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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辆马车的藕白帘布突然被轻轻拉开,现出了红帘,接着嗖的一声一支飞箭朝曹操直射而来。张辽、曹丕举盾遮护不及,张辽情急之下用头一挡,箭射中头盔,张辽一晃,落下马来。曹丕伸手一指:“抓,红帘车!”人群顿乱。
第四节
汉献帝在乾安宫中焦躁地走来走去。案几上摆满饭菜,伏皇后与董妃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汉献帝。太监宫女在四周胆战心惊恭立侍候着,一动不敢动。皇后等了半晌,劝道:“皇上用膳吧。”
汉献帝冒火地在案几旁站住:“用什么?吃不下!”
伏皇后端起一个碗,用调羹轻轻舀了舀:“这冰糖荔枝先吃几颗吧。”汉献帝指点着发火道:“谁知是哪儿贡来的,谁知有毒没有?”伏皇后说:“御厨都品尝过的。”汉献帝说:“厨上的人就可靠?现如今宫内宫外哪个人靠得住?从厨上送到这里,有多少个环节?”伏皇后说:“方才不是当着你的面,样样膳食又都让他们尝过?”汉献帝挥手一指太监宫女:“这些人就靠得住了?”又转向太监宫女们:“你们都什么来路?谁指派的?你们的主子都是谁?”众太监宫女吓得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伏皇后说:“董妃刚刚也尝过了,你若不放心,我再尝一个。”汉献帝更火了:“你再尝一个,能把这个个都尝遍吗?再说朕让你皇后、董妃二人尝了吗?朕怕自己中毒,就不怕你们中毒?朕莫非不懂得怜惜你们?”
董妃这时柔声说道:“皇上何苦和自己过不去呢?”
汉献帝大怒:“我怎么和自己过不去了?”说着拿起筷子逐个敲着碗盏:“这哪样东西朕敢放心吃?哪样东西可担保没下毒?你敢如此妄言!”董妃低头垂泪。汉献帝更火了:“哭什么,朕欺负你了吗?”董妃掩泣。
伏皇后劝道:“董妃,不是皇上多疑,而是不可不疑。”
汉献帝挥手对太监宫女们说:“你们暂且都退下。”
太监宫女们踌躇着,低眉顺眼地一批批退下了。伏皇后接着刚才的话对董妃说道:“这宫内宫外,哪儿都是曹操安插的人。皇上圣明,洞察奸伪,远非你我所能虑及。”汉献帝的气渐渐消了,坐下略拍了拍董妃的手:“好了,不要和朕一般见识。”董妃早已抹去泪,说:“皇上还是不要和臣妾一般见识才是。”
汉献帝顺过气来,立刻显得大度从容且放荡不羁:“怎么会有人毒死我?”说着左一下右一下在案几上的碗盏里挑挑拣拣吃起来。“你们不明白,朕最安全。为何道理?就为这宫内宫外都是他曹操安插的人,他们都是我的贴身护卫。说白了,曹操最用得着我,我若被毒死了,他何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若想害死我,我早就活不到今日了。这事我看得明白,是这个曹贼最怕我死。”
伏皇后说:“皇上既明鉴这一点,也就无须每顿饭都这样自寻烦恼。”
汉献帝很大气势地一挥手,像是吞天吐地:“我不过是发泄一下心中郁闷。曹操需要我,我也需要他。彼此利用而已。总有一天,我用不着他了——”他警惕地看看宫内四角,冷笑着哼了一声。伏皇后道:“吕布除了,皇上到底还该高兴。”汉献帝说:“朕倒恨不能曹操败死在吕布手中——不过朕也明白,曹操若真的死了,那七八路诸侯争着来挟天子,朕也好受不到哪儿去。不过,朕眼下还是要先除曹贼——谁让他欺人太甚!”他突然收住口,警觉地四下看看。
这时,总管大太监黄福匆匆进来向汉献帝禀报:“黄福禀报皇上,曹丞相五百里加急报,大军已从徐州班师,不日即到许都。”汉献帝早已从容坐定:“知道了。还有什么?”黄福回头扫视了一下,又上前两步压低声音说:“另有皇上的人密报,曹操在离开徐州时遭遇刺客,一箭射中紧挨在他身边的张辽。曹操已责令留守徐州的车骑将军车胄全城搜捕,限十日破案。说徐州百姓反曹呼声甚高。”汉献帝摆摆手,意思是知道了,黄福回看左右,小心地退下了。
