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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青指着其中一个身量最高的少女说:“这是回鹘的公主,是俘虏里地位最高的。”
那个少女并不是其中最美丽的,大概十八九岁,脸部线条太坚毅了一些,不过她有一双仿佛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漂亮眼睛,倨傲不屈的挺直脊背,整个人有英气勃勃的美丽。
和别的少女不同,她不是用绳索,而是用铁链绑着,傲慢地昂着头,面对我国那些和昨夜街头叫好的百姓心态毫无二致的官员们感兴趣的眼光,丝毫也不瑟缩。
“回鹘公主武功不错,所以要加意小心。”邵青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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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常规,通常这种情况下她应该被留下来充斥皇帝的后宫,但是我国现任皇帝才七岁,她就和其余几个少女一起被赏给了大功臣邵青。邵青后来大都和金珠玉箔一起分送给属下将领和别的大臣,却没有送我一个,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朝上的事完了之后有几个大臣一起请邵青赴宴,包下了“太白居”的二楼,请客的大都是出身名门的北方士族,古韵直周紫竹李闵国当然不会去,刘春溪还不够格,但是高玉枢却不在被请之列,大概是鄙夷他的人品。
除了薛驸马,在座别的人我都不大熟,都属于平素对我还算友好,配合,但绝不亲密往来的,有吏部尚书,御史中丞,太常寺卿等等大约七八个,不是中间派,就是邵青的班底。
薛咏覆坐我对面,不是佯作不经意扫一下我和邵青座位中间过窄的距离,就是在邵青对我态度过于亲密时投来不赞成的一瞥。
我记得锦梓曾说薛咏覆其实很聪明,当时不以为然,觉得他并不是那种扮猪吃老虎的类型,但是现在想想,他无论是和我,和邵青,和清流,还是外戚关系都很好,光是这一点,已经很了不起。所有人都不会讨厌他这样没有算计,又不给人添麻烦的人。也许,是恰巧,这样的人在这样的位置;也许,只是他的本能选择。但是,光靠着本能就能成长为这样的人,真不愧薛家的后人。
这顿晚宴自然又以为邵青歌功颂德为主旨,但是散得极早,好像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有事。当有的人道辞时眼光都不由自主刻意避开我时,我明白了:他们是为了方便邵青和我单独相处。
薛咏覆也离席时,我几乎要忍不住用目光哀求他再待会儿,不过,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最后,真的只剩我和邵青了,心中的忐忑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做作业的学生站在老师面前,抱着万一的期望希望不被发现地逃过一劫。
邵青朝我微笑,眼睛里有些东西使我想避开他的眼神,他说:“青莲,去那边雅阁喝点茶吧?”
我不能拒绝,点点头,跟他过去。
那里头我第一次进去,倒真是很雅致,垂着细竹白纱帘幔,除了两盆兰花,装饰全无。我们坐下,茶博士来为我们烹了茗,邵青便挥手要他退下。
“青莲。”他隔着桌几捉住我的手,低声说,“这些时日,可曾想我?”
我朝他笑笑,缩回手,实在说不出口肉麻的话,就说:“莫要把茶放凉了。”端起茶喝了一口。
他也笑了笑,也不迫我,反倒坐正了些,也端起茶喝一口,说:“那个晋商的事我替你料理好了。”
林贵全的事啊,我点头:“我已经知道了。”
他似笑非笑说:“总是有事才知有我。对了,青莲,这回带了匹好马给你。”
张青莲既然会一掷千金买好马,自然应该是爱马之人,我作出欢喜的样子说:“真的?什么马?”
