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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贵妃奇怪道:“咦?你怎么说话顺了?”
龟兹人一愣,抽了抽嘴角:“回娘娘~的话~草民~一紧张~中原话就会说得~比较好~”
娄贵妃叹气:“罢了罢了,皇上,就让他试试吧,若是骗子,试过再收拾也不迟。嫣儿耽误不起这时日,这两日来到人怎么就没一个靠谱……”
龟兹人眼珠一转:“娘娘放心~我一定治好公主~只是,你们~要回避~”
上至皇帝、贵妃,下至嬷嬷侍卫,屋里屋外都被这个不要命的龟兹人吓傻了。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即便是治病,但谁知他会对昏迷的公主做什么?
几番商量妥协之下,皇帝同意让龟兹人进床帏里治病,众人就在外守候。
皇帝挥手召来御前侍卫,低声道:“你耳力最好,给朕好好听着,有什么不对动静即刻冲进去给我砍了他!”
御前侍卫临危受命,当仁不让地大表忠心,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竖起耳朵,听着床帏内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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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重重帷幔阻隔的龟兹人自然不知道外头有多少只竖尖的耳朵,他在床边坐下后长舒了口气,便将头上沉重的帽子取下。乌发虽如男子般高束,但光洁的额头和刻意画粗的眉毛仍隐约可看出其是女子。
不错,这正是乔装打扮的落嫣。
落嫣揉了揉被帽子箍得发痛的额角,暗叹方才这一番可真不好演,要不是那天见过娄贵妃了,还真难保证扑上去抱住她一顿大哭。现下她明白,如今不是哭的时候,只要她变回床上这人,想怎么哭都行。
落嫣望着床上那人再熟悉不过的容颜,感慨万千,见到久违的自己,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奇妙际遇。
事不宜迟,她从怀中掏出巫婆给的药粉,将缠帽子的布条打开,照着写在其上的咒语默念,然后将药粉抖到床上那人口中,再用两勺水帮她渡入腹中。
事成一半,落嫣激动起来,将包药的纸急急塞入袖间,按照巫婆所言,闭紧眼睛集中意念将方才的咒语重复一遍。因这次不能看,落嫣集中意念,生怕错了一个字。
头脑一阵眩晕,感觉身体飘飘而起,落嫣不敢停,继续念,便觉越飘越高。
“嗯……”耳畔突然传来一声□,随即是低哑干涩的嗓音,“母妃……父皇……徐安……你们在哪里?”
一瞬间,身体如坠落的残破风筝,直直下坠撞击地面,方才还觉飘在半空的落嫣被撞醒,猛然睁开眼,见床上那人已双目半睁,嗫嚅干燥起皮的双唇:“母妃……你在哪儿……”
一人猛地将床帏扯开,四下顿时大亮,水晶珠帘溅落一地。
拉帘之人正是那名忠勇无比的侍卫,他倒是听见了公主低吟,一副逮着奸夫的模样,可在看清眼前情景时登时呆住,傻愣愣杵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除了他,满屋子的人看清这情景时也都愣住了。
娄贵妃远远望见女儿朝她举起的手,只瞪着眼连路都不会走,皇帝毕竟是男人,要能扛得住些,急忙伸手忙搀扶起她,两人一步一蹒跚地走向床榻。
“我……我的嫣儿……我苦命的女儿!”还差两步,娄贵妃就脚下一软扑至床边,紧紧握住床上那女子的手,终于哭出来。
落嫣在一旁傻傻望着一家三口生死离别后的感人重聚,同倒栽入三九寒天的冰窟窿。如果这两人不是她的生身父母的话,她几乎也要为之感动痛哭了,可眼下这是什么状况?躺在床上那人虽是她的模样,可又分明不是她,解忧公主落嫣的魂魄还在缪兰夕身上!还在众人眼中的“龟兹人”身上!
落嫣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证明她确实没有魂魄归位成功,那抱住皇帝和娄贵妃哭喊的是谁?落嫣恍惚不已。
满屋子的下人都陪着喜极而泣的皇帝和娄贵妃抹眼泪,没有人留意龟兹神医的异样。
☆、22冒牌公主纠结驸马
“神医,这是皇上赏赐的百两黄金,不过你现在还走不了,公主特地吩咐要把你留下,她另有重谢。”一个内侍端着一盒沉甸甸的东西恭敬道。
龟兹神医治好了公主,皇帝龙颜大悦,依皇榜重赏。
圣上喜欢谁,谁便是红人,此内侍目测,这位龟兹神医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有入主太医院的可能。
一家人团聚,自然没了神医什么事,震惊不已的落嫣被推搡着带离房间时,眼睛仍一直死死盯住床上的解忧公主。
她不明白,到底哪里出错了?是那巫婆骗了自己?还是她真是如戎玄所说吃了毒草坏了脑子,她的确不是公主?
