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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头去,覃瑶正开心地搂着李素容的,一个劲地喊着:“妈,妈!”还说,“我干得不错吧!”
李素容却是满眼地泪水。激动的泪水。还不停地抚摸着覃瑶的脸。
晚上,覃瑶像女王一样躺在床上,不断用眼神、嘴神、肌肤、体味和情话刺激男人的欲望,但洛鱼的心仍然停留在姑妈离去时那一瞬间的酸楚之中。这是怎样的酸楚,洛鱼也是说不清的。这是为何而酸楚,洛鱼更是说不清。
为了不至于让女人扫兴,洛鱼只好勉强地在她身体里面蠕动了几下子,很快,便像一只无尾无翅的死鸟一样趴在了女人的身上。
迷迷糊糊中,洛鱼听见身旁的女人说:“难道我做得不对吗?”
“你又突然可怜你的姑妈吗?可同情是可鄙的。”
“你不想和我结婚吗?你正疑虑地爱着我,不是吗?”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天堂的召唤
洛帆就要回来了。
洛帆的声讯触动了洛鱼神经的敏感部位。好几个清晨,洛鱼都悄悄地站在田埂上望着红皮球活跃的方向发呆。沿着这个方向径直东行一千八百公里就会抵达东海边的某座大都市。据官方介绍、民间流传和洛帆诉说,那儿正在制造大量钞票和大量思潮。洛帆就在那儿接受了三年关于钞票和思潮相结合的教育。洛帆没有亲口说,但她的言行有意无意地流露了出来。尽管每个假期归来她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还不乏表现出乡土的率真和纯洁,但终究逃不过洛鱼入木三分的洞察力。她像洛鱼一样正在被铜臭化,一层厚厚的、绿绿的铜锈布满了她的全身,对生存和生活的理解深度远远超过了像洛鱼这样的从未走出过盆地的人。如果她从太阳落山的某个地方滚回来或者滚回来之后就不再滚出去,洛鱼的心情会很平静。但她提前告知,滚回来后立即就会滚出去追求她的自由,她的光明,她的价值,她的爱情和她的生活,并永远地离开一家人。洛鱼冷静地想了一想,她所追求的前几样东西就像自己年轻时追求的一样毫无意义。重要的是她还要追求生活,那就与洛鱼有关,甚至让洛鱼不寒而栗。
当洛鱼将话筒转递给母亲时,洛鱼清楚地听见洛帆用命令式的口吻说:“请把我的嫁妆准备好。在我到家之前还顺便把你的财产盘点一下,我的要求是一分为三,我不愿多分,但绝不能少分。”电话挂断的瞬间,素容笑了,洛浪笑了,德昌也笑了,但洛鱼没笑。
些许日子以来,洛鱼就密切关注着准岳父家的财富,即便张惠春做得十分隐蔽,但总逃不过覃瑶的眼睛。洛鱼时常在覃瑶生动而具体的讲述中甜蜜地睡去,然后做一个与天堂有关的梦,做一个与嫦娥有关的梦,但每当从梦中跌落回来,洛鱼就会陷入无尽的忧伤之中,然后带着忧伤走进酒气冲天的厂区,疲惫和沉重便会接踵而来。一支烟慢慢燃完,洛鱼在尼古丁的刺激下清醒和振作起来,洛鱼开始把目光聚集到一个隐蔽的地方。那里堆放着家里的银子,不,是母亲的银子。虽然这堆银子与覃县长家的相比不足为提,但它是活生生的,亮晶晶的,实实在在的银子,而不是一个遥远的,虚幻的,飘飘渺渺的梦。
但是,洛帆就要回来了。
洛鱼想,如果母亲不满足她的要求,她或许就会掏出自制的手枪用黑幽幽的洞口对准我们,或者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家里楼房的基石下面安放一枚小小的原子弹。她还带回来一个叫钱太东的帮凶,也就是以爱情为诱饵让洛帆殷红的鲜血洒满大地或者床单的那个男人。听说那个帮凶像我一样戴着眼镜并且不够潇洒,这就更可怕。眼镜里藏着的阴谋与罪恶远比眼睛里藏着的阴谋与罪恶多得多。实际上藏得多,看起来却又衣冠楚楚,这才是可怕的根源。而那些不够潇洒的男人总是野心勃勃,他们知道自己无法用容貌征服美丽的女人,就只好用征服世界的方式赢得一个个美丽女人的芳心,就像拿破仑一样,往欧洲的最高峰一站,大言不惭地说:“我比阿尔卑斯还高,看你约瑟芬跟不跟我。”
