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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来到李二狗家,大门敞开着,院子里早已站满了人。嗬!月光底下,新房窗前,满满地人,足有二、三十口子,旁边还有站着的、蹲着的,在那里直喘粗气。
再看窗台前,人挨人,人挤人,人压人,跟挤啦啦油一样。
几个孩子心里这个乐啊!学校开运动会,场面也没见这么热烈过,今晚算开了眼界,正想加入行列,不成想眼前出现了变故。
这时,一个半大小子,各自长得矮,看不见、也听不着,急得抓耳挠腮的,“噌”的一下顺人墙爬上去了,想听听里面有什么猫腻。
下面的人坚持不住了,“哗——”人群一下子散开了,他立脚不稳,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疼得捂着直吸溜气。
大伙捂着嘴直笑,那个乐啊!但都屏着呼吸,不敢出声,怕惊动了房间里面,那对正热火朝天做事的鸳鸯。
他刚要喊疼,立马过来一个人捂住了他的嘴,手放嘴唇上“嘘—”了一下。这是打哑语,在场的各位心里都明白,层皮,流点血不怕,重要的是不能坏了大伙的好心情。就看这小子爬起来站在旁边,拧拧腰、拂拂,一眨眼儿工夫,又加入到人群里去了。
什么东西这么有吸引力,捣鼓得这么多人热情高涨、汗流浃背的?
几个孩子人小,不敢和那些人高马大的爷们抢风头,只好站在外面观望,心里还直纳闷:真是奇了怪了啊!看电影银幕还能出现人影、听到声音,这窗户里面黑咕隆咚地,嘛也没有,能有什么看头?
光棍刘二爷从人缝里挤了出来,里还直叨咕:“完了完了,好戏被这帮小子们搅合了,不看了,不听了,今晚没戏了,这些个色鬼们楞不知道怎样享受,一场绝佳的鹤蚌相斗算白瞎了,可惜啊、可惜了。”他一抬头,看到外面站着的几个本村孩子,竟低声音骂道:“咦?小屁孩,毛还没长全呢!在这里瞎掺和啥?快滚。”
几个孩子轰地一下跑了,嘴里还“嗷嗷——”地一个劲叫着。
其实,刘二爷自己都没整明白,他才了胎毛几天啊!嘻嘻
第四节 当上房长
光棍二爷好这口。那年月文艺贫乏,十大革命样板戏听腻了,想换一换口味,听听,也不失为一种最洒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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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四十不到,三十挂零的年龄,爹娘去世的早,没给他留下什么积蓄,鸡窝里趴着的那只老母鸡,算是老爹老娘留给他的遗产。家庭特别贫寒,四角旮旯空空如也。但二爷人缘好,干活不惜力气,碰到街坊四邻压房起圈,只要和他吱一声,他立马拍拍手跟去了。婶子大娘看他一个人怪可怜的,都操心给他张罗婚事,无奈二爷实在太穷,一张嘴背着个老破屋,谁家父母愿意把自家的心头肉嫁给他啊,就这么着,一来二去,耽搁下来,至今没娶妻,是个标准的童子鸡。
光棍二爷吃住在牛棚,给生产队喂牛。这活计是队长罗锅大叔,经过三思后想,掂量来掂量去,整整费了三个晚上的心计,最后一拍瘸腿,才板上钉钉的。牛倌,在当时那是肥缺啊!全小队百多口人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日夜渴望的职业,不说时间能自由支配,就给牲口配的饲料,每天省下一把,也能蒸俩窝头,给自家孩子填填肚子。穷日子穷算计,每人心中都有一本小九九,总幻想着哪一天老天爷睁了眼,把这个肥缺扔到自己头上。看到二爷顶上了这个职位,大伙倒没什么怨言,事儿在那里明摆着,光棍二爷光棍一人,肥水只流他一个人肚子里,其它的人沾不上光,都觉得安排他合情又合理。
当刘二爷手握草筛,忙前忙后地奔跑在牛槽跟前时,大伙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但那只是瞬间的变化,过后各自心中都释然了,二爷向来实在,在人们心里落下的好口碑起了决定性作用,这个美差非他莫属。自此后,二爷拿队里的牲口,当自己的孩子一样静心喂养,年把过去,所有的牲口被他伺候的膘肥体壮,毛色铮亮。大伙看在眼里,喜上心头,都夸他是个好后生,二爷听后脸上整天笑的。
不过,二爷瞪起眼来也挺吓人。他爱护生产队的牲口如同自己的心头肉,最看不惯队里的车把式陈三,每回都是他使唤的牲口,汗流浃背,水珠子顺着毛发滴滴答答往下淌,卸下辕子,最出色的那头腱子牛,总要卧在地上个把钟头,不吃不喝,直喘粗气。二爷心痛的不得了,嘴里嘟嘟囔囔地骂个不停:“陈三,你个犊子,你拿你爹妈也这么往死里使唤呀?”脸阴地像鬼。
“咦!老光棍、少光棍,一家人全是光棍,你他妈的活腻歪了,敢骂我?”陈三撸撸四扯五裂的袖子,骂骂咧咧地上了身。
两人扭打在一块。结果不用说,自然是二爷站了上风。你想啊!二爷这段时间养的膘肥体壮,又加上金身未破,陈三哪是他的对手。一番厮打,陈三败了下风,二爷不仅保护了集体财产,而且在人们心中大长了光棍汉尊严。
自这之后,队里个别的骚娘们偷偷地对他起了“坏心”,当然,二爷是不知道的。
闲来无事,二爷晚上伺候完牲口,就愿意到人家墙根底下溜达溜达。四里八乡有娶媳妇的,只要他听说,必到。久而久之,人们都认得他,给他起了个绰号“房长”
每逢赶集上店,碰到相识的人,均不提他大名,直呼“房长”,他自己也默认了。
“房长,六村的三歪娶亲没见你,干啥去了?”
