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已尽到了一个朋友应尽的责任,干净、利落地处理了他的尸体——陈振宁应该在心中很看得起我,把这么一件挺重要的事委托我,说明他很会判断人。
陈振宁之死对我唯一的影响,就是让我在一个月内性格变得有些沉默,更多地在夜里大睁眼睛想事情。
年轻时,有某个你熟识的人死了,会使你在一阵时间里变成个哲学家,忽然之间对生死这样的大问题会进一步思考一下。
当然,这世界缺了谁都照样转下去。陈振宁吗,很快就会被我忘掉。作为一个活着的人,我会面对那么多琐碎的问题,头痛,胃里不舒服,皮肤瘙痒,天气不好早晨出门带不带雨伞,鞋里有粒沙子,不小心咬了舌头,茶水太浓或太淡,吸尘器忽然坏了,墙皮掉了一块,工资不知为什么被扣了几百……所有这些,将使生活愈发充实,很快忘掉死人。
34。心机深深人世间(1)
冷刚拉着我一道,刚为他自己在某大学EMBA报名处报了名。
他扬着手里的单子,春风得意。“小魏,烦老兄你在上课时候时替我多来几次,论文嘛,两年后我花钱到大学找个傻×帮我写一篇,到时候咱也是EMBA出身了。名片上这么一印,保准发出去让人刮目相看。”
“唉,现在什么都能拿钱买,真好,一堂课不用上,一次试不用考,用公司的钱这么一交,两年后就是EMBA!唉,想当年我坐了三年冷板凳,跟孙子似的给导师打了三年杂才熬上个硕士文凭,太不公平了!”我假装发着牢骚,其实也是让冷刚高兴。
“嗨,此一时,彼一时嘛!如果你心里不平衡,我再找个博士帮你报名,学费咱们公司付,怎么样?”冷刚斜眼打量着我。
“哼,把我当什么人了,帮你考回试就混你几万替我交学费,我是那种人吗?如果你真替我垫补了钱,不知道以后怎么找补回来呢,算了吧!”我笑着说。
“我们上班时间概不见客,请你们二位下班后再来。”杰尔巴公司前台的一位女秘书神色严肃,拒绝把冷刚的女友从里面办公室叫出来见他。
“瞧你这鸟样,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白领丽人?噢,瞧我们不是香港脚,不是冤佬,你就牛×哄哄!你连外面逛悠的野鸡都不如,人家那些鸡,接个客铁定要收钱,你呢,不过是你公司香港老板不花钱的包养鸡,睡了你至多每月加你几百港币工资,你还美滋滋地以为让港澳同胞用过,狂了你不是,疯了你不是!”冷刚火气特别大,把外资公司的女秘书骂得狗血喷头,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冷刚得理不饶人,他伸手拿起女秘书桌前打开支着的一张贺年卡。“瞧,祝你圣诞快乐!现在都几月份了,还舍不得扔,准是香港老板送的吧?摆在这里天天看着心里舒坦,拿到照相馆过层胶跟首饰放在一起保存起来呀!”
冷刚劈头盖脸一席话,那女秘书一句也没接上茬,噎得脸上红了青,青了紫,嘴唇一个劲儿哆嗦就是说不出话。
我在接待台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显然心里觉得冷刚有些过分,但也觉这帮外资公司女秘书、女咨客之类太傲,应该杀一杀她们的势利之气。
“哟,彩丽,我刚刚报考完工商管理硕士,顺道来看看你。”冷刚在短短几秒钟忽然换个人似的,语气柔和,文质彬彬,一副上进好青年的样子。
外资公司的一个保安员见我们俩人模狗样又气势汹汹,不知什么来头,在刚才冷刚和女秘书争吵时,进去把他的女友找了出来。
冷刚的女友嘴唇很厚,颧骨很高,皮肤很黑,我简直不敢相信,冷刚竟找了这样一个女孩儿当他的女朋友。冷刚手上,有一本他自己称之为“鸡名册”的电脑记事簿,上面随便找个女孩儿来,都会比这人漂亮得多。
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冷刚是个有一千张脸还不止的城市滑头。在歌舞厅小姐面前他冒充自己是香港人,在香港人面前他声称自己是大陆高级干部子弟,在干部子弟面前他说自己是巨商富贾的后人……总之,我无数次目睹冷刚大言不惭地说谎吹牛,在生意场上他纵横捭阖,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而且什么都能做出来。有一次,我们俩人到东完市打通一老干部的关节。他在那位老红军出身的正直的老人面前,竟然还能作出一副本性木讷、说两句话就脸红的一副可爱样子。
