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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来。”道人笑道:“你好痴呀!我老师父护住山泉,并不曾白送与人。你
回去办将礼来,我好通报。不然请回。莫想!莫想!”行者道:“人情大似
圣旨。你去说我老孙的名字,他必然做个人情,或者连井都送我也。”
那道人闻此言,只得进去通报。却见那真仙抚琴,只待他琴终,方才说
道:“师父,外面有个和尚,口称是唐三藏大徒弟孙悟空,欲求落胎泉水,
救他师父。”那真仙不听说便罢;一听得说个悟空名字,却就怒从心上起,
恶向胆边生;急起身,下了琴床,脱了素服,换上道衣,取一把如意钩子,
跳出庵门。叫道:“孙悟空何在?”行者转头,观见那真仙打扮:
头戴星冠飞彩艳,身穿金缕法衣红。
足下云鞋堆锦绣,腰间宝带绕玲珑。
一双纳锦凌波袜,半露裙遥列迦蕖!
手拿如意金钩子,鐏利杆长若蟒龙。
凤眼光明眉菂竖,钢牙尖利口翻红。
额下髯飘如烈火,鬓边赤发短蓬松。
形容恶似温元帅,争奈衣冠下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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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见了,合掌作礼道:“贫僧便是孙悟空。”那先生笑道:“你真个是孙
悟空,却是假名托姓者?”行者道:“你看先生说话。常言道:“君子行不
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悟空。岂有假托之理?”先生道:“你可认得我
么?”行者道:”我因归正释门,秉诚僧教,这一向登山涉水,把我那幼时
的朋友也都疏失,未及拜访,少识尊颜。适间问道子母河西乡人家,言及先
生乃如意真仙,故此知之。那先生道:“你走你的路,我修我的真,你来访
我怎的?”行者道:“因我师父误饮了子母河水,腹疼成胎,特来仙府,拜
求一碗落胎泉水,救解师难也。”
那先生怒目道:“你师父可是唐三藏么?”行者道:“正是,正是。”
先生咬牙恨道:“你们可曾会着一个圣婴大王么?”行者道:“他是号山枯
松涧火云洞红孩儿妖怪的绰号。真仙问他怎的?”先生道:“是我之舍侄。
我乃牛魔王的兄弟。前者家兄处有信来报我,称说唐三藏的大徒弟孙悟空惫
■,将他害了。——我这里正没处寻你报仇,你倒来寻我,还要甚么水
哩!”行者陪笑道:“先生差了。你令兄也曾与我做朋友,幼年间也曾拜七
弟兄。但只是不知先生尊府,有失拜望。如今令侄得了好处,现随着观音菩
萨,做了善财童子,我等尚且不如,怎么反怪我也?”
先生喝道:“这泼猢狲!还弄巧舌!我舍侄还是自在为王好,还是与人
为奴好?不得无礼!吃我这一钩!”大圣使铁棒架住道:“先生莫说打的
话,且与些泉水去也。”那先生骂道:“泼猢狲!不知死活!如若三合敌得
我,与你水去;敌不过,只把你剁为肉酱,方与我侄子报仇。”大圣骂道:
“我把你不识起倒的孽障!既要打,走上来看棍!”那先生如意钩劈手相
还。二人在聚仙庵好杀:
圣僧误食成胎水,行者来寻如意仙。那晓真仙原是怪,倚强护住
①
落胎泉。及至相逢讲仇隙,争持决不遂如然。言来语去成儯u ,意恶
情凶要报冤。这一个因师伤命来求水,那一个为侄亡身不与泉。如意
钩强如蝎毒,金箍棒狠似龙巅。当胸乱刺施威猛,着脚斜钩展妙玄。
阴手棍丢伤处重,过肩钩起近头鞭。锁腰一棍鹰持雀,压顶三钩蜋捕
蝉。往往来来争胜败,返返复复两回还。钩挛棒打无前后,不见输赢
在那边。
那先生与大圣战经十数合,敌不得大圣。这大圣越加猛烈,一条棒似滚滚流
星,着头乱打。先生败了筋力,倒拖着如意钩,往山上走了。
大圣不去赶他,却来庵内寻水。那个道人早把庵门关了。大圣拿着瓦
钵,赶至门前,尽力气一脚,踢破庵门,闯将进去。见那道人伏在井栏上,
被大圣喝了一声,举棒要打,那道人往后跑了。却才寻出吊桶来,正自打
水,又被那先生赶到前边,使如意钩子把大圣钩着脚一跌,跌了个嘴硍地。
大圣爬起来,使铁棒就打。他却闪在旁边,执着钧子道:“看你可取得我的
水去!”大圣骂道:“你上来!你上来!我把你这个孽障,直打杀你!”那
先生也不上前拒敌,只是禁住了,不许大圣打水。大圣见他不动,却使左手
轮着铁棒,右手使吊桶,将索子才突鲁鲁的放下。他又来使钩。大圣一只手
撑持不得,又被他一钩钩着脚,扯了个埽啵魍ǖ戮チ恕4笫ァ
道:“这厮却是无礼!”爬起来,双手轮棒,没头没脸的打将上去。那先生
依然走了,不敢迎敌。大圣又要去取水,奈何没有吊桶,又恐怕来钩扯,心
① 儯А。╟hán)僽(zhòu)— — 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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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暗暗想道:“且去叫个帮手来!”
