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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说:“没多少,你们分着吃吧!我家大通昨天杀生赚来的。”
范冬花嘴上还是说:“你真意那么有心!以后,你家有什么活儿,拿过来让槐子家的做便是,别的不会,做个衣服、裤子,她还是做得了。”
她和蝴蝶叨唠着,客气着说了几句话,蝴蝶却深怕那小头在江惠如的屋里惹出烦心事,指着那屋又说:“小头还在屋里,我得照料去,要不,那小子会闯祸。”
“那小子操心。”蝴蝶说。
范冬花看她匆匆忙忙不多说话,嘿嘿笑了,附和着说:“也不能嫌小头那样嘛!孩子们啊,都是那样,七岁八岁讨人嫌,谁家的孩子不是这样?”
蝴蝶儿说:“那是天生的,我有什么办法!人家大头教育孩子就是让他自由发展,我看,不约束也是不行的。”说着,那蝴蝶儿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转身进了江惠如的那屋。
这时,小头象头小马驹似的在屋里踱着方步,他模仿着不同身份的人,来来回回走着,一会儿是学生上学,一会儿又是工人上班,再一会儿就是教师上课。
他嘴里兀自喃喃地说着,象入无人之境般兴致勃勃。
一会儿,他可能想到这里只有一个观众,就是江惠如,他还想听听她的意见,于是他问她:“新媳妇儿,我象什么?”
江惠如想到他那天说她“新媳妇新袄儿,穿得衣服没领儿。”
她就说:“你啊,什么都不象。倒象那才生出的野马驹,整天踏踏地跑来跑去,又踢又叫又闹……”
蝴蝶正好进来,说:“可不是,整天一个乱折腾,不是破坏了这东西,就是损坏了那物件。他走到哪儿,哪儿一片乱……”
小头伸伸舌头,调皮地做着鬼脸:“啊啊啊,哇哇哇!”
似乎不满意大家给他的评论,又似乎故意要调皮,那个样子逗得两个大人都笑了。
蝴蝶说:“这孩子,真是,我生了五个娃娃都没有他累。带他,可真操心。”说着,又看看新书包很合适,就领着小头要转身走。
“就这吧!那天有事,我再找你。”
一老一小两个人慢腾腾往外走。
快走到院心时,那个小头却回过头,意外地又凶神恶煞地喊了几句:
“新媳妇,象画儿,走起路来象风儿。漂亮么,老样儿;不漂亮么,还是老样儿;看来看去就是那样儿……”
听这顺口溜说的!不知他是夸她呢,还是贬她呢!
这个小头,一个六岁的孩子,他就经常这样随口编一些顺口溜。
可见——这个小头啊!
可他生在好叫驴这样的家,如果不加以约束和正确教育,那就好比是千里马当驴养了。
第094节
江惠如在门外忙碌了一会儿就出去了,临出门对蔚槐说:“槐子,我看看我妈。”蔚槐答应一声,站在门口和江惠如打招呼说:“那你去吧,趁时间早。”
江惠如走后,蔚槐打开电视频繁扫瞄,伸手往口袋里摸烟却是空空如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把烟抽完了,他把一只空烟盒随手扔在地上。
蔚槐吃烟是习惯了的,而且有烟瘾。那时还小,跟着一窝伙伴相互玩刀弄枪,瞎混着玩。别人瞎混着吃烟,他也是稀里糊涂跟了的。结果,别人是当消谴责来玩,他却吃来吃去就有了烟瘾,总觉没烟吃嘴里寡淡无味,什么味儿也没有。
江惠如去了林叶儿那里,蔚槐没烟吃了自然要买烟,但买烟又需要钱,但他一个人留在屋里翻箱倒柜好半天也找不出一块钱来,倒是翻来翻去在一个包裹里却翻出一个本子来,他奇怪地看了几眼,觉着面熟,随手翻了几页也没觉怎么奇怪——那是江惠如手写的东西啊,便看了几章,文字不甚通。但是,看到那个叫《黄昏的眷恋》时,他看着字迹愣怔了——那文笔很流畅,而且那是江惠如的笔体啊!
