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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金莲被人带出去,张瀚才向着常氏抗议道:“娘,这女子太胖,还是小脚,我实在不喜欢,绝不要她。”
“胡说什么!”常氏此时露出严刚一面,斥道:“这事你能当家作主?待娘选个吉日,你纳了她进房!”
“……”
张瀚无语,这等事自己却当不得家,实在万分气闷。
今日店里的事,他也没有与常氏说,张春当然也早得了警告,不准向任何人提起。
几个掌柜的些许杂事,张瀚还不曾放在心上,现在他心心念念想的便是怎样将商号带上正轨,至于别的,无足轻重,再过一阵子,自有手段来降伏那几人。
……
翌日天明,张瀚还是绝早起身,抽半个时辰时间锻炼身体,打了几套拳,拉了一阵弓,出了通透的一身大汗,换身衣服,仍然步行往北街去。
沿途的人流明显稠密了很多,下个月小市快要开市,很多临时跑来贸易的商人渐渐多起来,堡中的客栈和塌房都是人满货满,景像十分兴旺。
当时的大明,除了江南和晋北,商业气息这么浓郁的地方,也是绝无仅有了。
到了和裕升店门外,正好,伙计们正在“请幌子”。
这事是梁宏在看着,几个小伙计手脚有些忙乱,梁宏大呼小叫的道:“都给我小心着,挂歪了挂偏了,或是掉了都不吉利,出了事扣你们的月钱。”
张瀚看的一笑,梁宏每日就是这样,专管这些琐碎事情,前一阵他刚来时,梁宏心气不高,店里的事颇有些散乱,现在仅从眼前这事看来,果然昨天自己没被吓住,今日就有所不同了。
梁宏也看到张瀚,略一迟疑,还是笑着迎上来,拱手一礼,笑道:“少东来了。”
“梁掌柜辛苦了,怕是每日天不亮就到店里。”
“也习惯了。”梁宏颇有得色,三个掌柜他当然是最勤勉的一个,这倒也不假。
梁宏又道:“开小市的日子也快了,咱们店里现在就指望小市赚钱,不能怠慢马虎。”
说话间周逢吉也到了,也站在店门前看伙计们挂幌子。
北街的各家店都是一样,每日早晨开门,挂幌子是最要紧的一件事。
这时李遇春过来,张瀚先向他点点头,对周逢吉道:“周叔,我昨日和二柜说好了,叫他下去收粮。天成卫和镇虏卫加上阳和卫,这三处地方也有不少地,三个卫城和地方上大小粮店好几百家,咱们的粮不能光从别人手中拿,还是自己设几个收粮点比较好。”
各家粮店,当然是自己收粮最为合算,光是从大粮商手中拿,等于是乞食于人,市场也是被人所操控。新平堡这里还是粮食每年卖的最多,一石粮赚头不是很大,有时甚至赚不到两钱银子,但一年卖个几万石就是几千两的利润,莫要小看了这几千两,张耘老爷子干了半辈子买卖也就四万两身家,这银子岂是容易赚得的?
李遇春听了,脸上先是意外,接着又是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来。
梁宏脸色也是一变。
昨天的事失败了,他和李遇春彼此商量了,都是决定这阵子先跟着少东主安心做买卖,待和裕升实在撑不下去再想法子,没想到这少东主行事甚是果决,今早见面,就要打发李遇春到外地去。
收粮当然是好事,可烦难艰险也甚多,地方上鱼龙混杂,粮店间彼此明争暗斗,若是容易,岂会拖到现在也收不到什么?
