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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夜捏住我指甲的手冰凉,“协议是书面的?”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陈律师,眼里的光死寂般冷,
“恩,”陈律师递过来一达协议的影印本。上面的签名,我认识,是父亲的签名————公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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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公憬”。
伤心的“公憬”。
熟悉的字体象暗红的粘稠液体弥漫进我的眼底。我颤抖地接过协议,一页一页地翻过,仿若一台没有知觉的机器。
“我能这样怀疑您吗,您谋杀了我的父亲,谋夺了他的家产,接着,还想着怎么来谋害他的一双儿女——…”
我捏着手里的协议,淡淡地说,象在轻喃。突然掀起通红的眼,狠狠瞪向对面的从进来就没有出一声的路唐。他坐在那里,象个安静的绅士。
人面兽心!!
他只是摇头,表情温和,看着我们,“紫上,慕夜,我愿意收养你们。”
“收起你的驴肝肺吧!”慕夜突然操起矮桌上的烟缸就朝路唐狠狠丢去。打中他的额角,顿时血涌了出来。
“算了!”他身边的随从就要凶狠地向慕夜扑过来,被路唐起身全拦住了。他接过旁人递上的手巾捂住额角,看着我们,“我愿意照顾你们一辈子,你们如果执意不肯,我也不会勉强。不过,你父亲的家产,我是不会给你们一分的。”
“他的家产我们也不稀罕!这样的父亲,签下这样的荒唐协议,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子女,不要也罢!”慕夜的眼睛通红,紧紧握着我攀在他腰间的双手。我咬着唇,伤心地合上眼。是呀,无论如何,他签下这份协议,就是丢弃了我们!
路唐看了我们许久。突然,他移动脚步向我们走近。我们象两只小兽凶残地瞪着他————
“保重。”
只两个字,却象叹息。
直到斗室里回复原有的幽静,空气里继续回旋着悠扬曲折的调门,我的泪才滚烫地夺框而出。慕夜旋身紧紧地抱住了我,颈项边,全是悲愤的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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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紫上,你们以后吃什么喏,”窝在沙发里,手撑着下巴,舒乙嘟着嘴小声嘟囔,
“吃人!”我起身弹了下他的额头,微笑着也摊进沙发里,看着这个住了不到两年的奢华空间。我们要搬出去了。
“操!”沙发上的舒乙和我同时嚷出来。因为,从二楼突然丢下一大堆衣服。
“干活!让你们来享受的啊!”慕夜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丢下来的衣服全是我的,统统名牌,有的连商标牌子都没摘,崭新的。
我和慕夜决定只带书走,衣服全卖了,象舒乙说的,我们也要吃饭。
“慕夜,舒乙问我我们吃什么,我说吃人!”我扯着喉咙喊,眼睛亮晶晶的。舒乙在旁边直横我,“疯子。”
“你说吃什么,”慕夜从楼梯上下来,一直盯着我,眼睛里魅惑极了。穿着紧身高领黑色毛衣的他,看上去象只优雅的豹。
“吃人。”我没出声,只做口型,咯咯笑着看着慕夜向我走进,一下子抱起我,脑袋钻进我颈窝间张嘴就咬,“吃人是吧,先把你个祸害吃了再说。”我搂着他呵呵疯成一团。
“咳,你们这叫悲惨后本该有的表现吗,要我怎么同情你们嘛,”舒乙直摇头。慕夜把我圈在他身边坐下,又张腿一脚朝舒乙踢过去,“谁他妈要你的同情,我们会活的好好的。”我玩着指头也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舒乙连忙陪笑,“我没别的意思,我知道你们姐弟两只会让别人不好活。”
“知道就好。”我小声说,然后意有所指地瞟了眼满地乱七八糟的衣服,“舒乙,这些衣服你要帮我们卖出去三成,给你10%的抽成,我后天过去拿钱。”
“你们直接吃了我吧,这些东西我上哪儿去卖?开玩笑——”舒乙真急了,身子都直起来,
“啧,你妹那么多死党,你去求求她不得了,”慕夜眯起眼坏笑着睨着他,
“靠!你们故意的是吧,知道我和那臭妮子势不两立,”舒乙恨他妹妹要死,家里有个神童闺女,舒乙从小在家就很受打击。
“那好,你说的,我们直接吃了你。慕夜,”我凑近慕夜耳旁嘀哩咕噜一会儿。这也是我刚想到的点子,舒乙说的对,我们会活的好好的,要不好活,也是别人!