“喂,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女朋友长得丑是不是?”冷刚一面发动汽车,一面神色诡秘地对我解释。“操,知道那闺女家里多有钱吗?一亿七千万!一亿七千万呀,她爸是个土老财,搞地产开发暴富起来的。家里只有俩女儿,大的已嫁出去了,陪嫁是一个两千万固定资产的公司,那大女婿是个傻大黑粗的运动员,操,运气好,捡了个金×……就看我运气怎么样了,钓到这条大鱼,还愁以后的日子!真把这土豪的闺女弄到手,我也弄他几千万出来开个公司。到时,你当老总,我当董事长,咱就折腾起来看吧。”冷刚沉浸在成功的喜悦遐想之中。
34。心机深深人世间(2)
“依你的手腕和魅力,这丑小鸭准能搞掂。”我由衷地奉承着冷刚。
“NO,NO,”冷刚摇摇头,“别以为土老财是傻帽儿,人钱多了脑子也跟着精明起来,肯定许多人都打他女儿的主意,那小妞和她爹心里肯定明镜似的……我得跟她玩感情,让她一家人觉得我是个有志有为的年轻人。你以为我弄EMBA是为了图那张纸出去吹牛,NO,NO,我是提高自己在土老财一家心目中的地位。”
我心中佩服,不住点头。
“小妞她爸那么有钱,她为什么还要上班呢?”我忽然提出个问题。
“你太不理解有钱人了。天天让那小妞儿在家待着岂不闷死! 送她上大学吧,她土老财爸爸又害怕大学色鬼太多搞大他女儿的肚子……你知道啦,国内国外的大学那些闲得难受的小子多得是,简直就是个火坑,富人女儿怎能进那种火坑?这家外资公司的老板,是土老财的朋友,小妞反正闲着,天天到公司上上班打打电话看看杂志,周围有许多人才不觉得闷。”
见识冷刚对女人的那种心机,我自愧弗如。他没有任何道德感,也就没有任何心理压力,活得舒舒服服,不会前怕狼后怕虎。
冷刚,是真正的时代宠儿。
35。真想“救风尘”(1)
“又赢了。”米丽不动声色地说。她放在我手上的手,充满柔情地用力攥了攥。
米丽,已帮我赢了近五千元。对面的冷刚,一脸古僧入禅的淡定。倒是与他合伙的长着一张马脸的同事,脸上热汗直滴,一个劲儿地咽唾沫,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
我们正在赌五张牌的SHOW HAND,即香港电影电视剧里常常出现的那种牌戏,来来回回输赢的数目,可以根据喊牌任意增大。从歌舞厅认识的米丽(天知道这是否是她的真名字),虽是女流,却是个丝毫不带相的老练赌客。运气、沉着,加上她精湛的牌技,几把下来,就替我赢得了一大堆钞票。
米丽说她自己二十三岁。我从她脖子上已稍显松弛的肉来推测,她肯定三十往上了。如果不是过厚的脂粉和洗不掉的眼线,米丽这个女人,长得倒很像五六十年代电影中的革命妇女。她面如满月,眉浓眼大,嘴唇方厚,一股子大义凛然的正气,只可惜,她脸上的绣眉和脂粉,把这些无产阶级闺女的气息全冲淡了。
她长得不难看,善解人意,可惜,没有什么风韵,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令我分心的是,卧室里,冷刚那厮为了转运,正和一个名叫蓝薇薇的女孩颠鸾倒凤。
如此,我总觉耳朵里面听得见俩人喘气的声音。
赢钱的喜悦我丝毫没有,反而有一种吞咽了一只蟑螂一般的压抑的恶心感觉。
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是冷刚的一个老情人(年过四十的中年女业主)租的长期包房。老娘们儿本来租了三年定期,但只包了冷刚一年,就又恋上一个光头武打影星。卿卿我我之际,俩人移民去新西兰了。老娘儿们算是有情有义,两年的租期连同一屋子廉价家具,都当做“纪念品”一并送给了冷刚。
所以,这套廉租房,长时间以来,一直成为冷刚和我们几个人晚间的活动娱乐场所。
房间内,有冰箱,有录像机,有电视,虽然都是国产的便宜货,基本设施一应俱全,不时地派上用场。
冷刚很牛,对我们带来的女孩都毫无例外地吹嘘这套房子是他自己买来“玩”的。为了震慑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