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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话题,有些反应不过来。
“贺锦年是去年冬被刺,刺杀时间发生在夜里,就算是八月十五的月亮,以贺锦年的目力,也不可能会看到一个人掌心上的痣。其二,就算看到了,今日,他不会先射出箭,再以认出凶手为理由!”顾城风语速缓缓,至后面,带了些笑意,这时候的他让人感到无害,甚至无一丝的凌厉,让贺元奇的心不知不觉地松驰了下来。
“皇上,您话中何意,微臣一时不明!”
“贺爱卿,你到底是个文人!”顾城风转身,声音既轻且慢,“朕的意思是,今日城门,锦儿摆明了就是裁赃纳兰钰斐,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爱卿想过了?”
贺元奇的心怦怦而跳,经顾城风提醒后,才发现,如果贺锦年发现纳兰钰斐是凶手,应是在城门上看了纳兰钰斐手心上的痣后,方可开始怀疑,而不是和箭射出后,再以这颗痣为理由。
贺锦年为何射出这一箭,贺元奇不知,顾城风自然是一清二楚。当时兰桂坊的几个女子在模仿那种声音,禁军奉令盘查,既便是顾城亦下令厚赏先查到的禁军,但参于盘查中有三分之二的人是瞧西索月眼色行事。
禁军久拿不下,模仿之声到后面全然是针对申剑国,纳兰钰斐自然不肯吞下这口气,他的敏锐力高过禁军,时间久了后,自然发现了端睨。
“这一点,不仅是爱卿料不到,就算是纳兰钰斐,被锦儿几句言辞相逼后,也理不清其中的因果!”贺锦年在裁赃后的第一时间,以极带污辱的言辞攻击纳兰钰斐,取笑他一个皇族后彝的皇子身侍男人之下,瞬间打乱了纳兰钰斐的心,巧妙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这种急智,顾城风常常从申钥儿身上看到。
但知道贺锦年裁赃纳兰钰斐,除了顾城风外,还有两个人,马上发现贺锦年提到的理由在逻辑上颠倒了。
一个是章永威,另一个就是申剑国。
章永威之敏锐在于,他马上趁着众人无暇细思忖时,将矛头马上对准申剑国,向顾城亦提出盘问申剑国,此举瞬时激起了朝臣的共鸣,因为申氏一族搜罗的罪证之事,让众臣对申剑国恨得咬牙切齿。
申剑国之马上保持沉默,很可能也是惊异于贺锦年的箭术。但他是否将申钥儿和贺锦年的联系起来,这一点,顾城风也不得而知。
“皇上,你此话何意?”心里突然乱成麻,好象明白了什么,却纷纷乱乱的无从理出头绪,而潜意识里,他排斥这种答案。
“如今的贺锦年才是真正的申钥儿,爱卿,还要朕再提醒么?如果锦儿与申钥儿毫不相干,今天燕京城门如何会先上演揭开申钥儿被申氏一族残害的经过?如果锦儿不是申钥儿,朕又如何会与她——亲密至此?”语至此,顾城风哑然失笑,遥指城门,眸光定在贺元奇灰败的脸上,不依不饶,步步紧逼,言辞凿凿,“不过是一个月前,朕将申钥儿从大魏亲自迎回苍月,令百官跪迎,这只有一国皇后方能尊享其荣,朕放的是怎样的心思,难道爱卿不明?”
“因为你的愚忠,让庆安有机会伤害你的一对孪生儿女,以一双儿女双双遇害,是天见可怜,让钥儿无意中遇到,她成了锦儿之身,为你一双儿女报了仇。也让你睁开眼看看,这么多年,你的一对儿女是如何受庆安的毒害!”
顾城风语笑如珠,却一字一句如重拳击在贺元奇的心口上,是的,到如今,所有的苦果都是他的愚忠酿成的,从答应了顾城亦娶庆安开始,他把所有的噩运带给了他的一双子女!
顾城风眸光从远处拉回,看着贺元奇,桃花眸里流出的却只有冷漠和嘲讽,“贺太傅,你应该感恩,钥儿还愿替贺锦年唤你一声父亲。而你,又有何资格来与朕叫板,你所执的不过是朕喜欢申钥儿罢了!”
贺元奇倒吸一口冷气,象见了鬼似地瞪视着顾城风,因为惊惧过度,整个人朝着后仰倒,却在那一瞬间,被一股森冷之气吸住,迫得他依然稳稳地双膝着地跪着,耳绊传来顾城风一声冷笑,“别昏倒,锦儿在窗边看着。你听着,朕今日只说一次,她是锦儿也好,申钥儿也罢,她就是朕的人!”至此,语锋突然一转,带了丝丝的凌厉,带了箭头似地一字一句地钻进人的内腹之中,“朕——提醒爱卿,没有朕的点头,别说是大魏,就算是燕京城,你——也踏不出半步!”
