,发愁不知该给它找什麽换洗衣服合适。他回到医院询问母亲还有什麽必要的。母亲说衣服明天她让丽姨置办过来,先不著急。
母亲清洗了奶瓶,冲泡了奶粉,调成合适的温度,小家夥一口气吸吮了一瓶奶,又吸了大半瓶温开水,然後就睡著了。季师益把他抱在怀里,忍不住用鼻尖蹭著小家夥的脸,心里宽慰了一些。
()免费电子书下载
13
孩子的脱水很快纠正了。查过前臂,并没有伤及骨。它在吃饱喝足之後情绪平静了许多,毕竟才一个月大,每天需要十几个小时睡眠,安静下来就睡觉。住院住了两天,白天母亲照看,晚上季师益陪同。第三天出院後就被带回季师益父母家中。季师益於是也暂时回父母家住著。孩子倒是很好带,晚上除了定时需要喂奶之外,睡得很好。脾气也不错,很爱笑。
由於孩子的事情变得繁忙的季师益反而没有空心情不佳。二月时邱景岳的妻子也生了个儿子。他妻子在本院生孩子,邱景岳请了一周产假照看她。周二早上交班的时候廖敏轩说:“邱景岳老婆在我们医院生孩子了,你们有空都去看看。”
此话一出,人人觉得惊悚异常,廖敏轩没再多说些什麽,但那天下班之後一区的一行医生护士便抱著鲜花果篮去了妇产科,有人记得他老婆叫张宁,在产科一区看了张宁在23床,於是就浩浩荡荡去了23床。
23床的人确实是张宁,但邱景岳不在床边,有一个陌生男人坐在那儿和她聊天。那个男的见那麽多人过来,对张宁点头说:“那我先走了。”
季师益在人堆後面,看那个男人走出病房,回头看了病床上的女人一眼。那是很难形容的一眼,季师益忽然什麽都明白了。
一行几乎是陌生人的医生护士对张宁说了些客套话,问她邱景岳去哪儿了,她笑得很和煦,说他去置办晚餐给她吃,一会儿就回来了。一行人满意而归。
那天下班後,他打电话回去告诉父母今天去朋友家,不回去吃饭。然後他打电话给邱景岳,邱景岳的电话处於关机状态。领导在一个月前强调过医生就算休假,手机也不能关机,那之後很少有人敢让手机处於这个状态。
季师益推断邱景岳是顶风作案。他於是问护士长要了医生的通讯记录本,看到邱景岳自己签下的住址──确实也在芳村。季师益抄下地址,到那附近问了路之後终於找到他所住的那个小区。
他的房屋在顶楼,楼房不高,十层左右。季师益在楼宇处等待了一会儿,有个大伯进门,他也跟著进去了,尽管那大伯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他只是装坦然。
电梯到达十层後,季师益找到1003,开始按门铃。按三下,歇一分锺,在按第三次的时候门啪的一声,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