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
童轩,又到一个甜美的黄昏到了,我来约你——虽然你是长久去睡去了的,而且永远不再醒来的那种睡眠。
你是睡在村外的那片青草地里了,我看你时,一丛丛绿草才从地里冒出尖尖的嫩黄,一下一下沿着我的目光蔓延到你的新坟头。
是的,你是永远不会再和我相见了,不公平的命运把我们分隔在阴阳两地,你去了,却偏偏把我丢在你热爱的人世间。
站在你的坟头,孤零零的,陪着同样孤零零的你,我唠叨了许多话,你都不言不语。
轩哥,你就着风儿轻轻哼一声也是好的,你竟不理我了?
我伤心,没你的陪伴;我流泪,没了你的熟悉的身影和容颜。可是;对着凄凄的风你竟不理不看我;于是我哭了,无助的哭,耳边只有风在肆虐,任凭它弄乱我的头发我也哭不回你的只言片语,只留下树枝在我的沉重和叹息在摇来摆去——它们也呜咽么?
轩哥;我哀哀地站在你的坟头;痴痴地望着你在人间这座唯一的房子;简直不敢相信;好象做梦般;我们短暂的相守;短暂的快乐;短暂的梦幻日子;竟然就这样一去不复还了?
萧萧的风中;孤单单我是多么凄凉啊!一抹残阳遥挂西边,血红,是为我们那短暂的相守而终而哭泣么?还是为我们可怜而凄凉的爱情涂着死亡的颜色?
那是绝望的符号啊,它的宿命最终要归于无望,无求,一种死亡的阴影。
就连那藏青色的天空也是那么的静默,凝固如呜咽,对着生生死死竟然也是不言不语,是沉重么?还是伤心?
站在你的坟头,我还想起了许多。
那年,我送你踏上北去列车,车站上一片歌声嘹亮,大喇叭的噪音掩盖了我们所有的语言,我和你只有执着手相互道别着,似乎千言万语而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走了。”你最终说。我从你的眼里读出了不舍。
铃声那么无情,你随着快速的列车走进军营,圆你儿时的梦,挥挥手,肚子里有那么多道别的话,我却一句也没对你说出口。
你走进军营,但你也带走了我的梦,一个自己构建的梦,那个梦里只有融融的气氛,那种气氛中坐着你和我,我们或浓或淡地相守,似乎让人能够触摸到一个家的东西。
“来信了!来信了!”伯母高兴,童宇童贞高兴,我的喜悦也是不言而喻。
轩哥,自从你走进军营的那天也带走了我的心,我的心里就萌生了一个词儿那叫思念,思念你的人,思念你的影,思念你的缱绻,思念你的怀抱,思念你的吻,思念你温厚的大手那么或重或轻地揽着我的头,思念你俯在我的耳边说那些令我脸红的悄悄话……
你回信给我说,你梦里常有我的影子……
第095节
看到这儿,蔚槐心里满是不是味儿的东西涌上来,是同情么?是难受么?还是一些什么。
他心情复杂地推开了那封信笺,困兽般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子,他也不知该做什么,可是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总觉着慌张无主,心里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于是又走到写字台前,索性把那封信笺继续看了下去……
……
轩哥;记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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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面时已是你考上军校的题那年,你气宇轩昂你春风得意,一副忘形的样子,在我冷不丁的时候还提出确定那种关系。但是,那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还把你死活地推搡开,记忆最深的是那次你一个站立不稳重重地摔倒在一块石头上,好半天都起不来,你捂着擦破的手很是沮丧,很是无奈地看着我,狠狠地瞪着我,想要吃掉我似的那种“凶恶”——那从未有过的凶神恶煞,那满怀怨气与不满的血红的眼珠子,一下铭心刻骨地留在我的大脑深处,至此,我们有了一次不愉快的记录。
轩哥,到现在;你还记恨我么?为那事?
……
轩哥,你说你爱黄昏,那黄昏的美妙,同样迷恋着一样浮想翩翩而又做梦的我。
那时的日子多惬意啊!我们每天要在黄昏时散步,去浏览风景去听鸟鸣,去看绿野阡陌,去听小河的潺潺溪流,去听大自然的回声。
你在很多份信里都提到我们黄昏散步的事,黄昏是美好的,我们走在一块儿;;时而欢喜时面恼,象一对顽皮的小孩子,而一切的一切在你娓娓而谈的来信里你写出来是那么有趣,连我的生气我的恼你都写得那么奇妙,我回味一下忍不住却要害羞,要脸红……
轩哥,见到你我恨不得捶你一胸,你啊……
我知道,我骨子里痴傻了一点,淘气而又任性了一点……
而今,我已没有了哪些往日的淘气和任性,站在黄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