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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蒲秋苔越想越觉着身子冷,忽然他看向钱雁南,急切道:“钱大人,你今天被召去御前问话,就没替韩大家说几句话吗?皇上素日里也算倚重你……”
他不等说完,钱雁南便惨然一笑,轻声道:“秋苔,你觉得皇上再器重我,能比得上他对名朝原本那些重臣老臣的信赖吗?何况韩北山那些文章罪证确凿,我怎么帮他们说话?我……为了摘清我自己,我……我连师生的名分都不敢要了……”
他说到这里,便痛苦的揪住了头发,喃喃道:“我不能死啊,我还有妻儿老小,我……我不能为韩北山陪葬啊。”
蒲秋苔的面容从震惊逐渐转为木然。钱雁南此举其实也不算出乎意料不是吗?自己是被逼出仕,可这一位识时务的俊杰当日却是主动出仕的。
既如此,他的老师如今摊上了弥天大祸,他哪里还敢和对方保持什么师生名分?不想办法构陷韩北山,以表示他自己对朝廷的忠贞,就算是厚道了。
蒲秋苔心里很鄙视钱雁南,但是想到自己为了家人,连在皇帝胯下被他像女人一样玩弄的屈辱都忍受了,又有什么资格嘲笑对方?
刹那间,他只觉得万念俱灰。喃喃道:“真的……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了吗?”
钱雁南摇摇头,正要说话,忽听门外脚步声响,接着双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道:“大人,几位公公来宣皇上的口谕。”
钱雁南和蒲秋苔都十分吃惊,因为今天夏临轩明明是断了他去求情的路,怎么今晚却主动派太监过来宣他了?不过转念一想,只是宣读口谕,也不见得就是要他进宫见驾。
然而事情再次出乎了两人预料,这口谕就是宣蒲秋苔进宫的。
看着蒲秋苔一瞬间苍白起来的面色,钱雁南眼睛却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紧紧抓住蒲秋苔的袖子,急切道:“秋苔,若是……若是能有说情的机会,请……请一定尽力而为,愚兄……拜托了……”
“原来世上还真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忽听一声冷笑响起,接着一个秀丽宫女从内室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套衣服,听见芙蓉呵斥她,她也不理会,只继续悠悠道:“芙蓉姐姐,我说的不对吗?自己不敢给老师求情,甚至连师生名分都不要了。却要少爷帮他老师求情,这样的人……”
“红莲,放肆。”
蒲秋苔一声呵斥打断了红莲的话。他如何能不知道钱雁南无耻?但红莲毕竟只是个宫女,而自己将来究竟能落得什么下场,又有谁说得准?她一个小小宫女,得罪了朝廷大员,终究不好。
芙蓉和红莲却根本不在意,她们这八个宫女先前全是在夏临轩身边伺候的,论用处或许没有钱雁南这个臣子大,但若是论感情,在夏临轩眼中,十个钱雁南未必能比得上她们这八个人。
收拾停当,蒲秋苔看了眼候在门外的太监和侍卫,还有在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却不敢再说一句话的钱雁南,心里叹了口气,缓缓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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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宣口谕了吗?”
夏临轩看着窗外,柔嫩的柳条在春风中轻轻摇摆,想到那个如同杨柳般的男人很快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是的皇上,已经去了。”
小贝子偷偷瞄了主子一眼,他一直怀疑,皇上这次忽然拿那个什么《北山集》做文章,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大逆不道的批判朝廷,而是因为……他要以此胁迫蒲大人。
不过对于这个怀疑,小贝子心中并不怎么相信,在他看来,皇上想要要挟蒲大人,只要不是逼他进宫为妃,那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如愿以偿,根本用不着利用《北山集》兴什么文字狱嘛。
但若不是为了要挟蒲大人,对文字狱向来持不赞同态度的皇上为什么这次会一反常态,命几位大人尽全力网罗罪名给那些涉案的士林才子呢?
“也该到了吧?”
夏临轩看着天边的残阳如血,忽然回头对小贝子道:“今晚的膳食以稀粥清淡为主,鱼翅汤要熬炖的浓一些,明白吗?”
