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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铭志沉思很久,最终还是犹豫地摇首,“就算贺锦年犯事,也不至于拿我们韦家开刀!”昨夜韦铭志当然印象深刻,顾城风在宴席中走得极为仓促,甚至一句话也没留,连帝王礼仪都不顾及,跑着离开宫殿。
“爹,您别忘了,锦云是我的……我听说,她那姨娘经常帮着贺五公子相些适龄的女子!”韦弘生顿了顿,脸上浮起怪异的表情,“会不会,因为这样,皇上才……”
韦弘生毕竟在皇宫述职,顾城风是如何对贺锦年,他自然比宫外的人多了解三分。但他身边天子近侍,知道窥探天子圣意和底毁天子圣誉是诛九族之罪,所以,既便在宫中偶尔远远看到贺锦年与帝王牵手,也无人敢议论半分,更何论将其泄露出去。
但昨夜帝王公然带着衣裳不整的贺锦年回皇宫,又在皇宫门前抛下她,今日在韦家父子皆不曾犯任何错误的情况下,突然发难,他感到,这或许是帝王暗示韦家该去做些什么。
韦弘生做了最大胆的猜测——帝王想公开他和贺锦年的关系!
在观察朝臣对此的反应,所以,先拿韦家下第一刀!
但这些话,他决不敢说出口,他是天子近侍,是明面上的。他知道,顾城风的影卫才是真正的守护燕京的一支奇兵,多少明明暗暗在监视着朝臣,他不敢保证,他和父亲今晚的一番话,不会传入顾城风的耳中。
韦铭志眼睑狠狠一缩,“还有三天,爹马上派人去查一查,你晚上去你媳妇那探探口气,问问她那姨娘究竟最近做了些什么。”语罢,缓缓地松了口气,“若真是此事,那倒易周旋!”
“好,爹您放心!”专弘生心里一松,笑了笑,“那孩儿先告退了!”
“先去你祖母那请个安吧!”
韦铭志到底是燕京提督,燕京城里有他的眼线和消息来源,很快探出了昨晚贺家所发生的事。
简直是晴天霹雳!一国堂堂的帝王竟说出那样的话!
帝王与贺锦年居然是这种关系!难怪帝王登基三年还不肯选秀,频频驳回大臣的折子,还摘了几个顽固之谏臣的乌纱帽。
难怪这些年,顾城风总驳回贺元奇提出让嫡子贺锦年出宫的要求。
而他们,还认为贺元奇不识抬举。
难怪,以贺府如今的声势,以贺锦年的才华到现在还不曾定下婚事。
思路一旦打开,韦铭志隐隐约约地忆起,这些年凡是与贺家欲攀亲家的几个朝臣的女儿似乎嫁得都极为仓促。
在此之前,他还打趣过几个同僚有适龄的女儿,虽然入不了皇帝的眼,但要是能嫁给贺府嫡子贺锦年也不失为一个好姻缘!
现在呢?韦铭志这一回想,全身的冷汗又冒了上来,他记起来了,这个同僚后来还真与贺元奇谈起这婚事,可没多久,顾城风一旨赐婚,把一个堂堂二品大员的嫡女许配给西北军中的一名参将。
这么多的暗迹可寻,可居然宫中从不曾传出帝王和贺锦年之间的流言蜚语。
帝王之心果然深如海呀,手段更是高明!
韦铭志派出去打探的人,又传回了一个消息,那个被丁姨娘找来的雨儿被顾城风秘密处死,死后还挫骨扬灰后,骨灰被顾城风下令填到阴沟里!
这种死法,在苍月国,比曝尸荒野还要惨。
韦铭志着实被这消息惊得一身冷汗,可见帝王有多怒!
那丁姨娘呢?恐怕顾城风对丁姨娘的怒丝毫不逊于那个少女,但丁姨娘毕竟身份摆在那,秘密处死肯定不合适宜,而让顾城风明着下旨,丁姨娘又不够资格,这口气呕在心中,让堂堂一个皇帝怎么能顺得下心。
而丁姨娘的女儿可不就是他韦家嫡子的贵妾贺锦云?
所以,韦家才受了池鱼之奂!
韦铭志知道,韦家要跳出这个泥潭,要表示对帝王忠心,甚至有技巧地表示支持帝王与贺锦年的感情,就必须要做点什么。
父子俩商量一晚后,决定让贺锦云去找丁姨娘,跟丁姨娘直接呈诉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丁姨娘肯主动要求出家,那韦家就给贺锦云扶成平妻,将来所育的子女也会被韦家重点培养。
丁姨娘已近四十,女人到了这个年纪,所重的也不过是儿女,何况贺元奇已五十,她对贺元奇也是敬重居多,更谈不上情爱。
她理智地选择了为女儿的将来考虑,当日就自动绞了头发,去了燕京郊外的一处尼姑庵。
三天后,顾城风依然未回皇宫,贺锦年听到丁姨娘自动请樱出家时,感到相当的诧异,因为,顾城风根不不屑于对一个妇人动手,何况,这个妇人的身份不过是个小妾,让顾城风亲自动手着实抬高了丁姨娘。
究竟是谁如此深谙帝王之心?