好大圣,拨转云头,径至村舍门首,叫一声:“沙和尚。”那里边三藏
忍痛呻吟,猪八戒哼声不绝。听得叫唤,二人欢喜道:“沙僧啊,悟空来
也。”沙僧连忙出门接着道:“大哥,取水来了?”大圣进门,对唐僧备言
前事。三藏滴泪道:“徒弟啊,似此怎了?”大圣道:“我来叫沙兄弟与我
同去。到那庵边,等老孙和那厮敌斗,教沙僧乘便取水来救你。”三藏道:
“你两个没病的都去了,丢下我两个有病的,教谁伏侍?”那个老婆婆在旁
道:“老罗汉只管放心。不须要你徒弟,我家自然看顾伏侍你。你们早间到
时,我等实有爱怜之意;却才见这位菩萨云来雾去,方知你是罗汉菩萨。我
家决不敢复害你。”
行者咄的一声道:“汝等女流之辈,敢伤那个?”老婆子笑道:“爷爷
呀,还是你们有造化,来到我家!若到第二家,你们也不得囫囵了!”八戒
哼哼的道:“不得囫囵,是怎么的?”婆婆道:“我一家儿四五口,都是有
几岁年纪的,把那风月事尽皆休了,故此不肯伤你。若还到第二家,老小众
大,那年小之人,那个肯放过你去!就要与你交合。假如不从,就要害你性
命,把你们身上肉,都割了去做香袋儿哩。”八戒道:“若这等,我决无
伤。他们都是香喷喷的,好做香袋;我是个臊猪,就割了肉去,也是臊的,
故此可以无伤。”行者笑道:“你不要说嘴;省些力气,好生产也。”那婆
婆道:“不必迟疑,快求水去。”行者道:“你家可有吊桶?借个使使。”
那婆子即往后边取出一个吊桶,又窝了一条索子,递与沙僧。沙僧道:“带
两条索子去。恐一时井深要用。”
沙僧接了桶索,即随大圣出了村舍,一同驾云而去。那消半个时辰,却
到解阳山界。按下云头,径至庵外。大圣吩咐沙僧道:“你将桶索拿了,且
在一边躲着,等老孙出头索战。你待我两人交战正浓之时,你乘机进去,取
水就走。”沙僧谨依言命。
孙大圣掣了铁棒,近门高叫:“开门!开门!”那守门的看见,急入里
通报道:“师父,那孙悟空又来了也。”那先生心中大怒道:“这泼猴老大
无状!一向闻他有些手段,果然今日方知。他那条棒真是难敌。”道人道:
“师父,他的手段虽高,你亦不亚与他,正是个对手。”先生道:“前面两
回,被他赢了。”道人道:“前两回虽赢,不过是一猛之性;后面两次打水
之时,被师父钩他两跌,却不是相比肩也?先既无奈而去,今又复来,必然
是三藏胎成身重,埋怨得紧,不得已而来也。决有慢他师之心。管取我师决
胜无疑。”
真仙闻言,喜孜孜满怀春意,笑盈盈一阵威风,挺如意钩子,走出门来
喝道:“泼猢狲!你又来作甚?”大圣道:“我来只是取水。”真仙道:
“泉水乃吾家之井,凭是帝王宰相,也须表礼羊酒来求,方才仅与些须;况
你又是我的仇人,擅敢白手来取?”大圣道:“真个不与?”真仙道:“不
与,不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