“房长,七顷的四麻溜接媳你不去,可惜了!”光棍二爷只是笑笑,不言语。不认识的人听了,以为他亲戚多呢!是啊!亲戚结婚怎么不去随礼啊?
只有光棍二爷自己心里明白。不是他不想去,只是这几天下面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净给他出难题,发炎了,尿尿都疼,去不了了。
第五节 来了个女帮手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味地一天天过着。
刘二爷早上忙着牲口棚的活计,不外乎出圈垫圈,铡草拌料。反正院子里有堆早早备好的沙土,他只是用独轮车运到圈里就得。干完了手头上的活计,二爷就坐在马扎上抽起了旱烟袋,嘴里还不停地哼着小曲。他不敢大声唱出来,因为那小曲是大伙私下里唱的,叫什么十几摸来着,属于四旧的玩意,要是传到大队治保主任耳朵里,还能有他好果子吃?二爷很珍惜现在的生活,最起码不用和大家一起到田间地头晒日头,还能喝上五分钱一包茶末泡的茶水,这生活也相当的滋润了。
二爷抽罢一锅旱烟,就看到陈三媳妇慢慢腾腾地进了大门,她是队长派来协助二爷铡草的,病恹恹的身子,在清晨的阳光照射下,更显得柔弱瘦小。她是自家五服婶子娘家的侄女,二爷不是因为有这点亲戚而同情他,而是同在一个队里劳动,同吃一块地里打下的粮食,多少有一个大家庭的感觉,她那弱不风的样子,着实让二爷看了心疼。如果不是让陈三这个王八犊子早早娶了回家,真让二爷背在自家炕头上,他才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呢!
二爷想想陈三那犊子就来气,不给自家女人治病,还张着臭嘴不说句人话:“怎么的?谁家有闲饭养闲人啊!她不缺胳膊不缺腿的,给我多挣八分工分也应该的,要不吃下去的两个菜团子,不白白浪费掉了?”
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人话吗?奥,合着她大命换小命的给你生了几个小陈三,吃你俩菜团子就不应该了?这些话都是二爷过后听说的,要是他赶在跟前,决饶不了陈三那犊子。人活一辈子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女人走到二爷跟前,嗫嚅道:“二哥,开铡不?”
二爷看她一眼,叹口气:“开铡。”
说着话两人各就各位,就忙活开了。自从地里的青草能搭上手,牲口槽里就没断过鲜草,一来接续冬天备下的草料,二来也让牲口换换口味,增加增加食欲,老话说的好,天天吃山珍海味,时间长了也味同嚼蜡,何况通人性的大牲口。开始二爷一手执刀,一手握草,剁吧剁吧还成,渐渐地青草越长越高,得用铡刀铡了。二爷纵使有操天的本事,可这一边续草,一边摁铡刀,他也忙不过来呀。忙活了几个时辰,浑身直冒臭汗,还不够牲口吃半饱的。二爷急呀!急得他到队长那里跑了几趟,好歹要来个帮手。你还别说,跟前的女人身傍骨是瘦了点,可比他一人忙活强多了。
趁续草的空当,二爷叹口气:“妹子,你这病不能老拖着,得让陈三抓紧找医生看看,年轻轻的不是长久之计啊!”
正续草的她小手噶然停住了,接着是双肩的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