影卫给的答案令贺锦年有些意外,竟然是韦家让贺锦年的四姐贺锦云出面,恳求丁姨娘主动离开贺府,落发为尼。
贺锦年心中自是有数,韦家父子的一番调查能如此顺利,一定也是顾城风默许所致,否则,韦家既便能查出那晚贺府大门之事,也断不可能查出顾城风下令让影卫秘密处死雨儿。
而贺锦年从顾城风放任此事让韦家去调查中看出,顾城风已不准备隐瞒和她之间的感情,甚至借此在暗测大臣们的反应。
所以,韦家这一步棋走得极对,但顾城风是不可能出耳反尔,韦弘生去燕北军营肯定是既成的事实,所不同的的,旨意被略为改动,加了两个字“历练”。
如此,这历练不过一年半载,韦弘生就能回燕京述职。
对于丁姨娘出家,贺锦年自动频闭了所有的想法,她不可能为了丁姨娘的事再与顾城风冲突。
贺府失去丁姨娘,只不过是少了一个人照顾贺元奇。既便是丁姨娘照顾贺元奇照顾得再好,看两人相处的情形,似乎不大可能再孕育出儿女。贺元奇才五十岁,如果调理得当,找个年轻的女子为他生下子嗣,机会还是相当高。
思及此,贺锦年突然心一恸,不仅更加佩服,顾城风这一招真高!
顾城风下旨令贺元奇出使西齐,又赐了六个年轻的女子,保不齐就是这个意思,若那六个妙龄女子能生出一子半女,那一切就迎刃而解,贺元奇就再也不会操心贺府的子嗣问题。
如今,贺锦年最纠结的事,就是顾城风这一次真的准备和她做长久冷战,逼她交出他满意的结果。
那就是元神归位!
她几夜失眠,其实自已也一直在反复思考,为什么在她的潜意识中一直在抵触元神归位,她得不出答案,唯有第六感在提醒自已……不能回到申钥儿之身!
顾城风第三天晚上便从京郊大营回宫,看到守在御书房门前等候的贺锦年,眸底是古井潭水,无喜无怒,端持着帝王的从容,眸光穿行她身上掠过,落在月光下一枝湿漉漉的粉桃,那夜的回忆一幕幕从眼前流过……他视她如空气,从她身边走过。
“城……皇上,能不能谈谈……”她艰涩地开口,她的性子断做不出耍赖撒骄的举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御书房内,宫人垂首安静地将御书房的门阖上。
连连几天,顾城风上朝或是在御书房会见重臣外,几乎将自已反锁在御书房内,便是连梧晴雪求见也不理会,脸色日渐憔悴。
更令所有人感到胆颤心惊,顾城风心情不好时,在他的十丈之内皆不能出现人影,更不能让他听到动静,丝竹之声被禁止,甚至连报时辰的更鼓也被暂停,整个皇宫如一片死狱。
六月没料到顾城风的反应这么大,不过是个少女和贺锦年同寝一夜,有必要这么生气?他不由战战兢兢地回忆起三年,在贺府,他和贺锦年也常常一起同寝。
顾城风会不会趁此也对他进行秋后算帐?这一想,六月就想方设法缩小自已的存在。
连日来,他除了去太傅那上学,其余时间皆留在寝房内看书,唯恐被顾城风不慎撞到,受帝王雷霆之怒波及,那几天,他也极少去找贺锦年。
但有一天,太傅因有事不能来授课,六月在寝房中闷了一天,到了晚上实在忍不住,便摸到了贺锦年的寝房前,刚敲了两下,贺锦年就出来开了门,两人多日不见,相视一笑,又相互叹了一口气。
“怎么不去睡?”
“睡不着,白天什么也不能做,睡了几个时辰!”原本是多好的一天,御花园里明艳的桃花,如酥的春雨,难得一日清闲,却不能弹琴、不能踏春,只能安安静静地呆在寝房中。
六月坐下,发现桌上的饭菜好象都没动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晚膳吃得也不多,不如我们一起吃吧,桂叶忙碌了一个下午呢,这道卷心肉是她跟御厨刚学的!”
贺锦年知道六月的好意,没有拒绝,两人安安静静地吃着了少许,便吩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