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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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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嚯,香港佬这趟生意白拉了,弄不好倒赔几万港币。”刚刚买烟回来的劭干生扶着车顶,有些紧张地向车祸地点张望。
  “……不会倒赔,他一趟货就赚万八千,赔条人命也就是拉几趟活的钱,喂,你怎么流月经了,嗬?”冷刚发觉劭干生的左腿内侧有块血渍便开始打趣,显然是他在翻跃马路铁栏受的伤。
  我的胃一直在往上翻,觉得亲睹这一幕车祸兆头很不好,很倒霉,可能带来衰运。
  42。真实噩梦(2)
  来南方几年,我已经开始像广东人一样迷鬼迷神起来。
  一觉醒来,发觉自己睡在外国某个宾馆,闻着陌生的空气,一切总觉得那么恍如梦幻。
  飞机的发明,使人类能够经常产生此种怪异的感觉。
  日内瓦是我平生所见最无特色的城市。像大多数瑞士城市一样,日内瓦风景如画,街道整洁,空气新鲜,行人稀少,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真实。我总怀疑,那街道两旁的了无生气的建筑里是否有人居住。
  日内瓦,很像一个衣装整洁然而又是垂垂老矣的贵妇,矜持、礼貌,但绝无热情。
  坐在日内瓦湖边的长椅上确能让你感到惬意,轻风拂面,“空气里好像全是氧气”(冷刚语),但就是感觉不到城市的冲动。
  即使是破败如越南的河内,我也能从行人黑色眸子的光芒中看到希望与热忱,但你在日内瓦永远也看不见这样的眼神。这里的人们,当然也没有忧郁和伤感,只有死一般的平静,像日内瓦湖一样。
  如果哪个力避喧嚣的中国圣人到此,待上一个月也会因它骇人的静寂而逃离。
  日内瓦太不像地球上的城市了。苏黎士、洛桑、劳森,包括国土只占一个山头的袖珍国家列支敦士敦,几乎都是同一个样子,像是儿童图画书里面画得那样,美丽又不真实,根本让人想不到食物、欲望、争斗、仇恨、爱情或者性。
  只有在铁力士雪山的山顶,你才能感觉到瑞士人几百年前当雇佣兵时的活力,陡峭的斜坡上身着五颜六色鲜艳滑雪服的瑞士人左冲右突,压抑了的天性终于有一个宣泄的缺口。
  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冷刚一直半倚半躺,在旅游车内懒洋洋地偶尔抬起眼皮朝外望一眼,打着呵欠一直说“没劲”。
  这次出国完全是旅游性质。冷刚在股市又一笔横财到手以后,死拉我弄了个签证陪他到国外游玩。我,毕竟是个免费的翻译啊。
  为了此次旅游,我煞费苦心请病假,假装撞伤骨折。为了假戏看起来逼真,我在医院还通过熟人在大腿糊了层石膏,然后冒用别人的X光片,让人架着到公司请了两周的病假。
  冷刚另外一个朋友,那个大发证券公司经理,谎称他爸逝世回家办丧事请假——其实他爸十年前就死了,现在的继父活得好好的。

()
  这个小型旅游团共九个人,冷刚、大发证券部经理、我,还有一钢铁厂的总经理刘博士、他的女秘书、他弟弟以及一个香港旅游公司的导游王先生,还有一对新婚夫妇。
  香港旅游公司为我们这个小型“公务”旅行团联系的住宿都不错,每到一地,都有一辆十二座的旅行车接送,玩乐很是方便。
  冷刚为我们办的签证是申根条约的公务签证,在欧洲除了英国以外,可以凭这一签证游遍大多数国家(当然是一次性过境)。
  瑞士过于安静和美丽,大家不免有些扫兴,总觉出国一趟只是游山玩水未免太可惜,见识不到资本主义腐朽的一面,还不如不出国。
  香港王导游讲普通话结结巴巴,坐在车上见大家提不起精神也觉过意不去,但行程已定,旅游车次大都不能临时变动,只得安慰大家下一站是阿姆斯特丹,告诉大家那里“好好玩,好好玩”。
  他不停地鼓动各位男士,希望大家在瑞士这几天养精蓄锐,一定要在荷兰大显一番身手。
  听王导游一说起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车上的男人大都来了劲头。只有钢铁公司的刘博士正襟危坐,一副莫测高深之状。
