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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尽头的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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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首禅诗是这样写的:

  白鹭立雪

  愚者看鹭

  聪者观雪

  智者见白

  怎么样?点、线、面,三种境界。

  她有些吃惊,刚想说什么,又自嘲地制止道,我已经不作诗了,你来一首?

  我说:

  海边垂钓

  愚者看钩

  聪者观鱼

  智者见水

  她再一次惊诧,咿,你怎么知道?

  我回答道,是随口胡编的。

  后来我们谈到了女性话题,说,丝袜脱了线,套上长裙子,谁也看不出破绽,但心里一天都别扭。说,一个经期流血过多的女人,每次都把衣服弄脏,每次都恐慌。后来丈夫给她买了一大箱护垫,一辈子都用不完,后来,这个女人的经期正常了,再也没有出现污染,再也不用恐慌。最后我们的结论是:男人是护垫。

  几十年前就有女人说男人像客厅里的沙发,没有总是难看,可是如果这沙发在你累了的时候不能坐,倦了的时候不能靠,搬家的时候,岂不更麻烦?

  说话间,柳笛的唐老鸭来电话了。柳笛在电话里一口一个老公地叫着,问晚饭吃什么,唐老鸭说,肥牛火锅城。

  柳笛哇噻一声大叫,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尽头的街'09'
没有尽头的街'09'

  
  我们居住的所城历来就有一些好精舍,好美婢,好美食,好古董,好花鸟的名士。发展到今天,他们的品位与美学价值,尽管不太容易言传,总是蕴涵一点“趣”的神韵,他们一般穿戴整洁,挑不出一点毛病,体面却不刺眼,他们的腕上一般带着一块瑞士产的手表,这种手表的特点是每年只生产有限的几千块。他们总是那样温文尔雅而且彬彬有礼,但又不失风流倜傥和绅士式的幽默,他们在你面前总是让你感到很舒服,但又免不了要让你自愧不如。他们总是很善于经营,却一点也露不出商业的操作。他们与明模或者女记者纠葛在一起,已经有了一些桃色新闻。

  唐老鸭就属于这种一步到位的人。早在三十年前,唐老鸭不失时机地在所城搞起了第一家休闲浴,他在三马路开店,打开北门正好与最繁华的丹桂街近挨着,中间隔着一个清真寺,南窗有太阳,北门有月亮,休闲浴的南面是一片绿草坪,北门的大广场可以停放上百辆轿车。而地价却又比阳光大道的铺面便宜了一半。应该承认,唐老鸭所具备的经营策划能力,能把狗屎铁变成金。

  当初开办休闲浴的时候,唐老鸭买了一套老房子,听说这里是一个富裕人家的客栈,几经周折,到了唐老鸭的名下,可谓是福星高照。所城的老房子都是有一些故事的,可以造就一个千万富翁,也可以造就一个穷光蛋。十八年金木水火土生生克克,成,在天时地利人和,败,却在一念之间,大风刮倒梧桐树,自从招风惹事的柳笛缠上了唐老鸭,唐老鸭的生意便节节败落。



  老房子以砖木结构为主,上下两层,尽管乌砖黑瓦的房顶长满了杂草,但墙体腰线以下块石的凿磨越精细则象征该房主的家境殷实。柳笛说这栋私塾和她家有亲戚关系,是外婆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用私房钱买下的。本来是用来做私塾的,遇到战乱,这房子就成了客栈,前些年走马灯一样地变换着客户,后来唐老鸭和太太在这里居住的时间最长。看得出当年鹤立鸡群的老屋子有些来历,木屋架,高山墙,挑檐门楼,老虎腿照壁,两面坡屋顶,小青瓦铺挂,雕花门窗线条流畅,手拉铜门环铮铮作响。

  老房子经历了世俗沧桑,尘埃落定的高贵,使我联想到瘦竹窗前,端砚桌边的经史子集,诗书画印里经年的浸润才可能养出的书卷气息。

  这个偶然的机遇唐老鸭感激地称它为一个幸运的偶然,就象柳笛所预言的那样,破车驶过了金光大道,一马平川,一路顺风。就是在人们特别痴迷感官刺激的时候,如果不是一个偶然扼制了这种内心的堕落,唐老鸭一定会无数次策划出颠覆日常生活的怪招,有可能戏弄某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款婆,写一封情书,让她在公园门前的第五棵柳树下苦等;还可能给某个贪官在电话里放一段警笛或者哀乐录音,揣度一下他那不可思议的财富;再想象一下款婆在第五棵柳树下的焦躁样子。

