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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水都,他来说哈罗了!
近乡情怯。一架直升机在停机坪上旋了一百八十度,安安稳稳地降落在何家后院。
高大健硕的男人长腿一跃下了直升机,反身呵护机上的佳人小心,腰肢一握轻盈地落地,站在纤柔的女子身边,他显得粗矿而霸气。
两行佣人衣着笔挺,恭敬地列队迎接,活像电影中豪门的噱头。
段天桓奇怪的问:“他们这样不累吗?”如果主人一天到晚出远门,那不是有哈不完的腰。
“何家传统,打我一出生就是这排场。”她习惯了。
“你们需要用到一、两百位佣人?”天呀!好长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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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握住他的手,“他们是主屋的佣人,还有些工作较低贱的佣人不宜见人。”
合起来大概三百人而已——一间饭店的员工。
“我终于了解令表哥挖苦的好意,他怕我吓得腿软。”真是太浩大了。
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活像做工细腻的机器人,一致的动作,一致的口号,丝毫没有属于人的情绪波动。
真亏她一住就三十多年,要他老早就逃出去自立门户,一日也待不住。
“你吓着了吗?”何水莲笑眯眯的望着他。
“老婆,相信你的眼光,我会为你屠龙。”他信心满满,只是路长了些。
一行人弯着腰像是……路祭。
“我家不产龙,只有一位太后奶奶,凡事顺着她,硬碰硬你讨不了好处。”火上加火,死棋。
中国式亭阁回廊,亭角横杆挂着一排排瀑布兰,风吹微送香气,小回桥下是以栽莲为主的池塘,养了几只剪了羽毛的天鸭。既然观赏用就不许它高飞——老太后的渴言。
两人绕过客厅,欲从屋后回梯上房间,先梳洗_一番,好神采奕奕的迎战劲敌。
“孙小姐,你走错方向了。”老哑的嗓音显不悦,似乎刻意等在梯旁。
“花婆婆,你的身子真是健朗,大热天不去休息休息。”奶奶的分身,俗称眼线。
头发花白的花婆婆显然十分不屑她身边的段天桓。“不要随便带不三不四的男人回家,小姐会不高兴。”
“小姐是指我奶奶,她是奶奶的陪嫁丫环。”她小声地解释着。
“孙小姐。”花婆婆老虽老,耳力可灵光得很。
何水莲不失客气的说道:“花婆婆,我记得我才是何家的主人。”意思是她逾短了。
“我……我是奉小姐的命令而来。”花婆婆畏缩了一下,眼中精光微问。
“奶奶的圣旨是吧,希望没人偷改太后诏书。”何水莲说得很淡,却字字含着心机。
她不敢大声反驳,深觉忠诚遭污蔑。“我对小姐的忠心日月可表,为她而死也无悔。”
“噢,你只忠于奶奶呀,那我呢?可以背叛。可以出卖,也可以轻蔑是吧?”好失败的主人。
“我……不……”花婆婆被她的伶俐口齿堵得说不出话来。
仅术的玩弄她懂得适可而止。“开开玩笑,花婆婆可别怪罪。”
“一个老太婆哪敢生主人的气,我不会放在心上。”她不正的眼尾直瞄向一旁高大危险的男人。
花婆婆等人介绍,偏偏何水莲不愿达成她的心愿,挽着段天桓的手,亲密走过她眼前。
“孙小姐你……”
河水莲头也不回地上了阶梯。“去知会我奶奶一声,晚餐见。”
“可是离晚餐还有……五个小时。”最后几个字等于念给风听,人影早不见了。
八点正,何家晚餐时间。
餐桌上气氛有些僵,桌面十二道菜肴全冒着热气,盛着白米饭的碗闲置在象牙筷旁,无人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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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你去催催小姐。”
服侍布莱的十七岁少女吞了吞口水,听着主人的命令轻移脚步。
“不必,我看她是翅膀长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何老夫人眼一瞪,当场无人敢动弹。
