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为何要用这种灼灼的视线盯着她,即使看向别处,也躲不开他深沉探视?
你明明该是我的仇人不是么,即使你救了我,我不杀你,但却依旧对你凉了心、生了恨,为何还要在我已逃离之后,紧追不放?
袁宝的脑袋瓜子里放不下这么多叫人迷茫钝痛的心思,她只能闭上眼,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她感到李氏的手松开些,轻轻放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
一切似乎都在向和平方向而去,惊变却在此时发生!
李氏背后的仓库顶上,忽地跃下两个黑衣人!他们该是在此处埋伏许久,为了就是待到李氏松懈的一刻,一击必杀。
此时的一刀下来,便注定是从肩膀刺入,生生卸了一只手的力道,避无可避。李氏痛呼出声,袁宝被推得跌坐一旁,只见李氏右臂断口处,泉水一般喷薄不止的血水,浸透她粗布衣衫,又滴在地上,很快在白色的雪花中溶出一条通路,一红一白,看得触目惊心。
两个黑衣人本想要再补上一刀,却又听得不远处颜雅筑冷冷一句,“留她活口。”
留活口的意思,恐怕就是要同那马夫和谢家大小姐一样,扔进永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乃是求死不能的境界,真还不如一刀被砍死在这里。
两人对看一眼,领命回到颜雅筑身边。
他此刻已经站起身,对着跌坐地上的袁宝伸手,脸上微微一笑,眼睛完成半月状,春风一般的温暖和煦,“小宝,过来我这边。”
袁宝坐在地上,看看流血不止的李氏,又看看几丈远的颜雅筑。
刚才黑衣人下手的一瞬,李氏分明有机会下手,就算不一定能杀了她,却也能在她脖子上开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况且她若只是倒下,又怎么会跌坐得李李氏这么远?
分明是李氏在她的后腰上推了一下。
黑衣人下刀杀人,只一瞬,李氏本能的反应,便是将袁宝推开。
她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袁宝。
李氏肩胛处血流不止,她在雪地里大口喘气,除了袁宝,竟无一人将视线放在她身上,仿佛她早已是个死人。
颜雅筑的声音很温柔,又轻轻问了遍,像是生怕惊了袁宝,“小宝?跟我回去罢。”
他过去也总这样叫她。
冬天的时候,袁宝的手脚总是冰冷,她若是耍赖把凉凉的小手塞到颜雅筑衣襟里头,硬要捂暖了才肯离开,什么男女大防,在她眼里那统统都是狗屁,反正她总觉得自己是要嫁给颜雅筑的。
颜雅筑无奈,每每都只好叹气揉揉她脑袋,“小宝小宝,以后若是嫁不出去怎么办?”
“什么嫁不出去,你定会娶我的。”袁宝不以为然,换个姿势窝得更舒服。
颜雅筑低声笑,眉眼弯弯,收紧了双臂,在她耳边一遍遍地叫着,“小宝小宝小宝……”
分明是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名字,一样的人。
袁宝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李氏,李氏动作艰难缓慢,却依旧掏出了方才在仓库里拿的火药,擦了火折子,点上引线。
轻微的“呲呲”声顺着引线一路传下去,李氏抬头对上袁宝的眼睛,用嘴型说,
“傻丫头,快跑。”
【一味毒药】
李氏身上携带的火药,是平常的三四倍多,只需一发点燃,便足以将颜雅筑和黑衣人,统统炸个半身不遂。袁宝抬头看了看对她笑得温柔的颜雅筑,转头就跑。
颜雅筑脸上的笑容僵住,这便要追上去,他身边的黑衣人却发现了地上李氏的不对劲,忙拉了他向后退去。
他一人之力,哪里抵得过两个练家子?再不情愿,再大声地叫袁宝的名字,也唤不回她逐渐远去的脚步。
袁宝跑了没多久,就听到背后一声冲天的巨响,地上的雪被瞬间汽化,泥屑同李氏的残骸飞上天去,再零零落落地砸到地上。一截染了血的青织布飘飘荡荡,这花纹熟悉得很,是李氏当初百般不情愿,却依旧掏了出来给她穿的衣服。
现在她连个尸首也无,衣服带了点点火星,边落便渐渐燃烧,等到了地上,便只剩灰烬。
袁宝咬紧下唇,用力抹去冒出来的眼泪,身后颜雅筑仍在叫她的名字,似乎是直接要越过那坑洞直接追过来。
按她的速度,恐怕是跑不过颜雅筑的;可她只想跑开,能离他一秒、便算作多一秒。
“这位姑娘,需要老夫帮忙不?”
