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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6-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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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里待过。命案发生时,有几个人以为她在洗手间呢。另外一些人说,她在地下室,那里有四张台球桌,她特别喜欢玩台球,很有天赋。有个女人甚至肯定地说包间里只有萨姆迪奥一个人。可是,一个妓女独自在包间里能做什么呢?凌晨四点钟,里维拉夜总会的全体人员都被带进了第一警察分局。那些日子,拉罗·古拉正在学习缉毒警察的业务。他值夜班,在白杨树区和鲁文·达里奥区之间像个幽灵一样来回走动,从北向南,不慌不忙,一直走到市中心为止,因此可以看见第一分局的动静,或者去做他愿意做的事情。当他在分局里脱下警服的时候,听见了叫喊声。钻进淋浴蓬头下面,他没大在意为什么会有叫喊声。但是,关上水龙头以后,他又听见了那叫喊声。叫喊声来自牢房。把手枪插进腰间,来到了走廊上。这个钟点的分局,除去会客室里,别处都是空空荡荡的。在反扒办公室,他看见有个同事在睡觉。他叫醒了那同事,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警察告诉他,牢房里有晚会,如果乐意的话可以参加。拉罗·古拉一出去,那警察又睡着了。走到楼梯上,他闻见了酒味。在一间牢房里挤满了二十多个被捕的人。他目不转睛地望望他们。有些被捕的人站着睡觉。有个贴着铁栅栏的家伙,裤子扣是解开的。牢房里头的人黑乎乎的像一团乱麻。他闻见了呕吐物的气味。小小的房间不会超过五平米。拉罗在走廊里看见了艾比法尼奥正在叼着香烟望着另外一个牢房里发生的事情。拉罗走过去想说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会憋死或者挤坏的。但是刚说出第一句,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在另外那间牢房里,警察正在强奸里维拉夜总会的妓女。艾比法尼奥问他:喂,怎么样?你也进去打一炮吗?拉罗:我不。你呢?艾比法尼奥:我也不。二人看累了,到街上去乘凉。拉罗问:那些妓女干了什么事啊?艾比法尼奥:好像是抢了一个同伴的生意。拉罗不吭声了。圣特莱莎这个钟点的清风的确凉快。月亮满布伤痕,还在天上发亮。

萨姆迪奥的两个女伴被正式指控犯有谋杀罪,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归罪到她俩头上,仅仅因为案发时她俩在夜总会现场。一个名叫纳迪·戈尔迪约,三十岁,从一开始在夜总会工作就认识死者。案发时,她在洗手间。另一个名叫露比·甘波斯,二十一岁,在夜总会干了不到五个月。案发时,在洗手间另外一侧等候纳迪。她俩中间隔着一道门。可以确定的是,她俩关系非常密切。已经查实的是,案发前两天,萨姆迪奥曾经对露比恶语相向。有个同伴听见露比说一定要你好看!露比不否认有此事,但是声明从来就没有打算杀害萨姆迪奥,而只是想揍她一顿。这两个妓女被转送到了埃莫西约,关进了巴基塔·阿文达尼奥女子监狱。她俩的案子后来转到了另外一个法官手中。这位法官急忙宣布她俩无罪。她俩在牢房里一共蹲了两年。出狱后,她俩说,打算去首都碰碰运气,不过也许去了美国。惟一确定的是,索诺拉州再也没人看见她俩了。

下一个女尸名叫贝内罗贝·门德斯·贝塞拉。十一岁。她母亲在贝尼区加工厂工作。她哥哥十五岁,给一家面包店做外卖和送信人,距离工业街不远,他们住在韦拉克鲁斯区。贝内罗贝是家里最小的,也是惟一在读书的人。七年前,她父亲离家出走。那时全家居住在莫雷洛斯区,距离阿尔塞尼奥工业园区很近,房子是她父亲用纸板、碎砖和烂铁皮搭建起来的,位于两个加工厂准备修排水沟,但始终没修建起来而开挖的沟渠旁边。她父亲和母亲都是墨西哥中部伊达尔戈州人,1985年迁居到北方找工作。但是有一天,她父亲决定既然加工厂的收入无法改善家庭生活条件,那就干脆到美国去。跟他一起出发的有九个人,都是瓦哈卡州人。其中一人此前三次出境,他说知道如何躲避移民局的检查。其余的人都是第一次出境。