月光落在顾城风那一双含情脉脉双瞳上,折射出流水般的粼粼光采,相同的明黄朝服,穿在顾城风身上,明明如此年少,却让人有着深远的厚重感!
年轻的帝王亦眸光定在不远处的那倾天大红色坐驾,静默半晌后,瞳仁里升华出坚定不移的光芒,“明年,朕要在苍月各地开设学堂,以便让布衣百姓之子亦有机会参加科举,太傅学子满天下,可帮朕分忧,挑一些可用之人全力将此利国利民之事办好!贺爱卿,跪安!”
“老臣遵旨,谢主隆恩!”贺元奇当即落了泪,语声中的凄凉如同大地最后一缕人烟,踉跄起身时,也分不清究竟是喜还是悲,心情好象时而放在油窝里煎炸,时而放在冰水里冷泡。开设学堂是他一生的梦想,当初顾城亦登基时,他曾三番两次力荐,顾城亦皆以国库银饷紧张断然拒之。
他一生为之奋斗,想不到在退出朝堂之际,却峰回路转。
忧的是,他心里的疑虑终于得到了结果,他的儿子真的在半年前离开了人世。
唯一幸运的是,如今的贺锦年肯唤他一声父亲!
是的,他现在还有什么立场去反对他们呢?顾城风对申钥儿之心,已被苍月上下所传颂,难怪他对贺锦年的态度转变得如此神速诡异。
贺锦年远远地瞧见贺元奇站起身后,朝着顾城风深深一揖,便缓缓离去,临走时,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夜色太昏暗,贺元奇又背着宫灯,她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令她感到放心的是,贺元奇的步履虽有些蹒跚,但看上去没有异状。
她极力收回目光恢复平静,放下轻纱幔帘,缓缓走到贵妃椅边,埋进了软软的丝柔之中。
避开夜明珠柔亮的光芒,她两指轻轻按着太阳穴,不知是因为太过困倦还是什么,总觉得心头堵得慌。
今夜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开始怀疑自已有没有必要隐瞒女儿身的事实。
顾城风当着所有大臣的面,毫遮掩地表示他对她的喜爱,在这个歧视男子相恋的苍月国,顾城风步出这一步,需要有多大的决心。
他现在已不单单是个景王,而是一国之君,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尊严和信念!
随后,她以贺锦年之身入宫,伴在顾城风的身边,先不论让顾城风受这种禁忌之恋的折磨,还要让顾城风承受世人诟病。
光想到这些,她心口仿佛被烈火般煎熬,她无法自骗,她初时的想法太过简单,亦太过自私,对不起顾城风对她付出的一切!
现在,又让贺元奇如此痛苦,以为唯一的儿子竟不顾廉耻以色侍人,成了帝王身边的luan童。
但是,她恢复了女儿身,六月肯定是无法随她一起入宫,放任他一个孩子在宫外,那样的美貌,谁能护得周全?一想到这,她的心如披荆棘,六月,她的六月,莫说是让他重蹈前世的一丝伤害,就是让他掉一滴泪,她也觉得这是她的罪过。
如果她公开她女儿身的事实后,执意要将六月带在身边呢?
顾城风最终拗不过她,他会安静地承受!
但她从此就要小心翼翼地与六月相处,但这个几乎是不可能,因为六月会很自然地依赖她,而她,断不会拒绝!
那顾城风会如何?会不会如前世一般,因为一段情致使他做出一些疯狂的行为?她无法猜测,但顾城风前世的早殇,始终是她心头的最大的阴霾。
她其实最怕男子这种个性,放在现代,就是一个闷骚男,凡事不说,一个人放在心里发酵、伤神,到一触即发时,便已产生永不修复的隔阂,甚至是伤害!
何况,自已女儿身的暴露,于贺元奇亦是另外一种打击。
也未曾多细思忖,顾城风便掀帘进来了,贺锦年见他淡抿着双唇,唇瓣透着微微的紫色,眼底散着淡淡的青黑,原本恍惚的目光忽然晃开一丝波动,心中瞬时泛溢起酸疼,几步上前,毫不犹犹地搂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
“城风……”心中本想说的话,突然一句也不想提了,她抬手,指间轻轻抹过他眼底的疲倦,心疼道,“等申剑国的事处理了,这三天,你什么也不需要理,好好睡便是!”
他微微一愣,似乎沉思了一会,神情一松,恢复了往常对她时的笑容,“嗯,你随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