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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萎、自然绿洲退缩的恶果。五是内陆河流域调水机制尚不完善。河西内陆河流域水资源实行的是管理,重行政手段,轻经济调控,而且部门之间职能不顺,监管力度不够。由于缺少全面的整体规划,使水资源开发利用不合理、不充分,综合效益差。水资源的紧缺与浪费现象并存。
国家环保局在这份报告中,还特别提到了河西走廊,“双塔水库、昌马水库的建设使疏勒河自然河道断流干涸,河流渗水减少,泉眼涸竭,沼泽绿地消失,大面积天然胡杨林死亡。石羊河、黑河流域的渠道衬砌改造,虽提高了水资源的利用率,减少了水流的渗漏,却迫使地下水位大面积下降。黑河中游地区引水口和平原水库过多,造成蒸发量过大。这些都加剧了河西地区生态环境的恶化。”
——疏勒河上修建的双塔水库,淹没了唐玉门关故城,对这一明显的败笔,我后面还将作一些详细剖析。
不管承认还是熟视无睹,在西北各主要内陆河流域,灌区不断扩大,大坝已多得“成灾”。
在西北,河流冲出发源的山脉后,不再有大山的阻隔,不再有险滩和峡谷,在干流上大量修建的是“平原水库”,这是西北水利工程的“创造”。
于是,流域的水系改变了,地下含水层破坏了,这也印证了杨万里干流与平原上两个“不可修坝”的原则。修建在石羊河干流上的红崖山水库、塔里木河干流上的大西海水库,形成了足以致河流死命的“血栓”。
面对一个个的人工湖,有谁想过,我国三北地区水库每年蒸发失水就达200多亿立方,这无情的挥霍与浪费,比这一地区缺水总量还多。
河道断流了,沿河的绿色走廊衰败了。河水不再潜入地下,而是潴积在地表,随着蒸腾的水汽大量发散到天空。
在“水利”的围堵下,河流越来越短,地下水资源得不到补充,各河流水系与地下含水层全面恶化。年复一年,下游干涸的河道死去,天然湖泊、沼泽湿地消失,荒漠化无情扩大。绿洲不断上移,甚至“爬上”了山前贫瘠的砾石滩。事实上,不断丧失的正是土壤和光热资源更好的下游家园。
多年以来,没有人对大型水库立项、建设施工,直至建成运行后的自然和生态环境影响,以及水利工程和水库废弃进行评估和长期跟踪监测。即使对工程的投入与产出,也未进行科学的经济评价。
当代水利工程,常常在西北荒漠展露出一种难堪的窘迫和反科学的性质。
为什么人和自然的关系,人与水资源、与河流的关系,上游与下游的关系,不是走向和谐而是日趋紧张?
在这种窘迫的背后,还有深层的决策疑问。
土地资源丰富,上个世纪70年代以来,地方政府一直把河西走廊定为全国“商品粮生产基地”,往各个绿洲大量移民,不断扩大垦荒面积,无尽的可耕地和麦子、棉花,足以吞噬掉所有河流的水量。至今,从武威、张掖、酒泉到敦煌,这种扩大灌区面积的工程并未停止。新华通讯社2005年10月9日发自兰州的专电《敦煌灌区建成之日,就是月牙泉干涸之时》,决非危言耸听。
中国是强调政府职能转变、重视宏观调控的国家。这什么这种转变难以到位,调控难以奏效?
职责、职权和利益有时是难以区分的。地表与地下,行政管理的划分显得如此可笑。河流等地表水,包括河道和河床管理属水利部门。城市用水属城建部门。而地下水资源属国土资源部门管理。水资源的最大用户是农业灌溉,水力发电又属电力企业。污染治理属环保部门,但污水处理厂又由城建部门管理……此外,还有行政区域的分割,河流的上下游纠纷。
荒漠化扩展,沙尘暴一次次袭来,大灾难逼迫和降临时,对于所有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谁能幸免呢?
不单单是河流与下游绿洲存亡的问题,不单单是家园的废弃和生态“难民”。应当看到,在西北,在河西走廊,种植面积的盲目扩张与农业的可持续发展面临着一个转折点,越来越多的水利工程面临着一个折点。
历史是一面镜子。西北的平原水库也是一面镜子?