  这些玩笑一点也不可笑,只会更无聊,不过魔鬼总能给能折腾的人找活干,城里人所渴望的荞麦开花、绿豆生芽、垂门挂艾、河边插柳的乡土风情尽管很远,可是乡野情趣却吸引着人们演绎出另外一种刺激。

  有人不停地在玩一种跳房子的游戏,在天和地之间,从一个房子跳到另一个房子,因为无根,才需要漂泊,而越为乡愁所苦,越要浪迹天涯,这又是生活的一个悖论。

  如果说是一栋老房子救助了唐老鸭,我一点也不反对。

  刚盘下这个铺面时,唐老鸭还到北京上海转了一圈,看到那里的休闲洗浴的装修风格很别致,许多漂亮的小姐或者风度翩翩的先生实在是太出色了,还有专门跪下为顾客穿鞋的服务项目,笑迎八方来客,殷勤而周到。无论如何,搞一个休闲浴室在所城尚无先例的情况下,确实有些冒险。当时,大多数人都认为唐老鸭这个农民出身的人一定是脑子里进了水,竟然用洗澡来发家。但后来唐老鸭令人瞠目结舌的成功,让大家承认了他的天才,他的经营理念,就象游山玩水,游目之余,也颇有“骋怀”之遐想,柳暗过后是又一村花明扑眼,尤其他的情调经营,爬上山头遥望,落在市场开花,说是上升到理论高度,把情调和品位提高了,酿得百花成蜜的意趣,其实,每日细数赢利的钱钞就象跪在场院摊晒小米,平生出清香和富足的感觉,唐老鸭是丰收的农民。

  从整条三马路来看,阳光休闲浴是最别致的店铺,除了它的业务,它的布置,它的装潢和它的服务方式也是最独特的。从门面上看,除了在气窗位置上有几块不大的玻璃,你几乎见不到一点我们时常看的用来描花磨砂的玻璃。休闲浴的门面是用一些未经雕琢和刨磨的木头镶起来的。其中那扇大门是用三棵百年以上的大树一剖为二做的,上面斑驳的树皮还完好无损地留在了门上。推开木头门,首先看到一个老式当铺似的柜台,柜台很高,得踮起脚才能看到木栅栏后面的一个老头。老头戴着水晶石的老花镜,嘴巴下有稀疏的山羊胡子,专门负责买票,有兴趣的时候也替人看面相或者是为结婚的情侣择日子。

  走进一条幽深的走廊,就会看到两边蜂巢似地密闭着一些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都有红木移门,每个房间的名字跟一些词牌差不多。蝶恋花、如梦令、贺新郎、沁园春。顾客完成选择后,陪伴他们的先生和小姐就会把洗浴的人请进一个宽敞的大厅,主要是为了让他们边喝茶边等待。茶室的布置很有些古朴的意趣,空山深雨的感觉。老树墩雕成的茶几,边上同样有几个树根凳子,小茶桌上有紫砂壶和茶杯,还有几小碟开心果、酒枣、松籽之类的小吃。茶舍的角落里有一只青铜炉子,炉子上有一个烧水的陶罐,粗糙的陶罐上有两个口子,一个是倒水用的壶嘴,一个口子接着一根细细的竹管,竹管延伸到了一间小屋,里面有个矿化净水器。在茶几的小夹层上放着的是一幅象棋,黑白两种棋子分别放在藤编的棋盒里。

  比茶道更有道的是挂在墙上的一首诗:

  松下无人一局残

  空山松籽落棋盘

  松籽落下数不清

  千古输赢下不完

  洗浴用的各式草药、花瓣都装在玻璃罐里,靠墙的一排壁橱里面还放着各等名酒,有威士忌、马缔尼、拿破仑、白兰地,一些透明的玻璃瓶里还泡着各种名贵中药。这里最能勾起人消费的欲望,今天泡了满江红和菩萨蛮,明天又想尝试花瓣浴和羊奶浴,洗了贺新郎,再洗蝶恋花,洗了如梦令,又想洗南歌子,等把各式名堂的中药浴都洗遍了,还要忍不住再从头来一遍,洗上瘾了,也就离不开了。这就是洗浴的好处,把人的喜怒哀乐都稀释了,还能给你一个飘飘欲仙的轻松与自在。

  柳笛第一次来洗浴的时候,时间以这样的面相出现:十五,有雨。土黄用时,曲星,宜沐浴,忌远行,冲龙煞北。柳笛给了买票的老头一个妩媚的笑脸,就等于付了小费,她要让所有的人知道,自己是唐老鸭的情人,也算这里的半个领导。因此,不等喝茶就跳进了大木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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