带领他们越境的“蛇头”安慰说:别担心!万一不幸被捕,别抵抗,赶快投降。贝内罗贝的父亲在出境过程中花光了全部积蓄。他答应家里,一到加利福尼亚就写信。他本来在一年内要把全家接到美国去的。后来家里就没有他的消息了。她母亲认为,也许丈夫另有新欢,跟美国女人或者墨西哥女人同居呢;认为丈夫过上好日子了。她在最初几个月还认为丈夫已经死在沙漠里了,可能是晚上,独自一人,一面听着野狼嚎一面想着孩子们;她还想也许丈夫被汽车撞倒了,那车逃逸了。但是,这种想法让她无法动弹了(那里的人,包括她丈夫,大家都说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决心不再去想了。另外,她常常思考,万一他死了,肯定会有人通知她的,不是吗?不管怎样,她家里的事已经够多了,难以胡乱推测丈夫的下落。拉家带口真是太难了。但是,由于她勤快和细心,天生的乐观脾气,又善于倾听意见,因此不缺少友情。尤其是来自女人的友情,她们不觉得她的故事新鲜、奇怪,而是司空见惯,有普遍性。有个女友为她在贝尼区找到了工作。一开始,她从居住的沟渠旁边到单位要走上好长的路。孩子们由大姐来管。大姐名叫利维亚。一个喝醉酒的邻居要强奸利维亚。她一下班回来,利维亚就把发生的事情说了。她在围裙口袋里装了一把菜刀,去找那个醉鬼。她跟那个男的谈了,跟他老婆谈了。然后,又找男的谈话:你要向圣母保证不许让我女儿出事!她强调说,不管我女儿出什么事,我都拿你是问!用这把刀宰了你!男的说从今以后一切都会改的。但是,她走到这一步,不再相信男人的话了。她拼命干活,加班加点,甚至卖三明治给工友们,直到有了足够的钱在韦拉克鲁斯区租了一套房,距离工厂要比沟渠的破屋远一些,但是房子好,有两个房间,好砖好瓦,屋门可以上锁。每天多走二十分钟她不在乎。恰恰相反,她几乎一路走一路唱歌。她不怕昼夜打连班,或者在厨房里一直忙到凌晨两点,准备女工友们次日吃的三明治。到早晨六点钟,她又去上班了。恰恰相反,卖力气让她精力旺盛,疲劳让她感觉有趣。白天漫长让人们感觉是无尽的苦难,而她觉得灿烂、光明,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脸也自然是鲜艳美丽的。她大女儿十五岁就开始工作了。母女上下班虽然是步行,但在说说笑笑中路程也就显得短了许多。儿子十四岁辍学。在贝尼区加工厂干了几个月,但几次受到警告后,因为他干活愚笨被开除了。这小子的手又粗又笨。于是,母亲为他在小区的面包店里找了一个工作。家里惟一读书人就是这个贝内罗贝·门德斯·贝塞拉。她念书的学校名叫阿基莱斯·塞尔丹小学,就在阿基莱斯·塞尔丹大街上。学校里有来自卡兰萨、韦拉克鲁斯和莫雷洛斯小区的孩子,甚至有市中心的孩子来这里上学。贝内罗贝·门德斯·贝塞拉念五年级。这女孩不爱说话,但成绩总是很好。她头发很黑,很长,很直。有一天,她离开学校后,就失踪了。当天下午,她母亲就向工厂请了假,去第二分局报案。陪同她前往的是儿子。警察登记了她女儿的姓名,告诉她要过几天才能有消息。她姐姐利维亚没法去警察局,因为加工厂老板认为,准了她母亲的假就足够了。第二天贝内罗贝·门德斯·贝塞拉仍然杳无音信。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再次来到警察局,想知道事情是否有进展。在办公桌后面接待她的警察说别这么不讲理嘛!阿基莱斯·塞尔丹小学的校长和三位老师正好在警察局,他们都很关心贝内罗贝的命运。没等警察罚她妨碍公务,校长和老师就把她和两个孩子拉出了警察局。第二天,贝内罗贝的哥哥跟妹妹的同班同学谈了话。有个女孩告诉他她认为贝内罗贝上了一辆有烟色车窗的轿车,就再也没出来。根据女孩的描述,像是一辆朝圣者或者子爵路轿车。贝内罗贝的哥哥和一位女老师跟这个女孩谈了很长时间。最后,惟一弄明白的就是那轿车是黑色豪华车。贝内罗贝的哥哥用了三天的时间筋疲力尽地走遍了圣特莱莎全城,寻找那辆黑色豪华轿车。他看到的黑色轿车很多,甚至还有烟色车窗的,它们锃光闪亮,好像刚刚出厂。但是,驾驶轿车的人们却不像绑架者的样子,有的是青年男女(那幸福的样子气得贝内罗贝的哥哥要哭了),有的是妇女。不管怎样吧,他还是把所有车牌号都记下来了。到了晚上,全家聚在一起商谈贝内罗贝的事情,但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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