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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过奖了。”祖悲秋欢喜地说。
“来,师弟,跟我走,我们去找洛阳最贵的青楼好好喝一杯花酒。”郑东霆满脸兴奋地一拉祖悲秋的手,朝着南市飞奔而去。
洛阳十万户,一万是豪杰。在这十二年一度的洛阳论剑期间,洛阳城白天开花会,晚上摆擂台,不但是老百姓们不分昼夜轮着看
热闹,江湖子弟们更是格外欢腾,仿佛在庆祝一个十二年一度的盛大节日:晚上在南市中施展轻功上下擂台,刀来剑往斗得热火朝
天,白天在花楼酒肆中开怀痛饮,逸兴遄飞,畅谈当世英雄几人在洛阳。不进有在擂台上斗死斗活的冤家狭路相逢,顿时演出一番
闹市拔刀的闹剧,为已经足够丰富多彩的洛阳城添上一笔更加浓烈的色彩。
时光如电,日月如梭,转眼之间,郑东霆和祖悲秋在洛阳已经呆了三天的时间。这三天里,江湖上除了七大派八大世家之外的世家
高手,江湖怪杰都已经在擂台上亮了相。千奇百怪的武功路数和江湖绝学争先恐后地粉墨登场,看得来洛阳的江湖子弟眼花缭乱,
大呼过瘾。郑东霆每日里白天在青楼中倚红偎翠,大肆风流,晚上在南市擂台旁大呼小叫,放荡形骸,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清醒冷静。
祖悲秋陪在他的身边,虽然每日替他付酒钱,虽有些琐碎,但是郑东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时之间江湖掌故、武林秘闻竟也让
他知道了不少,令他对参加这个盛会的江湖名家又增加了不少了解。
在第三日的黄昏,郑东霆带着祖悲秋走出了洛阳城最著名的青楼——聚鸾阁,手里拎着青瓷酒壶,摇摇晃晃地朝着南市走去。
“师弟,今天才是真正的大戏上场。”郑东霆打了一个酒嗝,慢吞吞地说。
“真正的大戏?前些天的比武已经够精彩了。”祖悲秋兴冲冲地说。
“你懂什么,那些都是江湖中小门小派不入流的功夫。从这第五天开始,七大派八大世家就会各派高手登台,那才是顶尖名家之间
的较量。你以为你已经见过厉害的,但是这世上还有更厉害的在等着你。”说完这句话,郑东霆昏黄眼神中精光一闪。
“师兄,你要打擂吗?”祖悲秋一眼看到他的眼神,立刻不由自主地头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郑东霆浑身一激灵,转头问道。
“你前些天说杀死你异母兄弟的是弓天影,我当时就想你会去复仇。这些日子你发了疯一样寻欢作乐,我想你一定已经下决心要找
弓天影拼命,所以才放荡形骸,满不在乎。师兄,你这个样子,我担心你打不过他,反而会枉送了性命。”祖悲秋低声道。
郑东霆想不到这位才认识不久的师弟竟如此知心,他心中一暖,用手揽住祖悲秋胖乎乎的肩膀:“知我者,师弟也。这些天我都
在想对付弓天影的办法,我本来想要用青州五虎断门刀对付他,谁知道彭门子弟先一步堵住了我的门路。现在我的希望只在青州彭
门的正宗传人能够杀得了他,如果连他也不行。我只能豁出去一死,上台和他性命相搏,到时候,是生是死,只好各安天命。”说
到这里,他的脸色一暗,用力一捏祖悲秋的肩膀,“即使我能够侥幸活下来,我的下场也只是武功尽失,沦为废人。到时候,我
就无法再照顾到你,所以从今以后你要自己小心珍重。”
“师兄,千万不要这么说。”祖悲秋一把按住郑东霆的手臂,“你是师父第一个亲传弟子,怎么可能输给弓天影这个小人。就算你
被废了武功,师弟我家财万贯,还养不起你吗?你想在哪里定居?只要说一声,我立刻可以给我安排,我保证你今后的生活富比王
侯,慕煞旁人。”
“师弟,你还没有学会轻功,不知道江湖人被废去武功的惨景。那就像……”郑东霆放眼望了望洛阳城的万家灯火,长长叹了口
气,“那就像是青鸟再也不能飞翔,游鱼永远失去海洋。到最后,你只能郁郁而终,就算坐拥黄金万两,又有何乐趣?”