四、民勤绿洲的生死存亡之秋
在河西,有“金张掖”“银武威”之称。
养育“银武威”的是石羊河。石羊河古称谷水、马城河,发源于祁连山东段的冷水岭,由三条主要的支流汇合而成,因此也叫“三岔水”。地图上,石羊河的沿线,还能看到古长城蜿蜒的标志。
流经武威盆地的石羊河及其大湖,是古代河西走廊上最适宜居住和游牧的天然家园。乌孙、大月氏和匈奴人在这里策马巡游。
石羊河奔流了300多公里后,在其终点汇成一个上千平方公里的大湖泊,古称休屠泽,又称“野猪泽”,以野猪经常出没而得名。在石羊河的下游,休屠泽的南面,由于河水的滋润,形成了肥沃的湖滨三角洲,即现在的民勤。
民勤县像一个楔子,插在巴丹吉林与腾格里两大沙漠之间。
1924年,受聘于中央地质调查所的瑞典地质学家安特生,在民勤县(当时叫镇番县)城西15公里的沙井村,发现了三处古代村落等遗址,这就是闻名考古学界的青铜时期晚期的“沙井文化”。
《水经注》说:“届此水流两分,一水北入休屠泽,俗谓之西海;一水又东迳百五十里,入猪野,世谓之东海。通谓之都野。”可见当时这个湖泊分裂为两个相连的大湖。野猪不是羊或骆驼,是森林动物,野猪出没之处一定有大片森林灌木,生态环境优越。
从地质构造来说,休屠泽和民勤绿洲有些像“放大”了的敦煌鸣沙山与月牙泉。这里属于阿拉善台地的凹陷区,其西部是龙首山(主峰海拔3616米)和北大山(主峰海拔1947米),北部是雅布赖山)主峰海拔2006米),东部是腾格里沙漠。早在白垩纪到三纪,这里已成为内陆湖盆。近二百万年来的第四纪,周围不断隆起,湖盆持续下沉,地势越来越低洼。由于地形关系,石羊河和金川河最后在这里汇聚,形成巨大的湖泊,水面东西长数百公里。当时,狼跑泉山是湖中的岛屿,来伏山,苏武山都是湖滨的半岛——后者因传说苏武在此牧羊而得名。石羊河、休屠水系、城市与塞堡等,《汉书·地理志》、《甘肃通志》等典籍上都有详细的记载。
历史的大戏一再在这里上演。
公元前121年,汉武帝驱逐匈奴,占领了石羊河流域,派兵屯垦,并设立了武威郡,为河西四郡之一。
武威郡下辖10个县。其中休屠县、武威县、宣威县,均在石羊河的下游。当时武威郡的治所在民勤县东北。这里是屯垦的重点地区,在东北西三面还修建了寨墙防卫。自汉代,历经魏、晋、南北朝,石羊河下游的农业耕种始终没有间断。
农耕与游牧相比,开荒种地引水灌溉,对林草等植被造成破坏要大得多。
春种秋收,完好的灌溉渠系,还是能够维系土地和土壤活力。如果战争或管理不善等原因,渠道壅塞破坏,耕地废弃荒芜,就会很快沙化。
因石羊河民勤附近的水面广,湿地多,水系发达。历史上的主要屯垦区域多在这一带“流动”。一片地方弃耕后,再找一片地方开垦。初唐屯垦中心是石羊河下游的武威县。但后来受风沙侵害,移至中游地区的一个戍堡明威戍,这里即汉代宣威县,唐代在武威县之东设立白亭军城,作为屯兵之处。白亭军因临近白亭海而得名。白亭海是原来东海的一部分,湖水洁白,景致极佳。唐代的“军”,相当于现在的师团级建制,有上千号兵士、家属及后勤人员。当时凉州还有赤水军、大水等军事单位。相当于连排驻军“守捉”、“戍”等就更多了。
这样过了几百年,至元代时,汉、唐时代的主要垦区均因沙化而废弃,垦区就移至石羊河的下游地区——因为湖水面积缩小,不断有大片肥沃的湖底出露,成为可以耕种的良田。清代与现代石羊河下游的农业耕种,基本上仍沿用元代垦区。
武威是西域文明的滥觞之地。
听一听北魏诗人温子升的《凉州乐歌》:
远游武威郡,遥望姑臧城。
车马相交错,歌吹日纵横。
这里车马辐凑,行人来来往往,到处都是歌舞与鼓乐吹奏,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唐代武威更是空前繁荣,凉州“人烟扑地桑拓稠”。王翰的《凉州词》:以急促的琵琶弹奏,和“葡萄美酒夜光杯”的绝妙组合,传唱千年不衰。
汉、唐、西夏至元、明,战争与和平,农耕与游牧,天灾与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