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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亮如白昼的夜色中,贺锦年精致的小脸明晃晃闪着嘲弄之意,她站在轿顶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申剑国,那讥诮表情伴着鼻腔一声带着蔑视的哼,似乎在说:你没资格在此发言!
那样的气场竟生生碾过申剑国从容不迫的笑脸,让所有的人皆有幸看到,申剑国在那一瞬间脸色沉了下来,他眸光冷冷地看向众人,最后落在了帝王顾城亦的脸上,“敢问皇上,这就是苍月国待客之道?本将军千里来贵国,携重礼参拜,先是遇一些居心叵测之人竭力羞辱,本将军一言不发,因为本将军相信,这朗朗乾坤,自有公道。可现在,贺五公子竟当众射杀本将军的内眷,是不是觉得我大魏弱国可欺?”
章永威即刻朗声道,“将军不必发怒!”又低声对贺元奇笑道,“太傅教子有方,可喜可贺!”言罢,便站了出来,对帝王躬身道,“皇上,贺五公子虽年幼,却是金殿登科榜首,老臣以为,贺公子此举定有缘由,不如让老夫盘问贺五公子!”
“章爱卿言之有理!”顾城亦突然被公然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早就恨不得撕了申剑国和庆安这一对奸夫淫妇,可毕竟庆安好处置,申剑国代表的却是一国来使,无确凿的证据,即使他是一国的皇帝,也不能强行将申剑国拿下。
如今有人替他出了这口恶气,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章永威领了旨,呵呵一笑,展颜对贺锦年道,“护国将军此番前来代表着一国来使,以两国邦交礼仪而论,贺公子方才攻击护国将军的内眷确有失妥当,只是老夫一向认为,贺公子虽年幼,却非鲁莽之子,倒想问一问,是何缘由让贺公子如此愤怒!”
贺锦年回以一笑,心里思忖,这章永威不愧是提刑司,马上懂得及时站出切入要点问话,还时时提醒我如果圆不了话,就以年幼而避过罪责,“锦年谢章大人,章大人果然是明察秋毫,锦年自知申护国将军来我朝代表的是大魏国君,但锦年方才认出了去年在大魏和苍月边境刺杀我和妹妹的凶手,所以一怒之下方动了手!”
此语一出,简直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之前众人所闻的不过是一男一女的对话,而现在贺锦年却是当年血案唯一的幸存者,他就是活生生的一个证据。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污陷是本公子伤人?”白衣男子怒极而笑,宽袖一展,傲慢负于身后,他是什么身份,会去办这样的差事,想不到这少年如此胡谄。
他高高立于城墙之上,宫灯照在他柔媚的脸上,肌肤泛发出一层淡淡的珠玉之光,夜风吹过,衣袂飘飘,倒有点九天仙子下凡尘之态,可惜那一张口,那纯色的男人嗓音,便让所有的人感到不伦不类。
贺锦年双眸射出幽然冷光,抬起眼睑看向城墙时,手中弓箭再一次拉成满弓对准纳兰钰斐,声色疾厉,“如果我没记错,你的掌心上有一颗豆大的朱砂痣,去年你一掌击向我时,我亲眼所见。这——就是证据!纳兰钰斐,敢不敢把你的手亮出来,给大家瞧一瞧!”贺锦年摆明的就是陷害,因为方才在轿中,她突然感应到梦依伊和常念可能会有危险,瞬时反应到,肯定有人找到了管道之声的来源方向。
她马上持箭而出,果然看到一束白影掠向客栈的方向,她当即就射箭,只是没想到这男子的武功如此之高,竟能接下她手中的箭。
或许,申剑国自始至终的自信也源于此,有高手在身边相护。
贺锦年现在就是唯恐不乱,她的箭射出后,金闲来收到他发的信号,会马上安排梦依伊和常念撤离,要安全退出,并神不知鬼不觉把现场的东西撤离清楚,最快也要半柱香时。所以,她就拿着这个男子先开祭。
纳兰钰斐显然震惊不已,先是被这小小少年精湛的箭法而难以置信,此刻又被这少年的眼射出如此不符后年纪的凌烈杀气而震动,尤其是那种炙热的逼视,象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可他着实想不出,他与这少年有何恩怨,他带着探究的眼神与贺锦年对视片刻后,挑了挑唇,“你又是如何知道本公子的掌心有颗痣?”纳兰钰斐自负艺高胆大,虽不曾亮出掌心,但却直接诚认自已掌心有痣。
贺锦年仰天一笑,声音虽幼嫩,笑声却如成人般透着一股威严,而言辞更是令所有的人感到热血澎湃,“纳兰钰斐,想不到你堂堂一个皇族的后彝,居然甘于一个男人的身下,违心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难道尔就没想过何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么?今日,你既然敢踏进我苍月的国土,我贺锦年虽年少,定也能让你埋骨苍月!”她也是在一箭射出后,看到这男子在空中飞舞躲避时,身如飞天般,突然想起,有一年在申府中,看到一个白衣男子跃上申府的高台,从空中捉了一只雀儿,当时她远远看到他张开的手心里,一颗如红豆般的胭脂痣。
所以,她当机立断,就把贺锦筝的死光明正大的算到了纳兰钰斐的身上,从而迫申剑国有口难辩!