如今听得内侍说道重赏,她也毫不在意,只是随意支吾了一声,恍恍惚惚随其走进房间。
另一院落中的公主闺房,却是一番涕泪横流的认亲情景。
解忧公主和父母抱头痛哭一阵后,终于小心翼翼地问起:“父皇,驸马呢?”
皇帝不悦地蹙眉:“那竖子!不提也罢。落嫣,只要你一句话,父皇即刻下旨让你与他和离,为你另择佳婿!”
解忧公主虚弱拽上皇帝衣袖,焦急道:“父皇,不怪他!真的不怪他!我是自己摔倒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我这不是醒了么,求父皇不要治他的罪……饶了他吧!”
“落嫣,快别说这么多话。”娄贵妃见女儿说得气喘吁吁,心疼安抚道。
“嫣儿,你……唉!”皇帝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怎么能告诉女儿,驸马背着她偷窥花魁还当场被抓呢?这傻姑娘,痴心不改。若日后徐安不好好对她,定不再轻饶!
“父皇……我想见他……”解忧公主抽着鼻子可怜兮兮地恳求。
皇帝气得吹了吹胡子,没好气地吩咐道:“传驸马。”
自出了偷窥花魁的丑事后,徐安虽免了死罪,但被罚在公主病榻前跪了整整一日,他那一天一夜过后,整个人都消沉了。
随后他就一直被软禁在解忧公主府一处院落,皇帝让他反省,他却不知从何处弄来些酒,每日喝得醉醺醺。因而,内侍去带他前来时,其还宿醉未醒。
内侍泼了两盏凉茶,才将醉眼朦胧的驸马带至公主闺房。
皇帝望着一身酒气的徐安,脸色愈发阴沉,瞧他的好女婿,真真气死人!娄贵妃见状,急忙连哄带骗地拽着皇帝一同离开,留下小两口叙叙久别心事。
当然,皇帝断定徐安这竖子是不会有什么心事跟他女儿说的,倒是他的傻女儿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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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醒了?”徐安揉着疼痛的额角,以为自己是做梦。
“嗯……”公主蹙紧双眉,哽咽着答应了一声。
“真的?”徐安脚步虚浮地走上前,大胆伸手去摸了摸公主的脸,然后自嘲大笑:“哈哈,我又喝醉了!你不是公主,公主不会醒了!”
“徐郎!”解忧公主心疼地去抓那只撤离的手,却晚了一步,指甲剐蹭于徐安手背,拉出一道长长红痕。
刺痛之下,徐安呲牙轻嘶了口气,瞅了眼手背红印:“你真的醒了?”
解忧公主泪光闪闪地点头,方轻启朱唇要说什么,就被徐安扑将上来掐住脖颈狠狠摇晃。
“你说!你告诉我!兰夕在哪里?她在哪里?你把她弄哪里去了?你说!”
“徐……郎……你放开……我就是……缪……兰夕……我就……是……”解忧公主被掐得满面通红,艰难地一字一字道。
“兰夕?兰夕在哪里?”徐安浓酒未醒,已失了理智,依旧咬紧牙死死掐住公主的脖子。
自从遇见了解忧公主,他就像磨房蒙着眼罩拉磨的驴,背负着永远卸不掉的包袱,走着皇家给安排好的道路。公主出事后,铺天盖地的指责和压力几乎将他压垮,若不是还有家人在,他真宁愿不当这个驸马,入座庙宇当和尚算了。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解忧公主憋得面色通红,仍艰难地字字说道,一双眸子丝毫不见对驸马的责怪,反而溢满期许和深情。
徐安渐渐松开手,眼神惊悸,这首诗词虽源自诗经,却也是他和缪兰夕定情之词。城门口的偶然相遇,桃林间的焦急等候,佳人娇羞笑着递来彤管……一幕幕都清晰出现在徐安眼前。
“你……你怎么知道我和兰夕的事……”徐安惊恐后退,却被解忧公主拼尽全力死死抱住腰,她的脸贴在徐安胸前,一字一泪。
“因为……我……我就是你的兰夕啊……”
一个府内,三种心情,皇帝和娄贵妃在隔壁等得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