悠闲而不符合当下气氛,季东篱嘴里叼着根火折子,蹲在仓库后头的屋顶上,对她微微一笑。
此男背光,胡子拉碴的脸什么的,暂时都被背后阳光射得模糊;只留修长身形,乍看之下,居然很有些绝世风采。
袁宝一听到他的声音,没问他怎么半路又回来了,也没问他叼着火折子干吗,只觉得被李氏的死、颜雅筑的下跪搅得混混沌沌的心神,一下子松懈开。
见到他,便是什么都能克服,什么都不怕一般,喉咙一紧,一股热流从心口涌上来,她抬头看向那个身影,“求求你,带我走。”
那逆光的身影一顿。
袁宝声音闷闷的,带了点沙哑,倔强地不肯哭出来的表情,却反而比嚎啕大哭更叫人心疼。季东篱捶了捶自己脑袋,觉得自己肯定最近时运不济:跑都跑了,还鬼使神差地赶回来,多带一个人,肯定要动用内力,到时候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罢也罢。
他看着仰望自己的袁宝,脸上脏兮兮,一副被抛弃的小动物摸样,抚额。
跳下屋顶,将袁宝打横地抱起来,随后点了她睡穴,以防此女不习惯轻功,半路吐了自己满身:自己邋遢归邋遢,还是很爱干净的。
随手将火折子从屋顶,扔进摆放火药的仓库之中,施展轻功便跑路去了。
转身的时候,季东篱似乎还看见背后黑滚滚的浓烟中,一个藏青色衣衫的男人追出来。季东篱只来得及匆匆看他一眼,便几个起落离开。
火折子烧得很快,他的速度却更快,身边景物飞一般地褪去,寨子里一声惊雷似的爆炸,火光冲天之时,他已经快要跃入下一个山头。体内蒸汽轮回,飞速运行,一股冰寒之气却从脚心钻出来。
不知能不能撑到下一个地方。
季东篱嘴角抽搐,他可不想躲过了追杀,躲过了毒发,却因为救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自作孽死在深山里……
看了眼怀里睡得正香的袁宝,季东篱认真思索:要不然,就把她扔这山里头了?
不好不好,既然都救出来了,自然是要等她醒过来好好报答自己。
……端茶送水,揉背捶腿。
……哼哼。
。
远处,寨子中。
光下的焦黑烈火如恶魔吞噬着周围一切,颜雅筑被爆炸的巨大力量甩开老远,面上更是被碎石撕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淋漓,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滔天的火焰中,轻柔婉转的微雪终究停下。日出大地,白色的雪便在烈阳的曝晒中,绝望地迎来了新春降临。
万物复苏,瑞雪丰年。
++++++++++++++++++++++++++++++++++++++++++++++++++++++++++++++++++
袁宝从沉沉的睡眠之中醒来,见到身边季东篱熟睡的面孔。
随愕然脏兮兮的,皮肤倒似凝脂细滑,加上睫毛很长,敛在面上,倒真有些静若处子的味道。
她看自己身上衣服还是在寨子里那一套,染了斑斑血迹,狼狈不堪。脖子上一丝痛楚,该是那道小小伤口又裂开来,她眯眼,看周围景物,顿时有些傻愣。
他们二人躺着的地方不远处,便是一座小小村庄,分明只是片刻步行便能到达,也不知季东篱是吃错了什么药,硬是就地一躺,就枕在泥地里凑合着睡了。到了此刻她醒来,也不知已经过了多久,她浑身冰凉,手脚都没了知觉。
头顶星空熠熠生辉,袁宝觉得乡野之中的星辰,好似比洛城那样的大城明亮不少,看得人心里暖艳艳的。她好像曾经听说过,星辰之间虽然看起来很近,但他们距离却实在远得很,咫尺相隔不过是错觉,或许一辈子也未必能接触彼此。
果然是个悲哀的境界。
袁宝看头顶无垠星空,恍然自己恐怕已经睡了一整个白天,白日里被鲜血与火焰包裹的事,如今回想起来仍觉触目惊心。她想到颜雅筑的笑、李氏断臂处潺潺的血,还有季东篱逆光身影,从天而降。
她低头沉默一会,觉得两手空空,这才想起自己那柄匕首,恐怕是落在了寨子里,拿不回来了。匕首没了倒也罢了,可是爹爹的牌位……?!
袁宝慌乱起来,爹爹的牌位是他留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若是自己连这都找寻不回来,便如被人生生剜去最后的牵挂。她有些慌乱地在季东篱背后的包裹里四处翻找,结果眼尖地发现,季东篱随手将她爹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