邵青见我喜不自胜的样子,笑道:“据说是汗血马,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我看脚力不差就是。是回鹘王的爱骑。”
“汗血?”这回我都忍不住有兴致了,莫非能看到传说中天马的后裔?好像真的产自西域啊。
“别欢喜得太早,要请行家品定才知。”邵青笑看着我。
我点点头,忍不住仍是有点期盼。
总是他说,我也要装出一点关心,便问道:“这次可曾受伤?可曾有甚艰难?在军中吃得饱吗,莫要伤了肠胃。”
邵青握着茶杯,起身慢慢走到窗前,看着外头,然后回身看着我说:“青莲,你变了,懂得为别人着想了。”目光仍是温暖含笑。
我僵住。但是现在不是露怯的时候,我知道从心理学角度说,人说谎或心虚时会尽量远离说谎的对象,我当然要反其道而行之,偏要走到他身边,这样会使心中有疑惑的人不自觉地消除疑惑。
所以,我也站起身,缓缓也走到窗前,与他并立。
沉默是最有力的,再加上低头的一声幽幽叹息。
邵青果然慢慢收了笑容,替我理了理鬓发,低声说:“这些日子苦了你,自己一个人,不好应付吧?”说着轻轻搂住我的腰。
我现在深刻明白应召女们第一次坐台的心情,明明很想打掉那只手,却还要装出近似甜蜜的笑容:“不,还比不上远征辛苦。”
他低头望着我,目光炽热,手中微微用力,把我带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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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乱如麻,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握住我一只手腕,举到面前,低头落下一连串细密炽热的轻吻,才抬头哑声说:“青莲,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西南得朋
作者有话要说:唉,和母亲大人逛街也算得上是一大酷刑了,比不放假都累。
这可是我这两天利用点滴时间赶出来的,大家担待了。 邵青说:“青莲,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这次我真的僵硬了,难道今晚就逃不过了?我还没想清楚利害,身体就自动反应,从他手中抽出了手腕。
邵青愣了一下,随即柔和下来,说:“青莲,你今天仍是身体不适吗?”
我连忙打蛇随棍上,点点头。
他轻叹了一声,放开我说:“既如此,就过两日吧,——青莲,你不是故意的吧?”
故意?
莫非以前张青莲和邵青之间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看他方才就有些幽怨啊。
我微嗔说:“你若如此想,我也没法子,你今日定要,我也不会坚拒。”
他倒有些失笑,说:“你又这样说,我的为人你不清楚吗?”然后稍敛神色:“我不过近日听了些飞短流长,说你这几月变化甚大。还说,你现在专宠姚锦梓,为了他把合府的男孩都遣散了,入则同枕,出则比肩。”
呵,想不到他会明着说出来,邵青这人不简单啊。
我故意咬唇不语。干脆让他以为张青莲变了心,就算吃醋生气闹起来,我再哄就是。尽管是拿我的政治生命当儿戏,但是两人间应该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共存,应该不至于会一下彻底决裂,危及我身家性命。总好过马上就要陪他上床。
邵青见我不语,叹了口气:“青莲,你的心,你的人,还有谁比我更明白的?你对锦梓是什么感觉,我心里难道不知?那天御前会武,我看你看他的样子,心中就明白了几分……”他忽然用手指抬起我下巴,温柔的望着我,说,“青莲,有的事情还是忘了吧,唯一记得的就是你,当初伤害你的人都死了,忘了,只有你还在污泥里不肯出来,死活地记着,这样作践自己……我知道,你很羡慕锦梓吧?很嫉妒他?就算他有你想要却没得到的所有东西,现在不也什么都没有了吗?你别让自己再陷下去了……当初我就不赞成把姚大人扯进来,你执意要如此,我就知道你是为了锦梓……所以,我没有坚持拦你……”
我听了他这番话,真是惊疑交加,张青莲受过什么?有什么悲惨过去?他嫉妒锦梓?才这样对他?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啊,我怎么回答?
幸好有一种反应总不大会有错,我就是咬住嘴唇死不开口。
邵青无奈叹息:“你总是不肯听劝,不过,青莲,这事你一定要听我的,——姚家两兄弟,你一个也不能留着,趁早动手,否则将来你定要自受其害。”
我骤然抬头看向邵青,一时不能掩饰自己的惊讶:无论如何,邵青一直给我的感觉还是比较正道的,刚才还说他当初不赞成对付姚乾进,而且仍称之为姚大人,想不到下一句马上就要我斩草除根,还说得那样自然,依然带着他儒雅清朗的风度,丝毫不自觉狠毒,好像天经地义,顺理成章。
邵青看到我的眼神,苦笑一声:“不错,锦梓也算我的师弟,与我也没什么仇怨嫌隙,不过青莲你自己想,你和他们仇深也算得不共戴天了,他们岂肯放过你?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