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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笑宜笑,听听你喊得多亲热。你涉世太浅,根本料不到风云险恶、人心叵测!谦儿,我会让你彻底看清这个贱奴究竟是什麽货色!”
封叔转向我,继续问:“昨夜投宿的那帮人,靖帝是不是就在其中?我们的人几乎嗅到了他的气息,却被你破坏了!你快点说,袁放他们下一步有何行动?你要是老实说了,我会考虑放过你。”
我闭口不言。
封逸谦已经急了,催促我,“宜笑,你就告诉叔叔吧。我不想你死!”
听到他充满哽咽的话,我的心渐渐腾起了一种暖意。我沉默半晌,双拳紧紧攥在了一起。
“不知道。”我这样阴沉地回答。
对一个女奴而言,退是死,进也是死,我不会屈服於封叔。
无论哪个时代,我韩宜笑从未屈服过人。
连司鸿宸也不能。
封叔阴阴地笑起来,用自信的口吻说道:“先让你■着,到时候不怕你不招。来呀,把她绑得紧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什麽叫广袤无垠。
现代社会,从高楼林立的城市出发,很难找到没有被开发的地方。我常常想,词语里“广袤无垠”的江南平原是什麽样子。
丛芳烂漫,郁郁纷纷,逦迤忽而尽,泱漭平不息。
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
夏天的日头浑圆硕大,几乎贴着车队走。我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脚下再次磨出了血泡。阳光刺目欲盲,像是泼了一脸滚开的水。但是我必须咬牙坚持着,甚至不能放慢一点速度。
因为,我现在是拴着绳子被系在马车後的囚奴。
封逸谦坐在马车上,眉梢眼角紧蹙,脸上透着无奈。他默默地注视着我,突然朝赶车的马夫叱骂道:“我让你慢点儿,听见没有?”
“少爷,再慢就赶不上队伍了!”车夫委屈道,接着加了一马鞭。
封逸谦恨恨地骂了一句,几乎是悲悯地望了望我,刷地落下了车帘。
我被拖着穿过平地,远眺过去,连绵的青山隐约再现。黄昏临近,落日熔成胭脂色,天地间愈加显得壮丽如画。
车队正行走在月牙形的草坡上,成片的树林参差密集,浓荫蔽日。
封叔这才招呼车队停歇,该是晚饭的时候了。
我瘫倒在草地上,精疲力竭的魂魄正在脱离身体。不远处有烧熟的红薯的味道,我咽了咽口水,肚子咕咕乱叫,饥饿感愈加强烈了。
封逸谦正在跟封叔说话:“叔,我们还要去哪儿?”
“皇城。”
“皇城不是已被蛣蜣族人占领了吗?”
“是的,我们去那里打听点消息。我怀疑,这几天有重大事情要发生。”
“皇城离这儿还远吗?”
“走平地至少还要三天。如果徒步翻过前面这座山,一天就到了。”
我心里一咯■,随即一丝一缕的喜悦从内心向身体各处蔓延。
离司鸿宸不远了。
封逸谦还在问:“宜笑怎麽办?我们不至於拖着她走三天吧?”
他确实是关心我的。
封叔阴毒地笑了笑,拖长声调,“这样折磨她,不怕她不老实交代。”
“就是驴也会被累死的,何况是一个人!叔,您这等於要她的命!”封逸谦激动起来,声音尖锐。
“一个小宫奴的命能值几文钱?谦儿,你必须学会果断!封家的祖业以《文》後由你继承,就如做《人》生意,要心狠手辣才《书》能做大做强!你一旦沉《屋》溺於儿女情长,优柔寡断,吃亏的永远是自己!”
封叔似乎特别生气,一改平时对封逸谦的慈爱,直训到封逸谦哑口无言为止。我听着他们沙沙离去的脚步声,酒饭的香味顺风而来,那些说笑声隐隐刺入耳膜。
就这样我仰面躺在草地上,费力地抬起缚得生疼的双手,摸了摸颈脖上的项链。感受着它们的存在,我这才疲倦地闭上眼睛。
“宜笑。”
再度睁眼时,封逸谦不知什麽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落日的浅晖撒在他的身上,他微微而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天要黑了吗?”我微弱地说话。
“趁他们没注意,我偷来些吃的。”封逸谦调皮地眨眨眼,将手中的红薯挖了一块送到我的嘴里,“饿了吧?多吃点。”
我贪婪地咀嚼着,红薯的香甜萦绕,不禁由衷地说:“阿谦,你真好。”
封逸谦咧嘴笑了,又挖了一块想送到我口中,恰恰这时,从他後面伸过来一只手,迅捷地夺去了他手里的红薯。
白发老人封泽耸了耸肩,不无歉意地说话:“对不住,少爷,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说完,悠悠哼着小曲走了。
“全是些没心肠的狠毒小人!”