汉献帝又拿起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指点面前碗盏:“好了,曹贼就要回朝了。你们放心,我自有从长计议,小不忍则乱大谋。何谓‘利坚贞,晦其明也’?韬晦也。所谓‘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难,文王以之’。周文王尚有羑里之囚,蒙难多年而终王天下,我这朝上朝下不比周文王当年自在多了?曹操上朝不也得恭恭敬敬叩拜我吗?算了,没心思再吃了,你们慢慢用吧。”他撂下筷子起身在宫内踱步,在一幅《君子好逑》轴画前站住。他看着轴画,诵起《诗经》中“君子好逑”诗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幅君子好逑图画得不错。天下君子尚可求,好逑实难得啊。”说着慨叹着在宫内走来走去。
汉献帝的慨叹让伏皇后心生醋意,她斟酌道:“白芍这幅画,还有那些诗文,皇上既难得喜欢,是否再下旨给郑康成,召她侍奉?”汉献帝有些不快地一挥手:“人不可勉强啊。你伏皇后穆重安舒,德行四周,董妃贤淑聪慧,谨言慎行,都无可挑剔。可你们常常不明白我的心思啊。”伏皇后道:“我与董妃诗书琴画只略通一二,难陪皇上海阔天空——世间既有好逑,还是设法召之吧。”汉献帝不知为何有些悻恼了:“我不是想好逑,也不是好色、好诗书琴画,我好社稷啊!唉,和你们说不清楚。好了,说正经话。你们说说,我和曹操孰胜孰亡?”伏皇后道:“当然是皇上胜。”汉献帝仍沿着自己的思路:“他随时有机会害死我,但他不能害死我。我天天想处死他,可我没机会处死他。明白吗?他的‘不能’是永远的。而我的‘没机会’是会有万一的。只要有这万一的一个机会,我就会立刻除掉他。所以,曹操必亡,朕必胜。”他停了停,“皇后,你父亲近来怎样?”
伏皇后说:“父亲一直说想来拜见皇上呢。”
汉献帝说:“让国丈明日即来,朕有秘事与他商议。”
第五节
徐州,夜晚街道上急驰过一支支马队。
马队驰过大门外挂着“郑”字大灯笼的郑府。
大门外有肃立守卫的家仆,大门内有隔门缝往外窥探的家仆。窥探的几个家仆转身匆匆往院里走,他们迎面遇见管家马五,立即向他报告。
幽深的郑府内,庭院、门洞、走廊、房屋,树影掩映,光影幢幢,管家马五带几个家仆匆匆穿行径直来到书房。
郑康成正在书房与白芍、赤芍说话。马五匆匆进来禀报:“大人,全徐州还在大搜捕,挨家挨户搜查,很多大家豪门在城外的庄院都被搜了个遍。曹操限令十日抓刺客,今日已是第三日。”郑康成听完,顿了顿,缓缓一挥手:“他们不会来郑府,他们也想不到这里,此事与我府无关。马管家,告诉府内众人安心就是。”马五点头退下了,留下的气氛还是有些紧张。郑康成凝神谛听街道上隐隐传来的密集马蹄声,看着姐妹俩说道:“按理,前日射曹操是难得机会。我事先占了卦,卦象有利,不知哪里出了纰漏。”赤芍说:“我要姐姐陪我去,因为她能帮我镇静,我镇静就箭无虚发。可不知为何前日姐姐对我反有干扰。”
白芍垂眼不语。
郑康成打量了白芍一下,说道:“荀攸上次来,话中意思,还想让白芍去曹府陪读呢。”赤芍眼睛一亮:“这可是个机会。”郑康成问:“怎么?”赤芍说:“我可扮姐姐去曹府。”郑康成说:“此非儿戏,你以为就那么容易得手?”赤芍说:“我一身洁净,手无寸铁,任他们搜身,他们有何怀疑?我只要——”她说着一手从头上拔下一支银簪,另一手拿起果盘中一块果脯抛向高处,随后一扬手,银簪如箭将果脯射穿钉在了房柱上——“就把他解决了。”郑康成哼了一声:“你如何进曹府,你说你是白芍就是白芍了?”赤芍说:“我和姐姐是孪生姐妹,长得一模一样,我再换了姐姐衣装,谁能分辨?”郑康成冷笑一声,站起来慢慢踱到赤芍身边,一下擒住赤芍手腕,赤芍本能地一个翻腕挣脱。郑康成讽刺道:“如此一个武功高手来陪读?再说你的诗书琴画呢?”赤芍说:“我一开始可以装斯文嘛。”说着学起白芍的斯文样,夸张地慢行几步,而后又不耐烦地恢复本色道:“还有一法,让姐姐去陪读,混得曹贼不提防了,姐姐可回家探亲,换我再回曹府,我当日就能搞定。”
郑康成瞄了赤芍一眼,又打量一番白芍,沉默了一会儿。夜静中又掠过密集的马蹄声,他摇摇头道:“此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