一旦证实,那申氏一族就坐实了屠杀贺元奇一家老小性命的元凶,那顾城亦就必须押下申剑国及他身边的美人。
纳兰钰斐虽然委身于申剑国身下,但骨子里还是透着皇家的傲骨,岂容一个少年如此当众污辱,瞬时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怒指,“臭小子,你再敢胡言一句……”
“大胆!”贺锦年厉声一喝,截住纳兰钰斐,口诛如伐,言词凿凿,“你一个亡国皇族后人,不过是申府的一个粉头小妾,竟敢在此对本公子无礼,本公子虽年少,却有苍月功名在身,你竟敢当众辱我!”这一句,简直是生生震在苍月众臣的心上。
个个都想忍不住大声为之喝彩!
方才申剑国一箱箱列举他们的罪证,虽然现在还没有揭开到底谁榜上有名,但对于他们来说,如同煽了所有人的脸。
“老子宰了你!”纳兰钰斐何曾被一个孩子逼问得如此狼狈,而他的眼角又瞥到田敏丽一双含讥带讽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已,更令他心生恼怒的是,站在贺锦年身侧的那个白色章纹袍子的年轻男子一张脸竟与自已有五分相象,虽稳伫不动,周身却盛满皇族贵胄之气息。
有一瞬间,心中油然而生一种鱼目与珍珠相遇的卑微感!
怒气横生,再顾不得多思忖,话刚落音,身子便如鸿雁极速地朝着贺锦年掠来,贺锦年冷笑一声,不闪不避,箭光一闪,朝着纳兰钰斐的眉心射去。
申剑国脸色一变,想阻止时已是不及,嘴角一挑,反而负手而立静观其变。
只见灯火通明的夜空,顾城风白色的身影如电,划开天空,如游龙般地闪身逼近纳兰钰斐。
纳兰钰斐猛然感到一股冰冷气息袭来,直沁得肺腑都要冻住了一般,大惊之下,在空中一个翻身,欲闪身急退,却被对方一股冰冷的绵力缠住,只得气沉丹田,狠狠地反击。
两个白影在空中交汇,只不过是光影之间,众人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听一声闷哼,其中一道白影如被射出的箭矢般盯在城墙上,一口血狂喷了出来,宫灯下,众人只见纳兰钰斐身如片纸般从城墙上滑下,整张脸冻成白霜。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话未说完,一口热血欲喷了出来,却在咽喉处生生的冻成冰棱卡住,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口直漫延到四肢百骸,迫使他连跪都跪不住,直直头朝下俯冲了下去。
夜风下,顾城风回身稳落在倾红的桥顶之上,右臂伸出,将贺锦年拦腰一抱,带着她跳下轿顶,直待她稳稳站定后,方收回手,而后,桃花眸挟杂着冰雪之刃,语声冷漠,“在燕京城门,岂容你一个大魏的粉头小妾作乱?”
这一句简直是大快人心,颇有壮我苍月的豪情,方才被申剑国几箱罪证压得自觉矮了一截的大臣瞬时就挺起了胸膛,齐齐朝着顾城风俯首而拜!
“起来!”申剑国的声音很平常,甚至不见身为武将的威严,可他的眼睛很冷漠,至纳兰钰斐的身边时,也不俯身相扶,只是朝他伸出一只袖襟,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姿态无情得令人瑟骨。
纳兰钰斐咬牙伸出手捉住申剑国的袖襟,瞬时感到一股热流游进自已的体内,如破竹般将他体内近凝成冰块的五脏化开,他明显地感到他体内的血液在回温,他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摇晃了两下后,踉跄地朝着申剑国怀中倒去,却不是如他料想般被他纳入怀中,而是腕骨处却传来一阵撕扯般的痛苦,耳绊传来他细如线的声音,“斐儿,这是教训,以后没我的命令,再敢私自出手,我便废了你!”
“是,将军!”纳兰钰斐眼圈一红,声音带了丝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