  这位刘总长得高大魁梧,除了稍稍秃顶以外,样子很像程式化的好人模样。这次欧洲之行,于他而言,不过是旧地重游。几年前,他曾在德国汉堡的钢铁学院拿得博士学位,很早就跑过大部分欧洲国家。
  刘总此行的目的,大概是让他弟弟(一个相貌猥琐的小个子)和他的女秘书开开眼界。他对同行的人讲,他弟弟和女秘书是未婚夫妇,但我们常见他自己从女秘书的房间里半夜三更频繁出入,其中乱七八糟的隐情,外人不得而知。
  42。真实噩梦(3)
  刘博士办事严谨,口风也不易露。而且,他一直有意地同旅游团内的人保持距离。
  他的女秘书,毕竟是年轻浮躁的女孩,时而在她自以为别人看不到时,捏捏刘总威严的脸面和两腿之间的私|处,露出诡谲会心的笑。
  刘博士一直板着面孔,不动声色。
  刘博士的弟弟三十不到,相貌又苍老又丑陋,真是龙生九子个个不同。不过,这个人很开朗,好像从前一直在工厂烧锅炉,托他哥哥的福,前一年刚到南方,在他哥哥的厂子当保卫部经理。
  年轻夫妇一直如漆似胶,一路上更是面对面嘴对嘴咬在一起,以至于旅行结束,我也想不起他们这一对的确切相貌如何。
  回国后,当有人问起我荷兰的郁金香是否漂亮,我全无一丝印象。我只从商店里的明信片上看到过美丽绚烂的郁金香种植地,能媲美凡·高的绘画,但真正的种植园,我们从来也没有到过。
  给我视觉印象最深的,是低地国家荷兰的树林。我们到达时,恰值二月份的冬末春初,气候并不很冷,树上没有叶子,但整个树干和树枝全为绿色的苔藓所覆盖。那种比日本绿茶还要浓烈的绿色,令人产生一种奇特的感觉,好像是一大片绿色在燃烧。凡·高的眼睛,大概就是被这绿颜色熏陶出来的,故而与众不同。
  荷兰的首都阿姆斯特丹的建筑都很古老,颜色同天津或武汉的老租界那些楼房近似,是一种深沉的黑褐色,但并不阴沉。整个城市,洋溢着港口城市特有的活力和欢快。
  每个城市的内在脉搏,你必须到达那里以后用你的心去摸,这个伦勃朗和凡·高的国家,洋溢着艺术家的热情和深邃,会使人心中充溢着年轻和活力的感觉。
  入夜的阿姆斯特丹,更成为一个有犯罪感的欢乐城市。
  旅游者,从四面八方拥向市中心的红灯区——在这里妓女和大麻均属合法。尤其是妓女,千百年来阿姆斯特丹作为港口一直招纳着各个国家的饥渴水手,使他们把从风浪中挣得的血汗钱完全抛洒在红灯区的销金窟内。
  在这里,有无数明亮的橱窗,每个橱窗后都会站立一个性感的、穿着少得不能再少的美女,黑、白、黄、混血均有,适合各种审美趣味。她们做出各种性感姿势招徕客人,只是不能走出门来拉客,如果妓女走到街上拉客,在荷兰属于非法。
  每个街道深处,还有无数场真刀真枪的性茭表演。门外的皮条客,用英、法、德、意、日、俄、中,甚至是粤语拉客,诱引你到里面去观看活春宫。客人们大都在橱窗边流连,同那些美女们讲价。
  在阿姆斯特丹,其实价并不用讲,妓女在这里是正规行业,随行就市。
  冷刚有备而来,一到阿姆斯特丹,他就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不停地雀跃,刚放下行李,就拉着我和大发证券经理去逛红灯区。
  出发前,他不仅吞服了四大粒日本产的大力丸,还拿着香港买的缩阴“御宫宝”。
  当我和大发证券经理看他拿着眼药水般的“御宫宝”瓶子,都笑话他不懂事。我们认为,当地见多识广的妓女,根本不会容忍别人用满是中国字的药瓶对准她的私|处猛喷的。
  冷刚不听劝阻,他把药水、栓剂以及几个荧光避孕套依次插进腰里的一个子弹袋式的袋子上,然后雄赳赳地挺着肚子在街上行走,很是有恃无恐。
  走到一个橱窗前,他看中了一个斯洛文尼亚来的身高一米八三的胖大女人。大概这就是叔本华所说的“互补心理”,矮小及羸弱的男人,总喜欢高大健硕的娘们儿。
  他临去上战场前,让我和大发证券经理在橱窗对面的酒吧里等他。我们胆子很小,主要是怕得艾滋病。


  冷刚事先还劝我们,“这里是最安全的,荷兰卖淫是正当行业,体检是必须的,肯定干净。”
  即使如此,仍旧令人难以放心。在生命与欢乐的天平上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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