素容的言行尽在洛鱼的掌握之中。按理说,掌握的信息越多,事物的本来面目就越清晰。但素容这个事物却不遵守这样的规律。她依然像平常一样生活着她的生活,没有什么不轨或异样的言行举止。有时她也会说一句:“真舍不得洛帆离开。”这很正常。儿女们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谁都会心疼。就像玉清的父母一样,绝不忍心让女儿飞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想到这儿,洛鱼真为洛帆祝福,她不是独生女,她具备了远走高飞追求属于自己生活的一切外在条件。素容有时也会关切地说:“不知道洛帆的男朋友可不可靠。”这也很正常。可靠是一个母亲选择女婿或者媳妇最朴素的标准,它比英俊、潇洒、漂亮、魅力、金钱这些动人的字眼更具有持久的生命力。
德昌不说话,这是他在家庭中最好的语言表达方式。自从与洛鱼同行走进米线店后,他更明白了不说话的重大意义。虽然他有时还抱着洛鱼没有觉察到他的不轨举止的一丝幻想,但每当他望了洛鱼一眼之后就会将幻想撕得粉碎。这使他更加不说话。他现在唯一的指望是他的儿子不要背叛他而且选择永远地保持沉默。当然他也相信儿子是个明事理的男人,一个明事理的男人总会站在男人的角度去理解作为男人的父亲并由此原谅他的丑恶。当然除非这丑恶不再进一步丑恶。这使得沉默的德昌站在儿子的一边。他用沉默这种方式来表达对一碗即将泼出去的水的态度。
洛鱼沉重的思想负担加快了洛帆和她的帮凶从东方归来的速度。
依然是星星闪烁的时候,就像当年洛鱼带着叶玉清第一次见家人一样,洛帆和那个姓钱的家伙正在走过院门到屋门这段艰难而漫长的路程,与当年唯一不同的是洛帆站立的位置换成了洛鱼。素容居中,洛鱼和洛浪拥其左右,德昌稍靠后。洛鱼猜想,洛帆正在重复自己当年的心情,她多么渴望一家人飞奔过去与她和她身边的人相拥而泣,这该是一幅多么壮美的谐和的画卷啊!但这是仪式,除了覃瑶之外,任何人都必须遵守和尊重这种仪式。即便今天这小子来自东海岸边,但只要他的父母不是处级以上的官员,那么他就必须满心欢喜地,至少是看起来满心欢喜地接受以素容为首的家庭成员的审查和检验。
一个与照片上别无二致的家伙看来从外表上过关了。尽管东海的风让他的皮肤略显粗糙,但他一口标准而流利的普通话引起了家人浓厚的兴趣,特别是素容,一定让她想起了赵忠祥。有一年,观看春节联欢晚会时,素容竟然说她喜欢赵忠祥,惹得全家哈哈大笑,连德昌也笑了。德昌不敢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他喜欢倪萍。
开饭了。
依然是那张方桌。
依然是两荤三素一汤加一碟泡菜。
但不同之处提前出现了。素容一人独揽上方,洛浪和德昌坐侧方,洛鱼坐另外一个侧方,洛帆和她的那一位坐下方。森严的等级制在餐桌上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即便洛帆内心是如何的强烈不满,也不得不接受自己是女儿的事实。按她自己的说法,她只是一碗水。按西方的说法,从现在起,她应该更名为钱帆,即便马上让人想起一个不悦耳的词“遣返”,她也必须接受。想到这点,洛鱼有点兴奋,为那堆银子可能不被分割而兴奋。
洛帆心中的不满很快通过语言的方式发泄出来。
“妈,我只呆一天,后天就走!”
这是反抗,对森严等级制的反抗,对生为女儿身的反抗,对母亲的反抗。
这也是报复!她想把母亲对女儿二十来年的情感压缩成一天,从而激起母亲无限的愤慨,她便可以从母亲的愤慨中获取报复带来的兴奋和喜悦。
洛帆一句话,使餐桌上的气氛变得异常的沉闷。素容没有愤慨,她选择了沉默。沉默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语言,是对反抗者的反抗,对报复者的报复。
沉默最终被一阵声音打破。素容开始抽泣,抽泣也是一种语言,当抽泣这种语言停止之后,素容的双眼变成了深泉。两股泉水喷涌而出,在下颌处汇聚,又变成雨,很大很大的雨,很快淋湿了她的胸襟。
淋湿了胸襟的素容咬了咬牙,这是终止泪水的一种方式。餐桌上不需要泪水只需要与泪水想对应的东西。比如欢笑。
泪水终止了。泪水的另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