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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子急忙说:“我可没有给他什么为难处,真的,一句重话都没有说啊。”
“我没有问你,你抢什么话?”
那个男子立即垂手而立,低下了头说:“是,小姐!”
陈山说:“如果他说了我什么,那也是应该的,但是他真的没有说我什么。”
小姐对陈山说:“猫死了以后,他打电话告诉我,我吩咐了他,如果对方老老实实认帐,千万不要为难了人家,有什么等我亲自处理,还好他听了我的话。出门在外的人,有多么难,我也能设想得到一二。你和我爸爸的年纪一样大,我的爸爸是为了扒拉垃圾里面的废品,叫坍塌下来的垃圾堆给活活埋了……”小姐说着又痛苦地抽泣了起来。
(40)
陈山鼻子头酸酸的。他掏出身上的近五百块钱,说:“我先给你这么多,你看还差多少,我以后补来……”
小姐说:“猫已经死了,你又不是故意弄死它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要你赔做什么?最伤心的是我妈妈,她为腰椎病瘫痪在床,又因喉癌做手术连声带也切除了,说不出话来,整年整月地闷在这小屋子里,吃喝都得我隔三岔五地送进来,屎尿也要好几天帮她往外倒一次,我没有来时门一直被从外边锁着,这只猫是她的伴儿,陪了她三年多了,她心里一时半会肯定放不下,猫还能帮她赶这屋里的老鼠,这破屋烂舍的,老鼠又大又多还特别地凶恶,人睡着了耳朵都叫咬了好多次,没有只猫还真的不行,但她的意思,我能懂,她是不愿意为了一只猫而跟人过不去的,猫再亲热也比不上人。我之所以不为难你,其实也是我妈妈的意思。你既然已经来了,我就麻烦你到屋里去一下,对我妈妈说一声对不起。人心都是肉长的,有你这一声道歉,她心里也熨贴温暖了,你看行不行?”
陈山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但是这一点钱,你无论如何得收下,不然我就心里不安的。”
小姐说:“钱我说过不收就不收。要么这样,现在许多人家里小猫多得不好处置,你要是方便的话,以后就帮我妈妈找一只断奶后好养的小猫咪来,什么品种的都行,我就不付钱了。不要花钱的本地猫其实更好养,更能捉老鼠,是这样的吗?”
陈山说:“这还真是的,我一定办到。”
陈山将钱收起来,随小姐走进了小屋。
小屋子有两间房间那么大,里头亮着昏暗的电灯。从屋顶的拱檐下,牵拉了镶缀成一块的很大的塑料棚布用以遮风,又算是房屋的天花板,高度和陈山的个子相当,人一走动头发就在上面擦得“沙沙”地响。房子的进门这头一侧搁了个煤气灶台,旁边放了个碗柜,是用来当厨房的地方,看得出由于基本上没有烧火,竟有蜘蛛网从棚布牵拉到了煤气灶上;另一端中间用了两个旧木柜子当活动墙,两边各放了一张床,一张是空着的,上面盖了薄膜,显得很少有人来睡,另一边的床上则在靠壁的那头近窗户处的被子里坐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说是窗户,就是架了一个木质镶玻璃的旧窗框,由于外面离别人家的墙只有一尺余宽的空隙,从那一线夹缝中透进的光亮几乎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可以说整座房屋里几乎没有天光。因为地形低洼潮湿,地面平垫了一、两层破砖块,走动时感觉得到脚下高高低低地极不平整。老太婆那头的床边,摆了一张小桌子,上边有两个大号暖水瓶,还有几只碗和筷子勺子,以及一纸箱子的什么“康师傅方便面”,桌子底下有两只盖了盖子的盛废弃物的塑料桶,床边则放了一个小痰盂,这是方便她坐在床上自己照料自己的安排。除了那盏低功率的白炽灯,没有其它的电器。因为老太太全部生活都在屋子里,空气不流通,里面有明显的污浊的气味。
(41)
陈山走近老太婆,很愧疚地说:“大妈,我真对不起您了!”
