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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福又说:“吉平太医方才已进宫,给董妃娘娘看了病,说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汉献帝噢了一声。黄福压低声说道:“奴才还安排他给芙蓉妹也看了看,芙蓉妹近来身体有些不适,不意竟是有喜了,恭贺皇上。”汉献帝愣了:“朕这可是忧喜参半呢。”黄福依然压低声说:“奴才知道,有了喜,少不了要给她名分,怎么说也是母以子贵啊;但皇后娘娘、董妃娘娘那儿怕不是事,皇后娘娘、董妃娘娘至今未孕,倒让芙蓉妹抢了先,她们能否相容?奴才知道皇上会为此犯难,光替皇上急这些事了,站在门口只想等着国舅走了好禀报,皇上在殿里讲什么委实一句没听见。”汉献帝对此话并不信,瞄了他一眼,说道:“朕信你,你是忠朕的。”
黄福问:“吉太医要走了,皇上还见见他吗?”汉献帝想了一下:“见见吧,我和国舅也说得差不多了。”黄福转身去安排。汉献帝进到殿里,对董承说道:“吉平太医已经给董妃看了病,朕让太医过来见一见,你这进宫探病也就说圆了。”说话间黄福已领着吉平太医进到殿里。吉平要下拜,汉献帝一抬手对黄福说道:“搀住他,不用拜了。”黄福搀扶了一下吉平,说道:“皇上让你平身了。”汉献帝很仁君地背着手踱了一踱,说道:“给董妃看过了?”吉平还没有说话,黄福就抢着说道:“吉平太医给董妃娘娘看病,如上次给皇后娘娘看病一样,不照面,不把脉,只需董妃娘娘隔帘轻咳三声,即可处方下药,万无一失。”汉献帝说道:“朕记起来了,你是轻咳三声诊病法,绝技。”吉平道:“陛下放心,董妃娘娘身子不要紧,略服两剂药调理一下即可。国舅也请放心。陛下这里若无其他事,臣就告退了。臣还要去给曹丞相看头风病。”
汉献帝注意了:“哦?”
吉平说:“曹丞相这病有几年了,每年犯几回,药到便愈,好治却难除根。”
汉献帝与董承对视了一下,似乎都想到了什么。
汉献帝背着手站在那里,突然高声道:“黄福!”黄福说:“奴才在。”汉献帝下旨道:“太医吉平为朕与皇后、董妃禳病去疾,竭忠尽诚,实可嘉奖,赏宫绢百匹,钱二十万,玉杖一个。”黄福说:“领旨。”吉平一下跪下:“谢陛下厚赏,但臣实不敢受。”汉献帝惊诧了。董承在旁边说:“皇恩浩荡,为何不敢受?”吉平叩拜道:“若陛下还让臣为陛下、皇后娘娘、董妃娘娘看病,则皇恩平平为好。”汉献帝更惊诧了。吉平说:“启禀陛下,太医诚不好当。给百姓看病容易,手到病除;给皇亲国戚权贵看病难,为陛下看病尤其难。”汉献帝问:“为何?”吉平道:“太医谨小慎微,生怕诊错,不敢处方,自古以来所谓天子之病最难施治之缘由在此。臣之所以还略胜此任,唯有一条秘诀,看病前后,知道是为皇上、皇后看病,看病之中诊病处方时,实不知面前是陛下、皇后、董妃也,否则杂念一动,即下药不准。所以,陛下越平淡对臣,臣越可为陛下尽力。”汉献帝愣怔了一下,算是跟上了思路:“好,好,言之有理。”吉平起身道:“曹丞相就深谙此理,每次看病都说他非丞相,仅是一个需医治的病人。”说着便告退。
汉献帝听见吉平此话,又与董承意味深长地相视了一下。
看着太医吉平离去,又将黄福挥退。临董承告辞,汉献帝再叮嘱道:“刘皇叔那里外线已开战,你这里内线务必加紧,以求里应外合。”
董承说:“陛下请放心。对曹贼,我们将无所不用其极。”
第七节
徐州刺史府大门戍卫森严。刺史府内刘备正趴在床上,张飞给他按摩着腰背。关羽则站在一旁关切地看着。关羽说:“为何一听说曹操要带兵征徐州,兄长的腰就开始痛了?”刘备说道:“泰山压顶,实是压力太大呀。”关羽说:“兄说马腾此人可靠,何不速派人与他联络,他在西凉许都西方,我在徐州许都东方,东西夹击,岂不可以杀败曹操?”刘备趴在那里摇了摇头:“谈何容易?马腾虽有精兵十万,但在西边也有不少麻烦,不是一下就能出兵的。即使能出,我们东西加在一起也难能打得过曹操。徐州这里,若别人领兵来,兄都不在话下,唯曹操亲征,其多谋善变,甚难对付。”