“是,皇上。”
小贝子更是惊疑不定,实在忍不住了,小声问道:“皇上,您……您不是一直都说蒲大人太瘦了,所以但凡赐宴,都是……以肉和海鲜河鲜为主,怎么……怎么今晚……”
“你小子平日里也聪明,怎么这会儿连这点都想不到?你以为秋苔今天晚上还有心思吃饭吗?若是弄了米饭和那些大鱼大肉,他吃完存在心里怎么办?”
☆、第三十一章
小贝子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去传令。这里夏临轩看着窗外,想到那个清丽的人影: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慢慢将那人放在心上了?明明最开始,只不过是想看他屈辱的表情,用来惩罚他对自己的反抗和不敬而已。
但就好像是一道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从第一口开始,竟然就让自己迷恋上那一股与众不同的味道,从此后,放任自己越陷越深,直到如今,似乎已经有些不能自拔了。
当夏临轩发现到心中对蒲秋苔的渴望和贪婪独占欲之后,也曾经想要用完美的定力克制一下,他不喜欢这种事情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觉。然而很可惜,那一次他坚持了十八天,终于还是缴械投降了。
那十八天想来蒲秋苔过得十分愉快,他向来苍白的面色上竟然添了一丝红晕。他大概是以为皇上终于羞辱够了自己,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从这无间地狱中解脱出来了。
所以当再次被摁在那张宽大的龙床上时,那个人显得比以往每一次欢爱都更加绝望和痛苦,那是在有了希望后却再度绝望的痛苦。
既然喜欢,那就喜欢吧。
最后夏临轩就是得出了这样一个无力的结论。
不过他并没有不安:那个男人不懦弱,只可惜他心中装的东西太多,背上的责任太多,他放不下,所以就只能任自己予取予求。只可惜,人总是贪心的,而他这至高无上的帝王,比普通人更加贪心。
几个月来,他每个月只有三五次将蒲秋苔留在寝宫的机会,可对方一直都是一副被强暴的样子,而且有越来越像死鱼的倾向。对于曾经享受过妃子们花样百出的妩媚邀宠手段的帝王来说,这一点让他越来越难以容忍。
就在夏临轩为此心烦意躁的时候,上天意外的将一个机会送到了他面前,现在他就想试试,那些被牵连的士子的性命,能不能换来这个不开窍情人的风情万种。
“皇上,蒲大人在殿外。”
不知在窗前站了多少时候,终于听见这句对他来说宛如天籁之音的禀报,夏临轩微微一笑,转身道:“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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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饭菜如何?还对胃口吗?”
坐在床上,夏临轩竟意外的没有急切扑上蒲秋苔的身子,而是倚着床柱,颇含深意的目光紧紧盯在对方身上。
“回皇上,味道很好。”
蒲秋苔垂着眼帘,烛光将他那两排又密又长的睫毛映的格外诱人,尤其是当他因为紧张而轻轻眨眼的时候,睫毛就像两排小扇子般抖动,更增魅惑之感。
夏临轩舔了下嘴唇,强行压抑着心底的冲动,他注视着蒲秋苔,心想怎么还不问我关于《北山集》的案子呢?难道你对那些士子漠不关心?
一念及此,他觉得胸口有些堵得慌,但很快的,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蒲秋苔这个人的包袱太多,心太软,怎么可能不把那些士子放在心上?之所以不肯开口,恐怕,他已经猜到了自己今夜宣他过来的目的,所以想矜持一下,留点最后的本钱。
想到这里,夏临轩心中大定,看着蒲秋苔淡淡笑道:“今晚宣爱卿进宫,难道爱卿就没有话要对朕说吗?”
蒲秋苔抬起头,看着面前那个志得意满的帝王,只看他此刻表情,自己之前的那一丝猜测恐怕就会成真。只是他仍然不敢相信,为了自己这一个人,皇上竟然不惜挑起那恐怖的文字狱,天下那么多士子的性命啊,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皇帝将这件事放下?
夏临轩见蒲秋苔只是看着自己,面上一片悲戚,却坚持不肯开口。他竟是到现在也不肯屈服,朕不过要他顺从一些,他竟然也不肯满足朕。这个认知让至尊帝王在一瞬间就暴怒起来。
“如果爱卿没有话,你就走吧。”
夏临轩冷冷的站起身,淡淡说了一句,然后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