封逸谦望着封泽的背影,愤恨无处发泄,将脚下的石子踢得老远。
夕阳逐渐西坠,白日的暑气慢慢消散,凉意上来了。封叔正在下令各车收拾行当,准备继续行路。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痛苦地眯了眯眼,看来漫长的折磨又开始了。
人们忙着整装待发,暂时没有顾及拴在车後的我。封逸谦绕着车身过来,将我拉到车架子旁,摸出一把锐刀,二话不说割掉了绑我的绳子。
我惊异万分,急问:“阿谦,你想干什麽?”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死,我恨他们!趁他们没注意,我们逃!”封逸谦咬牙道。
我没料到羸弱的少年会做出如此勇敢的举动,不禁又问:“去哪里?”
“逃回俪城去!我们请求夫人庇护,叔叔不敢拿你怎麽样。”
我点了点头,身上的倦意、酸疼顿然消失,我一把拉住封逸谦,两人弯身绕过马队,藉着斑驳树叶的掩护,向着林子深处狂奔。
“那女的跑了!”
不久封叔他们发现了,叫喊声、马的嘶鸣声不断从後面传来。幸亏树木密集对骑马不利,後面的人一时难以追上我们。接着前面是一片下坡地,我和封逸谦不顾一切地跳下,像两团雪球飞速滚了下去。
天旋地转後的静止。
我爬起来,看见封逸谦倒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我慌忙跑过去,扶住他,唤道:“阿谦!”
封逸谦睁开眼睛,环视四周,眸光幽亮,竟抿唇笑起来,“宜笑,我们逃脱了!”
“不,他们还会追过来,我们必须逃得越远越好。”
封逸谦的脸色尚可,我暗舒了口气。判断着前面的方向,脑子里不断闪着各种念头。
“这边应该是俪城的方向,我们先走出这片林子再说。”
封逸谦指了指前面,拉着我想走。
我站着不动,抬头望着天空,落日的最後一抹余晖隐进了云层。
“不,我们走那边。”我指着相反的方向,得意地笑了。
“阿谦,我们去皇城。”
天色全黑的时候,我和封逸谦终於走出了林子。
前面不远处黑魆魆的山影奇形怪状,夜风掠耳,发出呜呜的声响。沿路蛙鸣此起彼伏,流水声淙淙。除了这些,四周阒无人迹。
封逸谦东张西望,不无担忧道:“宜笑,我不应该答应跟你去皇城,这里是蛣蜣族人的地盘,太危险。”
我兄弟般拍拍他的肩,“没事,你答应帮我找到那个宫奴的。”
“到了那里一定能找到他吗?他如今落在蛣蜣族人的手里,说不定已经被折磨死了。”
“不会。”我信心满满地回答他,“那人功夫上乘,是个难得的武才,既心狠手辣又聪明绝顶,蛣蜣人说不定会重用他。”
“可是我们也不至於翻山啊,走平地安全。”
“翻山只要一天就到了,我们必须在封叔赶到皇城之前,找到那人。”
“可我还是害怕。”
“你刚才救我的勇气哪儿去了?”我笑话他,“我俩互相打气,能过这个关的。”
封逸谦不再多言,他向来是温顺的。这样又走了一段路,隐约能听到狗吠声,前面还有零星微光在闪烁。
“宜笑,我渴,我饿。”封逸谦说道。
我也是几乎没了力气,全身的酸痛感又上来了,便安慰他,“前面有人家,我们去要点吃的。”
空气里飘来烤肉的味道,吸引着我们向前走,一大块儿空地里篝火熊熊,几个人围在火堆旁正边喝酒边啃着肉骨头吃呢。我们当时并未看清对方是谁,待走近一看,想悄悄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原是一群蛣蜣族人。
此时他们也发现了我们。有人兴奋地大叫一声,几个人醉意蒙蒙地晃过来,企图抓住我俩。
“快跑!”
我俩几乎同时出口,拉着对方拼命地往外面跑。那些人叫着喊着,从後面追了上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跑错了路,随着一阵阵的狗吠声,我俩竟然跑进了一座小村落里。这样东转西拐,蛣蜣人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这个时候,我俩听到一户人家里面有叮叮咚咚的声音。
慌不择路之下,容不得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