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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锦年脸上一热,本能地后退一步,粉着离开,只是临走前,扫了郭岚冰一眼,心中微觉怪异,这个陌生的女子看她的眼神太炙热。
钟豫领着她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道,“申护卫,前几天皇上把您…。您的…。哎,该怎么说!”钟豫原就想好的措词,却在开口之际觉得特别拗口,结巴了半晌方道,“把申护卫的身体给带回来了,这两天都是奴婢在给她沐浴、净身。这事,连广嬷嬷也不知道,只是奴婢觉得该和您说一声!”
贺锦年纵是再冷静,听到这消息也觉得毛骨悚然,她醒来时,接二连三地收到人信息太多,给她接受的时间却太短,一时之间,她也分不清自已的心情究竟如何!
只能,一切随遇而安!
她相信,等秦邵臻闲下来,自是给她一个完整的答案!
虽然不知道如此大魏的朝局如何,但方才听了宗政博义的报告后,亦知此时的秦邵臻有太多的烂摊子要处理。
何况,此时,泡一个热水燥,再美美地吃上一顿,对她才是最迫切的。
钟豫向来手脚倒麻利,很快就备好香汤,她所要的男装,裹胸一应备好,还细心地特意备了一套女子的衣裙,到时候让贺锦年自行选择。准备好后,钟豫安静地退了出去。
贺锦年脱了衣袍,跨进浴桶之中,热气一下带走身体的寒意,这时她才发现,她一身的肌肤早已冷得发青,此时毛孔张开,再也噤不住地连打两个噴涕。
骤然失去内力的护体,骑着马下山时,虽然有厚厚的披风挡住寒风,但她的衣袍从内而外温透,寒意早已侵进她的骨子里。只是她向来好强,绝不肯在人前示弱,怎肯这了避寒和秦邵臻共骑,让人瞧轻。
身体一舒服,她绷得紧紧的神经便松弛了下来,没多久,便靠在浴桶中睡着,直到外面的钟豫感觉她洗得时间太常,敲门问她是否要加热水时,贺锦年方惊醒。
混混沌沌地起身,拭去身上的水珠后,看到衣架上摆的衣服,扯下一瞧,眉间瞬时蹙紧,又环视四周,心中突然惊觉:她在哪!
这是哪里?她记得她在执行任务时,她中了两枪,她所开的越野车也被激光枪扫中,她预感到油箱马上要爆炸,马上脱开安全带弃车,推开车门时,却因为车身猛地朝桥梁的护栏方向拐,她落入了江中……
贺锦年轻抚上胸口,极力思索着当爆炸发生时,她落入水中的一刹那,有多少的生还机率。
得出的结论是生还为百分之一。
因为,当时她身带枪伤,桥面离水面有三十米之高,落水时加上失血,必会造成短时间的悬晕,若当时身边有人,马上进行施救,她还有生还的机率。
可当时身边与她共同执行任务的同伴,已中枪身亡。
既便是百分之一的机率,她活了下来,如今醒来,她为什么她不是在医院……怎么衣架上的衣服是古装?
房中的摆设亦如此奇怪,博物馆里陈列的古代女子香闺中的的雕花古床、同样古拙的桌椅,三鼎的香,梳妆台上架着一面金灿灿的古铜镜!
还有,方才外面的人似乎唤她为……申护卫!
她特殊的职业决定了,她身边的朋友极少,习惯独来独往,而同事不会选择她来做恶作剧的对象,更不可能是拍戏!
她将衣袍遮住胸前的风光,一手触到一手长发,惊疑地扯了一下,头皮马上传来疼痛……真的是她的头发。
可她明明是一头干脆利落的短发。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昏迷了几年,以致于把头发都养得这么长?
双眉狠狠压下心里的惊惶,半屏着息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半人高的铜镜,昏黄的光晕里,一个陌生的少女出现在她的眼前——
通州效外行苑,帝王秦邵臻寝殿。
秦邵臻沐浴出来时,已换了件外袍,依然是一身墨色龙袍,长发尚未梳理,披散在肩背上,然而身长玉立,挺拔遒劲,在几个男儿间尤显得出众。
通州刺史却先一步站出,脸上浮着明显的戾色,直接开口禀告,“皇上,三个时辰前,顾城风突现通州城门,杀我城门将士三千余人,待微臣赶到时,他们已开了城门离去!”
“他们几个人?”秦邵臻脸色不变,在秘道里见识了顾城风的武功后,他心知,通州城墙的防守可以防得住千军万马,但防不住顾城风。
“不超过百人!”通州刺史咬牙,马上跪下,“臣护城不利,有罪,请皇上发落!”
