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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平等得有点沉不住气,低低说道;“老前辈,咱们这样耗到什么时候去?依晚辈之见,不如干脆闯进去瞧瞧,反正迟早总得和他们见个高下。”
一苇子心里何尝不急?他默默计算,后面的人,都该到齐了。
敌暗我明,形势虽然不利,但这样耗下去,确也不是办法,总得有人打个头阵,心念一转,立即回头:“两位小施主请在此等候,贫道过去瞧瞧虚实。”
赵南珩道:“晚辈以前来过,也许可以找出一点端倪,还是由晚辈和道长同去。”
虞子接口道:“晚辈也去。”
一苇子还想劝阻,但看两人词意坚决,点点头道:“同去无妨,只是敌暗我明,两位务必跟在贫道身后,不可轻举妄动。”
虞平道:“晚辈理会得。”
一苇子不再多说,身如飘风,穿越树林,绕到围墙左侧,相隔还有两三丈远,提吸一口真气,身形冲天而起,有如离弦劲矢,轻轻落到墙下。
赵南珩自从由鬼手仙翁替他打通奇经八脉以来,体内真气,悉化已用,一身功力,较之一苇子已是毫不逊色,也依样葫芦,跟着腾身而起。
一前一后,像两点流星,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虞平跟在两人身后,自然不肯示弱,脚下猛地一蹬,平空拔起三支五尺来高,双臂在空中一划,翻上墙头,只见一苇子和赵南市已在墙上等候,脸上不由一红。
一苇子在这一瞬之间,双目如电,向墙内环扫一眼,偌大一片院落,确实像死去一般,不见有何动静,心中虽觉奇怪,一时也无暇顾虑,身形一沉,轻轻飘落地面。
忍不住又运足目力向四周仔细打量,依然瞧不出半点异样,只觉此种阴森的气氛,委实令人憋得难受。饶他身为武当一代名宿,一身功力,不同凡俗,却也禁不住心头发寒!
只见他修眉一剔,蓦地从肩头抽出长剑,朗笑一声道:“贫道不相信这会是一座死宅,两位小施主,随贫道进去瞧瞧!”
说话之间,当先举步朝阶上跨去。
赵南珩、虞平两人,眼看一苇子掣出长剑,也同时拔剑在手,跟着朝厅上走去。
深山夜静,万籁无声,三声呛呛拔剑之声,和一苇子的一声朗笑,自然传出老远。
就在这一瞬之间,右边围墙上,疾如飞鸟,飘落两条人影,那是尺八指孟守干师徒,跟着朝阶前走来。
同时大门前面,也现出六条人影,缓步进入大门,这一行人是大行大师为首,接着是三位少林高僧十住、十善、十信,和峨嵋门下的悟果、悟法。
一行人跨登石阶,大行大师挥手示意,悟果、悟法便自一左一右在廊前站定。
这时,里面业已有人燃亮火折子。但见那是一座圆形大厅,左右各有四道门户,门上画着赤发擦牙,面貌狰狞的画像。
火把子熊熊火焰,照到这广阔的厅上,已显得幽暗微弱,而这四尊凶神恶煞般的画像,却在暗影之中,大有迎人逼来之感。
整座大厅鬼影幢幢,阴风森森,更显得异样阴沉!
圆形大厅上,空荡荡的什么摆设也没有,上面是一个圆形拱顶,离地极高,四周地方宽广,但只是一座客厅。
一行九人置身其中,宛如到了一片空旷的荒野一般,区区九人,就显得甚是孤单。
一苇子走在最先,手仗长剑,两道炯炯目光,随着脚步,不注的向左右移动,这位堂堂武当派一代高手,生平何等场面不曾见过,此刻却神色凝重,缓步深入。
他身后一左一右,紧跟着赵南珩、度平两人,虞平手上,高举火把子,赵南珩的倚天剑,在火光照射之下,反映出一圈青影,缓缓在地上移动。
大厅后面,拦着一道屏风,直通后进,一苇子才一转过屏风,瞥见屏后圆洞门两侧,站着四个面如黄腊的青衣汉子,手仗兵刃,卓然而立!
一苇子右手仗剑,左手袍袖挥处,口中冷喝一声:“还不给我让开?”
要知他进入围墙之后,早已提聚真力,功凝双腕,这一拂,潜力潮涌,声势何等威猛?
但听砰然轻震,站在圆洞门两侧的四个青衣汉子,一声不哼,随着他袖风拂过,身子一歪,同时倒了下去,手中兵刃,呛哪堕地,响起一片金铁之声!