“紫上,太毒了吧,”慕夜瞄着我好玩儿的直笑,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然后一致看向那边的舒乙。舒乙同学紧张了。
他当然要紧张,因为,我打的就是他的主意。
今天是路唐的人来收房的时候,也是我和慕夜卷铺盖离开的时候。早前几天,路唐的人就过来传话,说,今天路唐也会亲自过来,美其名曰“过来接我们去他家住”。他做梦是吗,到这个份儿上了,还做戏?
我们决定今天给他个“难忘”的“交接礼”。
他们进来时,我和慕夜撑着栏杆站在二楼。
“紫上,慕夜,”
我们礼貌地点点头,
“你点点吧,你的人过来点了签的东西我们都没动,”慕夜微微扬了扬头。居高临下,看着楼下的男人。
“你们,”男人手背在身后,踱了几步,“真的想好了吗?别太幼稚,这么小的年纪养不活自己的。”
他的声音很轻,不象嘲弄,也不象提点,只是很深沉。
“那不用你担心,路叔叔,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怎么养活自己,”抚了抚额,我皱着眉头说。这时,先下去的慕夜从厨房推出一辆长单车,上面,躺着一个“烧焦”的人。
底下在场的每一个成年人都惊呆了。
“老虎吃人,人饿极了的时候也吃人。但是,人饿极了吃人的时候一定不能极尽烹饪之能事把人做成真正的大餐,最多就是扔进锅里煮煮或者搁在火堆上烤烤,然后拿来就啃,没有滋味,没有情趣——…”
我一边说,一边学着路唐手背在身后步下楼,表情上有些求知的天真,
“生的人肉恐怕是没人要吃的,除非是鬼。要是把人做成真正的宴会请您参加,也就是象这样在您的面前放上一张大餐台,”我站定在推车旁,礼貌地比了个“请”,面带温和的微笑,“台面上是一具烘烤得油亮油亮的人,用的是最好的橄榄油,最好的香料,最好的火候,最好的厨师,最好的餐具,最好的红酒,最好的灯光,最好的侍者,请您吃,看着烤熟的饱满的大腿,细嫩的腹部,焦香的指头,干脆的耳朵,肥厚的胸肌,桌面上还配好了一切的酱料供您佐餐,纯银的刀叉就在您的手边,只要轻轻地就可以用餐刀割下任何一块您所喜爱的肉,送进嘴里慢慢咀嚼——”
“路先生,这两孩子是疯子!!”他身边的一个男人突然叫出来,表情惊慌。我和慕夜咯咯笑地不知有多天真,有多无邪。
疯子?他们是没见过真正的疯子,真正的疯子会一把火全灭了他们!
“路叔叔,您有胃口吗?他们说人肉是酸的,估计这只是民间传言,人是杂食动物,一定不会比猪难吃,您要不要试试?”
慕夜微笑着推着车还直往路唐身前送,他身边的人全拥上前,甚至有人恶煞煞地还要过来捉住我们,
“站住!”路唐喝住了他身边的人。
他看着我们。两个孩子均桀骜地瞪着他。突然,他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固执的孩子。”转身走了。
我们一直瞪着他的背影,眼里,只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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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真敢,他那种没人性的,要真吃了我怎么办?”
舒乙摸着自己手臂被灼伤红的一块儿,非常愤恨。我确实用微热的煤球在那里揉搓了几下,许他是个男孩儿,都忍下来了。他觉得我们姐弟俩儿残忍,也是应该,可他终究恨不下心,收拾着几个编织袋,帮我们搬了家。
“紫上,照顾好你弟弟。”
“慕夜,照顾好你姐姐。”
仿若托孤,舒乙摇摇头,眼睛都红了。看他这样,我们都不好说什么,心里也难过啊,他一个外人看着都心酸,这样的住处:小小的地下室,不足十平米————我抱住了慕夜的腰。
夜晚很快就来临了。
我们把冬天的棉衣全铺在了地上,连床都没有,我和慕夜确实没有料到这个租来的地下室如此破烂。
“紫上,我们开始过苦日子了。”慕夜枕在我的Ru房上听着我的心跳,我抚摩着他的发,有一搭没一搭。
“明天我去你们学校一趟。”我突然说,
“干嘛?”慕夜抬起头,皱着眉头。我淡淡地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去问问。”
“问什么,还有什么好问的,我已经退学了。”他推开我,不耐烦地。我也火了,微眯起眼睨着他,“放你妈的屁,退个什么学,一学期都没结束,你便宜他们干嘛!”
“你还存什么幻想?”他烦躁地摸索着旁边的烟。我生气地蹬他的屁股。
好半天,两个人都气呼呼的。最后,还是他灭了烟靠过来重新抱着我,“紫上,我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