这时,外面来军吏禀报:“陈登将军求见。”
刘备一听立刻说:“请他进来。”同时起身穿衣。关羽有点讽刺地说:“你的中军将军到了。”张飞则说:“兄何至于这么着急?”刘备一边撑着腰下床趿拉鞋,一边说:“这次杀车胄夺徐州后,封云长、翼德二位分别为左路军将军、右路军将军,而封陈登为中路军将军,二位贤弟不要不服。此陈登实为非凡之人:少有大志,多谋略,年纪轻轻担任广陵太守,一年就使广陵大治;曾领兵与江东小霸王孙策作战,以一对十以寡敌众,居然大获全胜;他一离广陵,全郡百姓皆弃家相随,他走到哪儿百姓落户到哪儿。去年曹操征徐州,离了陈登亦无法成功;今年我们能杀车胄夺徐州,又是陈登毅然决然背弃曹操站到我们一边。此人举足轻重,不可慢待。”说着刘备已匆忙穿戴好,出到前面厅堂。
陈登已经进来,一见刘备就行叩拜大礼:“末将陈登叩见刘皇叔刘将军。”
刘备趿拉着还未完全穿好的鞋上去搀扶道:“万万不可行此大礼,你我并无上下之别。”他一指左右的关羽、张飞,“如同我和云长、翼德一样,皆是兄弟关系。我年长于你,无非是个愚兄而已。”说着给陈登让座,自己也坐下。张飞蹲下身,将刘备趿拉的鞋给他穿好。陈登问:“刘皇叔正歇息呢?”刘备说:“腰痛,翼德正在给我按摩。听说你来,慌忙起来,不及穿戴严整,见谅。”陈登摇头叹道:“皇叔礼贤下士,实为天下第一,人心所向。陈登原本跟随曹操攻下徐州,辅佐车胄,按曹许诺,登很快会接替车胄任徐州刺史。然刘皇叔一反曹,登义无反顾跟随刘皇叔。”刘备说:“这下可惹恼曹操了,他要领大军前来,正不知如何应对。贤弟有何良策,想你此来必为此事。”
陈登说:“末将通盘想过,要救此局,唯有一计。”
刘备说:“如何一计,请讲。”陈登说:“曹操现在横行天下,所惧者唯有一人,袁绍也。袁绍现虎踞冀、幽、青、并四州及周围诸郡,拥兵百万,文官武将云集。何不写信到彼处求救,除此之外,别无良策。”刘备说:“我与袁绍向无交通往来,又刚刚把他的弟弟袁术灭了,他如何肯出兵相助?”陈登说:“要想求得袁绍出兵相助,唯有一法。”刘备说:“何法?”陈登说:“徐州此地有一人与袁绍三世故交,且此人海内外德高望重,子弟如云。若得其一书致袁绍,绍必来相助。”刘备问:“何人?”陈登说:“此人乃过去皇叔在徐州时多次折节敬礼者,何故忘之?”刘备猛然醒悟:“莫非指郑康成先生乎?”陈登说:“正是。只要他肯写信,断能调动袁绍。然此事又极难。因郑康成已年寿七十有三,数月来身体欠安,已经发话不再介入天下纷争之事。其弟子在他府内层层设关,不许他人近得郑康成,更不容有事打扰。登于昨日为皇叔打前站,试探一说此事,虽多年与郑公深有交情,但进得郑府已三分难,到得他身边更十分难,再要张嘴说正经事二十分难都不止,有比登天还难之意。全看刘皇叔能否叩开其门。”刘备沉吟道:“如你所说,救当前之困局,唯有一计,求袁绍出兵相助。而若成此计,又唯有一法,必得郑康成出面致书袁绍。而求郑康成出面写信,现确比登天还难。”陈登说:“正是。”刘备说:“此事我来做。”陈登告退。
刘备对关羽、张飞说:“这个郑康成真是不得了。当年汉桓帝时,已做到尚书,后来十常侍之乱,他便弃官归田。到汉灵帝时,何进、袁魁、董卓先后请他出来做官,都拒之千里。此人不愿做的事情,要请动他确比登天还难。但这个难别人无计可施,兄却独有办法。你们今日就为我挂出谢客牌,连挂三日,不见客,不登堂。”关羽说:“兄现正执掌徐州军政大权,三日闭门谢客,岂不闹得街谈巷议、人心惶惶,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刘备摇头:“不用多问。”又对张飞说:“贤弟为我寻把绢扇来,要旧的不要新的。”张飞惊诧:“此乃文人骚客手中玩物,兄何以玩它?”刘备说:“一把扇子中自有雄兵百万。另请贤弟在扇面为我写两个字,都知贤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