“恕你无罪,但无下次!”秦邵臻虚扶一把,冷然道,“从今日起,加派人马防守城门,弓箭首时刻候命,稍有异状,格杀勿论!”
“微臣遵旨!”
“博义,有一件事需要你找个可靠的人去办。”秦邵臻面对这样的不利消息,却不急不燥,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厅中所有的人精神一振。
秦邵臻并不废话,直接将胸中的计划稍稍一说,众人脸上皆现了喜色,尤其是肖宴臣,掌心拍了拍宗政博义的肩膀,目光微扬,语中毫不隐匿的戏谑,“博义呀,瞧你之前上窜下跳,就差调谴兵马杀回汴城。瞧,皇上一出马,只要一个小小计策便扭转局势,这样一来,眼下的局面就暂时稳住了。”
宗政博义抖开肖宴臣的手,冷笑,“我有那么沉不住气?”
通州刺史岑醉早已一脸喜色,连连颔首,眼中全然是佩服,“既然秘道已被龙淹潭的水封住,那水位必定升得很高,出水口除了悬崖下的秘道口,一定有其它的出水口,通州城低畦之地多,水流过处一定造成百姓恐慌。”这个秘道是他奉旨悄悄进行挖掘,参与此工程的人并不多,全是心腹,工期历经两年。
通州知参深为感概,“苍月广阳镇之祸后,大魏和苍月两国边境的百姓变得敏感,稍有异状,皆群而涌向府衙或寺院,敲锣打鼓地声称天显异兆,大祸临头。这一次,倒可以好好利用!”
秦邵臻嘴角微弯,执起案桌上的龙头玉玺,指腹轻挲龙身细纹,凤眸如寒光利刃,那神情俨然一派气吞山河俯瞰苍穹之势,“不错,只是眼下,民心这东西,可承载亦可覆没,看的是掌柁的人如何把握。借用通州城低畦之地一夜之间成湖,引为清王秦邵栋在国难之际意图谋朝篡位而天降不详预兆,让百姓相信甚至是那些大臣相信这些流言不难!”秦邵臻将玉玺轻轻搁在檀木案桌之上,脸上凝出慎重之色,“难的是如何和平解决博王叔的问题,朕始终觉得,傅王叔十年不问朝政,以经商为乐,富庶早已可敌国,根本不屑与秦邵栋为伍,朕怀疑,他或许受了秦邵栋的胁迫。所以,博义你马上发一封秘函致上官冥林,让他想办法和傅王叔私下见一面,想办法把朕的意思转达给他,并告诉傅王叔,朕愿与他永与为好!”
傅王秦河是先皇最年幼的弟弟,去年刚过三十寿辰,他自幼喜自由,成年离汴城,先帝竟赐了大魏最富庶的南部地区之一的扬州为其封地。
秦河到了扬州后,几乎在民间云游,交游广阔,喜与武林中人结交。
虽然生性傲慢,但奇怪的是与大魏南部的商贾的交情不错,又擅经营,十年间,富可敌国。
而秦邵栋曾是太子,一直坐守汴城,秦邵臻登基后,他方去了建州封地,所以,在南部的影响力,傅王秦河远远大于秦邵栋。
肖宴臣与宗政博义微一交错眸光,一脸讶异问道,“皇上您不准备回汴城?”
秦邵臻眸光轻轻掠过肖宴臣,突然指了指通州刺史,“岑醉,你来代朕拟旨!”秦邵臻思忖片刻道,“国难当前,朕以大魏百万布衣百姓安危为已任而守通州边城。因不能为皇太后守灵,朕心甚为悲痛,寝食难安,特令清王代朕为皇太后守灵,主持发丧之事宜,以慰皇太后在天之灵!”
秦邵臻处理一切政事后,已过申时。
冬季白天时间短,此时行苑四处已展灯。
秦邵臻无心用膳,赐了宴席给几位将士,便步出大殿,前往贺锦年的寝房。
在断断续续下了十天的暴雨后,今夜夜空如洗,一轮新月静静挂在暗沉天幕上,漫天的星辰争相露出灿颜,照亮了半个苍穹。
秦邵臻一路目不斜视前行,众多宫女太监垂臂躬身请安,这些宫人皆来自苍月质子行苑里的旧人,进入苑当差开始,便被帝王特恩赐,无需按大魏皇宫的礼制匍匐而拜。
贺锦年所居的楼阁离秦邵臻的主殿隔了一个花园,是在原行苑的基础上扩修的。三年前,当他从东阁那得知贺锦年其实是女儿身时,就考虑到他所寝居的大殿常有参于议政外臣出入,秦邵臻考虑到她若有一天恢复女装生活在行苑中时,定会有所不便,便令人在行苑的南面另修一个相临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