“怎么会呢?妈,你想太多了。”何向钦心想,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待会叫厨房下盘水饺,回房和老婆偷吃。
“是呀!莲儿很乖、很听话,她大概飞累了在休息。”唐香兰在一分帮腔。
休息?!“你们养的好女儿,连野男人都给我带回家,这会儿不知在上面干什么下流事。”
小时候的莲儿多乖巧、多贴心呀!怎知回台湾念几年书就变了个性,舌刁口利地学会还嘴,不时在众人面前挑战她的权威。
好不容易在她的压迫下回美念完旅馆管理,毕业后就投身家族企业,全力为扩展连锁饭店至全美而努力,她以为打造了个完美的继承人。
谁知不到三年光景,莲儿就联合董事会以她年岁已高为由,收回实权,自己胜任总裁一职,架空她在公司的地位。以她一生傲气竟败在黄毛丫头手中,是她一生最大的耻辱。但心里也有一丝欣慰,毕竟是个性似己的亲孙女。
“奶奶,魔由心生,心不正则邪,我们能干什么下流事。”老人家守寡太久了。
所有人听音抬头,望着一双壁人走下楼。
不可言喻,段天桓在何水莲的巧手装扮下,竟有几丝商人味,炯炯有神的目光微露狡色,骇人的骛气收敛了几分。
七分假来三分真,他倒是发挥得体,非常绅士的为女伴拉开座椅,并以温和笑容和大伙寒暄。
“没有用的,莲儿,你选错水仙开花的季节。”想装蒜还瞒不过她一双老眼。
“奶奶,你说话好深奥,莲儿好生愚昧,听不出你的语意。”她尽力了,还是掩不住狼的原味。
“何老夫人挑明说道:”他配不上你。“
段天桓的颈筋浮动,在妻子眼神安抚下暂不发作。
“配不配得上,我会自己判断,奶奶上年岁了,看不清楚是正常。”好累的一餐饭,面对最亲密的人还得耍心机应付。
“哼!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人的好坏一清二楚,你的任性用错地方了。”她用不屑的眼神睨人。
三十多岁的女人还能用“任性”这字眼吗?何水莲在心中自问。“他是我丈夫,我要你认识,不是认同。”
话说绝了,她是回不了头。
果然!
老人家一听上了火气,微颤的手取来手杖往桌面一挥,汤汤菜菜洒了一地,十几个佣人忙收拾和重新上菜。
在何家待久的佣人都知道,只要老夫人和小姐一对上,那日的餐点得多煮几份,不然老夫人一说不过小姐,就会找东西出气。
“莲,没溅到吧?”段夫桓拂去掉在何水莲裙上的小姜片,一没吃过苦的人不知道珍惜食物,有多少人因少吃一口饭而饿死。“
“你……你敢教训我?”何老夫人抚着胸口,觉得被冒犯。
“错就是错,不因你是长辈就可以推倭,万一你把热汤挥向莲儿烫着她,你不会心疼吗?”他会。
何老夫人的人生辞典中没有认错两字,“莲儿,我不许你和他在一起,他会地污了何家的名声。
“奶奶,你眼中只有权势和面子,你问过我需不需要了吗?”何水莲歉疚的看向父母。
她从不是个好女儿,老让父母夹在中间为难。
“爱能当饭吃吗?你该知道他的底不干不净,根本没资格碰我何家的孙女。”爱是一个笑话,她深受其害。
“我爱他,他爱我,这足够了。”除了好出身,她不比别人清高到哪去。何老夫人气极了,不惜掀人疮疤。
“他的母亲是个父母不详的私生女,长大了跟个流浪汉私奔,最后被人抛弃,以十块美金卖给他赌鬼生父,他不到十岁父亡、母沦落当妓女,几年后得了脏病去世,我的曾孙体内不能有他的脓血。”
何水莲惊讶极了,不是因为段天桓不堪的身世,而是……“你调查他?”
“我是为你好。”她搬出老一辈陈腐的理由。
“够了,一句为我好抹煞了多少亲情,要是我这次遭绑架没命回来,你所有的坚持所为何来,带进棺材里吗?”她受够了。
向来温婉、恬静的乖女孩突然大声的怒吼,吓傻了在场的人,个个呆若木鸡。无法想像莲一般圣洁、高雅的淑女也会狂飙。
一生都奉献给何家的何老夫人更是怔愕,心痛孙女的不驯,她是为谁守住这一份得来不易的事业?
她哭了,为了掩饰眼底的泪光,她倨傲地拉着拐杖走窗前,仰头望着一片星光,让泪不致滑落。
一抹红光由窗外透入,移至何老夫人胸口,唯一清醒的殷夫桓正想打开僵局,不愿她们祖孙俩为了他反目成仇,虽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心结早已盘卷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