梁宏想上前说话,张瀚却是转头向周逢吉道:“周叔,回头送些鱼肉精面到李掌柜家去,叫柜上支钱。人家出门办事,不能叫人家操心家里的事。”
李遇春两眼一红,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是一个颇为自负和有傲气的人,太爷在时他只是小伙计,对张诚就不大服气,对张瀚就更加不看在眼中。
而自己设计的路子根本没有行的通,现在这少东主没有吵闹,也没有撕破脸,说是打发自己出去,只是略加薄惩,回头照料自己家里,待遇极厚,这已经叫他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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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开小市
眼前的事,周逢吉其实清楚的很,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张瀚居然是这般方式来处理。
梁宏也十分意外,看看周逢吉也是如此,眼前的张瀚,成熟老练,这般处理滴水不漏,叫李遇春本人都无话可说,而且布置时,张瀚语气笃定,不容商量,颇有一种上位者驭下恩威并施,处置的同时又加以恩结,叫人心生感慨。
周逢吉重重一点头,眼圈居然有点儿发红的样子,他沉声道:“就按少东主说的办,以后店里的事,凡事都要和少东主商量。”
说第二句话时,周逢吉看着梁宏,梁宏忙不迭点头,应道:“这是自然,少东主,日后我手头的事情,都知会了你再办。”
“这也不必,”张瀚笑道:“梁掌柜手头的事都很琐杂,总不能清库也和我说,买个帐本子也和我说,这真的不必了。凡事记下来,我每常都会看,有什么事想不明白,再和掌柜们商量着办,这样店里的事,渐渐也能上手了。”
周逢吉赞道:“这才是正办,少东主果然是太爷的后人,精明在骨子里。”
梁宏没说话,只是又向着张瀚一拱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遇春向着张瀚深施一礼,最终也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张瀚在店里这么多天,终于得到这个沉默寡言的老掌柜的赞许,也收获了基本的忠诚,他看着几个掌柜,也是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
“说好的要两个丫鬟四个婆子伺候我,还有拿一百两银子打头面给我,还有拿缎子做几身新衣服,怎地一样也没有?”
“你们张家说是有钱人家,怎么过的这般落魄。”
“我要走,放我走。”
胖美人李金莲已经成了张常氏的一块心病。
买回来这些天,每日均在家中不停哭闹,时而要衣服,时而要金首饰,又要体己银子压箱,每日早起还要喝燕窝粥,说是在原本主家喝惯了的,不喝就闹病,再叫人拿银子买药去,若是不依,就是在府里不停哭闹,她身宽体胖,中气又足,吵闹起来四邻皆知,不知道叫多少人笑歪了嘴。
常氏只恨的牙齿痒痒,这女子确实是大户人家出来,惯出这诸般毛病,马牙婆事先也是大吹牛皮,两边对不上,李金莲当然闹腾不休,恨的常氏气不过,很想带着人将那马牙婆抄了家才好。
这一下张瀚省心了,不必他想办法,常氏也不可能叫他和这女子圆房,这般女人,真纳成妾,不知道还要生出多少瓜葛来。
只是这女子却是花了重金买来,张家又是积善人家,不可能虐待她,每日供给稍差便是哭闹,府中上下视之如灾星,要依张瀚干脆卖到青楼了事,可惜常氏是绝不会同意的。
“快走,快走。”听着嚎哭声响,张瀚赶紧披着衣服,戴上鼠皮大帽,系上风带,一迭声催张春赶紧随他一起走,这府中闹腾,实在是叫人心烦。
转眼是腊月初,这是今年最后一次小市开张的日子,张瀚在店中日久,知道开小市是每家商号最重视的要紧大事,他身为少东主,自是要早点赶到,与众人一起去参加交易。
这此日子,张瀚不仅每日在店中学习这个时代的经营之道,也是走遍了北街和南街,堡中四处只要有商家的地方就走到了,看别人家的生意是怎么做法,研究哪一种行当利润高,从中寻找更大的商机。
因为沉迷生意之道,这些天他根本没摸书本一下,这也叫以前熟知他的人大跌眼镜。
城中也有一些风景名胜,比如玉皇阁,城隍庙,关公庙,孔庙,学宫,还有一些衙门之类的地方,张瀚都是一概不曾去过。
到了北街,家家户户的商号均是已经在紧张的准备着,和裕升也不例外,张瀚到时,两个掌柜均是已经到了,所有的伙计将准备卖的货物样品都备好了,预备一起往市场去。
新平堡市是最重要的对蒙古贸易点之一,每个月的小市也很重要,这也是商家向朝廷争取来的福利,当然,也是大明朝廷考虑到蒙古那边的需求,一年一次的官市贸易额虽然大,却远远解决不了蒙古牧民的日常需求,仅仅能满足部落最高统治者和少数贵人的需要,如果没有每月一开的小市,北方的那些朋友可没有这么好说话,不够用了自然便是要来抢,为了边境的实际需要,小市也是非开不可。
当然大明还是要面子的,只和蒙古右翼贸易,左翼的土蛮不肯臣服,那就一直打下去,马市只和女真人开。
“鼓点响了,三鼓之前,必须入场,大家赶紧走。”
众人站在店门前寒暄着,都是一脸紧张,隐约听到市场那边鼓声响起后,周逢吉脸色一正,立刻吩咐所有人出发。
所有的货物样品都放在两辆骡车上,到了市场内再支起门板摆摊,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