一苇子心头一怔,立时发觉情形有异,这四人敢情早已死去多时,只是有人把他们尸体紧靠墙上站立,又因脸上戴有面具,乍看之下,不易发觉罢了。
想起方才谷口发现的两具尸体,分明已有人先自己一行,进入东华山庄来了!
一念及此,再也顾不得许多,蓦地跨前一步,俯下身去,伸手从青衣汉人脸上,揭下人皮面具。
火光之下,登时露出一张双目紧闭,脸如白纸的面孔,尽管此人业已死去多时,但眉目娟秀,分明是女子乔装,而且年龄不大,最多也不过二十左右。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厅上请人听到一苇子的喝声,和兵刃堕地之声,同时闻警赶来,眼看地上躺着四具尸体,一苇子正好从一具尸体脸上,揭下面具,不禁齐齐一怔!
大行大师低诵一声佛号,问道:“道兄,她们都是女的?”
一苇子仰头向天,口中低低说道:“无量寿佛,贫道说不得只好无礼了!”
他并没回答大行大师的讯问,左手倏落,“嗤”的一声,撕开少女胸前衣襟!
一苇子武当派一代名宿,在武林中何等身份之人,如在平时,决不肯亲自动手,去撕开一个已经气绝多时的少女胸前褒衣。
但此刻查看对方伤势,实在太重要了,除了自己动手之外,也不便叫赵南珩或虞子出手。
八个人十六道眼光,随着他撕开少女胸前的刹那之间,孟守干身躯陡然一震,忍不住轻“咦”一声。
大行大师和十住、十善、十信等四位高僧,口中同时连诵佛号不止!
原来撕开少女衣襟,只见一对鼓腾腾的双峰之间,斜印着一个谈青掌印,五指宛然,渗透肌肤!
一苇子迅速替尸体掩上衣襟,方自直起腰来,望着大行大师道:“大师可瞧出来了?”
大行大师双手合十,垂眉答道:“天下只有‘玄阴掌’力所伤,才色呈淡青……”
虞平目光闪烁,骇异的道:“玄阴掌不是罗髻派独门武功?”
赵南珩也听化名诸文齐的文判诸葛忌说过,“玄明掌”乃是西妖独门功夫,心中方自惊奇。
只听大行大师接着说道:“只是罗髻夫人怎会对她手下之人,遽尔出手?这倒令老增百思不得其解!”
孟守干沉吟道:“老朽记得曾听先师说过,‘玄阴掌’不到五成功力,色呈灰黑,如练到十成火候,伤人无形。此人所留掌印,青色甚谈,功力少说也在八成以上,虽非西妖年人,却不是门下弟子所能修练得到……”
他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正,回头道:“英儿,你去把其他三人的衣襟,一齐撕开来瞧瞧!”
侯剑英应了声是,立即走上前去,动手撕开两具尸体胸前衣襟,虞平也帮着撕开另一具少女胸衣。
三具尸体上,赫然印着一个同样谈青掌印,甚至连部位都丝毫不差!
十住大师叹息道:“阿弥陀佛,此人出手之快,下手之狠,当真世罕其匹!”
孟守干突然低喝一声道:“诸位道兄,咱们赶快进去,这东华山庄之中,只怕全都遭了毒手了。”
一苇子想到掌门师兄的安危,身躯不期陡然一振,急道:“不错,咱们快走!”
话声未落,人已当前向圆洞门中跨去,身后众人,自然也鱼贯踉进。
那是一条通向后院的狭长甬道,照说在大厅与后院之间的通路,该是露天的,但这条甬道上面,却盖着屋顶,不见天光。
一苇子手仗长剑,领先走在前面,方自走了十来步路,目光瞥处,只见甬道两侧,各自倒着一个青衣汉子的尸体。
这两人同样面色焦黄,分明也戴了人皮面具,腰间短剑,方自抽出一半,身上瞧不出明显伤痕,好像是闻警奔出,连抽剑都来不及,就遭了来人毒手。
一苇子心中微微一凛,这已无须多看,就可想到准是丧在“玄阴掌”下的,是以只瞧了一眼,依然朝前走去。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两声惨呼。
那声音犹如空谷通响,起自远处,遥遥传来,大家身在阴森死寂的旷宅之中,听来分外刺耳!
大行大师身为峨嵋伏虎寺监寺,禅功定力极为深厚,但此刻惨呼入耳,禁不住身躯一震,立即住步道:“是悟果,悟法……诸位道兄,前面有变……”
十行大师走在最后,闻言接口道;“不错,这两声惨呼正是从厅前……”
他说话声中,迅速转过身去,正待赶去接应,哪知目光抬处,只见身后圆洞门上,两扇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