“你不能不去报仇吗?你几乎根本不认识那个人。”祖悲秋挣扎了一番,终于放胆说道。
“胡说,骨肉亲仇,不报还是人吗?”郑东霆嗔目怒道。
祖悲秋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师兄,我跟你闯江湖这些时日,发现我见过的江湖人物中只有你最像英雄。”
“呃,你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郑东霆浑身一麻,一把放开祖悲秋。
“嘿嘿,放心吧师兄,刚才提起的彭门中人一定会帮你解决掉那个弓天影,到时候我们坐享其成就是了。”祖悲秋憨厚地笑道。
“总算说出句人话,走!”郑东霆展颜一笑,一把揽住祖悲秋的肥脖子,大摇大摆地向南市走去。
今日的南市气氛和往日截然不同。六百声街鼓响过,南市四面纵横六条街道上密密麻麻排满了顶盔贯甲,龙精虎猛的金吾卫。这些
金吾卫并没有封锁道路,只是排成整齐的阵列,列在街道两侧,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从街道中间疾驰而过的江湖客。每一队金吾卫的
正前方都有一位目射神光的英伟头领,一看就知道身具神功,可以和武林高手一较高下。有这样一群人物控制南市,令在场的数千
江湖子弟心中惴惴不安,担心南市的擂台今夜恐怕搭不起来。
南市中央作为擂台支柱的四座店肆周围密密麻麻站满了浑身黑衣黑甲的皇族禁卫军,密如丛林的旌旗和刀枪剑戟令这一处平日里繁
华喧闹的市场化为了狰狞的阎罗殿。在四座店肆的房顶上,上百江湖人士默默地驻足站立,和地上黑甲禁卫军形成了对峙。
“歌舒侯节,这里是江湖上十二年一度的论剑大会,南市今夜非皇亲国戚留恋之地,还请移驾回宫。”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一
个苍劲的声音突然洪钟般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七条从星河高悬的夜空中乘风而来的身影,却原来是洛阳论剑七位镇擂人携手而来,
发话的正是少林罗汉堂首座天龙禅师。
“天龙禅师,多年不见,一向可好?”禁卫军严密的阵行突然中裂开来,门旗大开处,一位皂袍金甲,魁伟雄壮的将军在周围一众
皇家精卫拱卫中,施施然策马而来。
“多谢侯爷挂念,小僧尚可苟延残喘。”天龙禅师点首一礼。
“天龙禅师,各位江湖朋友,你们这么大马金刀地在洛阳南市比武,无法无天,可让我这个河南尹颇为难做。”歌舒侯爷面沉似水
地说。
“王爷,我江湖中人一向无拘无束惯了,在江湖中是这样,在城镇中也是如此。官府不一惹我们,我们也不会招惹官家。这洛阳擂
十二年一次,选完论剑公子,我们立刻拍拍屁股走人。王爷不必多虑。”天龙禅师沉声道。
“哈哈,天龙禅师还是和二十年前一样爽利痛快。不知不觉沉浮宦海二十年,往日行走江湖的日子真是让我好生想念。”歌舒王爷
微笑着抚须叹息了一声,似乎有着无穷的感慨。
“牧羊童子想戎装,虬髯将士想放羊,人是不能拥有一切的,江湖和庙堂,你只能任选其一。”天龙禅师的眼中露出一丝同感的神
情,放缓了语气,淡淡地说。
“歌舒侯爷,你不是想管我们这洛阳擂台,你是想来缅怀一下昔日的江湖岁月吧?”英雄楼主华超微微一笑,和声道。
“江湖……”歌舒侯爷目光微微一暗,“我可以缅怀吗?”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猛然沉下脸来,“无论如何,我仍然是总
镇洛阳的官,你们既然到了我地头,就要听我的号令!”
“侯爷,莫非你要强制驱逐我们?可还记得二十四年前想要驱逐我们出洛阳的河南尹?”天女殿主慕容妍冷然道。
“那个白痴。”歌舒侯爷微微一笑,“灰头土脸,丢官回家,现在恐怕仍在益州养老。”
“希望侯爷莫要重蹈覆辙。”慕容妍沉声道。
“我可以让你们洛阳擂照旧举行,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歌舒侯爷对于慕容妍的威胁置若罔闻,只是偏着头抚须淡然道。
“如果侯爷想看,我们可以给你留个好位置。”华超温声道。
“多谢华楼主,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我说的条件乃是,夺得这一届洛阳论剑公子的江湖侠少,恐怕要委屈一下,做我这个侯爷
的金龟婿,迎娶我的爱女歌舒慧为妻。”歌舒侯爷笑着扬声道。
他的话立刻引起在场所有江湖中人的大哗。歌舒侯爷权倾朝野,福威甲天下,乃是大唐朝廷第一品人物,如果能够成为他的女婿,
这荣华富贵,高官厚禄,终生将享受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