老太婆显然耳朵很灵,将两只捂住脸的瘦骨嶙峋的手掌拿开,顺手擦了一下红肿的眼睛,露出布满皱纹的瘦削的脸来,朝陈山摆着手,那意思明显是“没关系,”或“不要紧。”
陈山说:“我过几天给您找一只小猫来。”
老太婆和蔼地笑了,用双手比划了一会儿,陈山理解是叫小猫不要太小了,稍大些好养,连忙点头答应了。
小姐看目的已经达到了,对陈山说:“你家里还有事情要干,和我妈妈说话也太累,我就不留你坐了,恰好我们顺路,你就跟我一块儿走吧。明天后我得出门几天,你要是找到了小猫,麻烦你抽空帮我送过来就行了。我告诉你,你来看着,这个门通常锁着,钥匙就挂在房门背后,门板关不严,你将门推开一点点,右手顺门缝插进来,翻转手掌就可以取下钥匙来,记得出去时帮忙挂在原位置,把门锁好。屋子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们这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小姐把死猫用塑料袋子装了,叫那个男子提上,带到外面埋掉。
坐在车子上,小姐从一只小提包里拿出两只特大的银白的耳环戴上,耳环上面还系了绿色的宝石的坠子,又往脖子上戴了一条金灿灿的项链。陈山对小姐说:“你待人如此厚道,我不知道说什么话能表示感激之情,想问一下小姐的姓名行吗?”
小姐说:“我姓姚,你就叫我姚兰好了,”她又顺手拿笔给陈山写了张电话号码,叫他买了猫送来后给她去个电话就行了。
回到宠物医院,看到闻讯赶来的金萍和小于都在等得发急。听陈山说完结果,金萍大喘了一口气,小于则问陈山:“那姚兰小姐好生奇怪!她自己穿衣坐车支使佣人一副大款气派,待你这么个素昧平生的人这么的仁厚友爱,却把自己的亲娘放在那么样恶劣的地方住着,这是不是叫做虐待?然而她对老娘倒也像是孝敬有加,娘女俩心心相应,这又怎么解释?你也没有问她到底是干什么的?”
陈山说:“我倒没有问这个问题。”
金萍说:“不问是对的,问了她也不会说实话,我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小于催她快说,陈山也想知道个究竟。
“她是个做鸡的,就是个妓女,”金萍一字一句,慢吞吞地说道。
陈山觉得有些牵强,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金萍说:“你看她才那么大的年纪,那么标致的身材容貌,那么时髦的穿戴打扮,小轿车接送看顾老娘,那么强壮的男保镖贴身跟随,这张小纸条上几个数字却写得像螃蟹爬出来似地歪歪扭扭,还没有我的笔画端正,父母的出身是那么的卑微,就不是个老板身份,只好符合妓女的特征。我猜她是傍了个有财有势的男子,根据那个佣人的行为气势,说不定是个有黑道背景的靠山。这个姚兰年轻漂亮温柔性感,很得宠,手上钱是有的花的,但是没有属于自己的房产,想把老娘接到一起不可能;也许还有这样的情况,这种人对自己的经济来源和实际职业,在她娘面前根本不敢完全暴露,怕的是老人爱面子,接受不了这现实,只好尽可能地遮掩一些,所以连项链和耳环也得藏着掖着,即使有条件接过去住也是不敢的。至于她的老娘,既然是扒拉垃圾出身,一辈子穷苦惯了,又害过这么样的大病,按现在的医疗费用,没有十几万二十万怕是连医院也进不了,如今把病治了,即使她不清楚实际花了多少钱,但也能知道很不轻巧,然后还有饭吃饱,不被冻死,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福分,从她自己的感受或女儿的处境,都不能说是对她的虐待。相反,对于有些母亲来说,如果真的看穿了女儿是这样地赚钱供养她的,恐怕活下去的心情都不会有了,所以姚兰是不得不这样处置的。”
小于觉得金萍分析的合情合理,陈山也由衷地折服了。
(42)
金萍颇有感触地对陈山说:“你说的这个姚兰,那么好的资质,却过着那么悲苦的日子,倒是叫我记起了李白的一首咏‘孤兰’的诗: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非高秋月。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还有崔涂的一首‘幽兰’:幽植众宁知,芬芳只暗持。自无君子佩,未是国香衰。白露沾长早,春风到每迟。不如当路草,芬馥欲何为。所谓‘红颜多薄命,奇花不长开’,大约叹息的就是这样的世事。小猫是必须给老太太找一只去的,另外顺便再买一些营养品去,如果老太太有难处,也帮忙解决一二,这一方面是感恩,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