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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失了那女子。
他的失落并非来自追失了人的挫败感,而是因那女子已取得她想要的,可能就此便会失去踪影,那本记事册还是其次,因为复制本已在夏能那里,但想到或者以後再见不着她,心中竟然禁不住涌起强烈的失落感。
这个自我分析,连他也大吃一惊,在他的经历里,不断遇到各类型的美女,但这神女子的风格,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表面看去,凌渡宇是个入世的禅者,一个超脱於物欲名利的理想追求者,但旁人却很容易忽略了他对生命和做为“人”的经验的热爱,正是这种热恋,使他追求更高的精神层次和理想,也是这种倾向,使他加入了“抗暴联盟”,矢志建立世界大同的乌托邦,乌托邦在希腊文原忘为“那儿也没有的地方”,他的梦想,便是要促使这个“那儿也没有的地方”,成为覆盖全球的乐土,换个角度来说,他也是个对“美”的追求者,再见那神 女子并不是要征服她、占有她、享受她,而是一种对“美”的追求和渴想。
“先生!”
凌渡宇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发觉自己不自觉地避过了人潮,步进一条僻静肮脏的横街,一个年纪在五十间、瘦削而长着一张马脸,似乎有点外国血统的阿拉伯人,站在他眼前,拦着他的去路。
“先生!才十六岁的巴勒斯坦之花,说英语,有大麻烟供应,可以满足你任何需求,保证满意。”跟着丑恶地眨眨左眼,淫笑道:“她是大乳房的。”还在胸前比了比,做了个令人作呕的把捏手势。
原来是个拉皮条的。
一群小孩从横巷另一端跑过来,带头一个骑着单车,其他小孩闹哄哄地追在後面,凌渡宇退往一旁,让这队大军涌过,小孩们纯洁的脸庞,尤显得将十六岁女孩推出来卖淫,使人切齿痛恨。
拉皮条的男人继续卖弄地道:“假若你喜欢女学生,也可以弄个来给你。”
凌渡宇心中掠过不妥当的感觉,这拉皮条的男人声音愈说愈大,而在一般情形下,这类交易都应在鬼鬼祟祟的形式下进行。
他心念电转,霍地转身。
赫然入目是乌黑的枪嘴,一名穿着西装的大汉正从後欺过来,手枪扬起。
凌渡宇双手举起,大汉眼光自然地望向他高举的双手。
就在那大汉以为控制了大局时,凌渡宇双肩丝毫不见耸动下,右脚笔直向大汉握枪的手闪电踢去。
转身、举手、踢脚,叁个动作没有半分间隙,在弹指间完成。
“呀!”
手枪应脚脱手而去。
凌渡宇同时一矮身,踢高的脚在仍离地的情况下,藉左脚为轴心,腰劲猛运,旋风般一百八十度挥动,将後面那马脸男子刚掏出来的手枪扫跌,同时右拳重重捶在马脸男子的小肮下,痛得对方虾公般弯下身去,脸容扭曲得像变了形状,再不成其马脸。
凌渡宇没有停下来,弓身急退,撞入後面大汉的怀里。
那大汉手腕的剧痛还未消除,整个人已给提离地上,越过凌渡宇头顶,向前飞摔出去。
横巷两端同时响起急遽的脚步声。
一边是四名穿西服的大汉,另一端正是刚才在犹太庙遇到的几名伪装犹太教士。
他放弃了捡起地上的枪的念头,双脚一弹,两手攀着身旁一堵矮墙的顶部,手用力一撑,灵巧地跨过矮墙,跃了进去。
墙後是一所住屋的後园,挂满了晾晒的衣物,幸好没有人。
墙後响起急遽的脚步声,但却不闻任何叫嚣,显示出对方是训练有素的好手。
凌渡宇脚一触地,立时前扑,一直窜到另一方的墙,依样葫芦,往外跃去。
墙後是另一毗邻房舍的後园,几位犹太妇女,围坐一起,织造地毯。
她们几乎是同时尖叫起来,像防空的警报。
凌渡宇有风度地举手敬礼,以示抱歉,脚下却不问着,这次他不取越墙而去之道,不客气地迳自从後门穿房入舍。
一个犹太人正独据一桌,享受着他的午餐,桌上放了一盘面包,还有豌豆和辣椒,调味汁发出的香料味儿,弥漫屋里,见到这强闯者,大惊之下,连口中嚼碎了一半的面包也喷出来,在他未来得及喝骂时,凌渡宇推开前门,旋风般抢了出去。
门外是另一条横巷。
一阵小孩的欢笑声传进耳内。
那群小孩追着骑单车的小孩,从右方由远而近。
凌渡宇心中一动,迎了上去,双手伸出,便将自行车按停。那骑单车的小孩向他俯跌过来,他趁势一把将小孩抱起,放在地上,另一只手掏出一叠足有数百元的美钞,塞在小孩手里,叫道:“这足够买下你的单车了。”
那小孩眼睛立时发亮,以与他年纪绝不相称的纯熟手法,将钱塞进裤袋里。
凌渡宇骑上单车,因为座位太低,半蹲半立地猛踏单车,箭矢般冲前,来到两巷交叉处,另一端数名大汉追至,凌渡宇见势不对,一脚踏地,整辆单车提起一百八十度旋转,猛力一跺,往回冲去,那群小孩可能怕他反悔,早逃得无影无踪。
这次畅通无阻,凌渡宇冷静地计算着位置和角度,在大街小巷穿来插去,直至估量已远离刚才受袭的地方,才在一个街角弃下单车,步进人来人往的大街去。
凌渡宇心想日下当务之急,是和夏能联络,借助他的力量抓这些人,同时,也可以取些防身武器,重新拥有自卫的能力。
街旁一个电话亭映入眼。
凌渡宇大喜过望,来到电话亭前,一个男子背着他在打电话。
凌渡字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全神留意着街上驶过的每一辆车,每一个人,这批人处心积虑来暗算他,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而且他们行动时迅捷而有组织,显示出可怕的实力,只要一个不小心,落入他们手里,将难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男子在电话亭里说个不休,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
凌渡宇不耐烦起来,轻敲着电话亭的玻璃门,示意有急事需用电话。
男子终於放下电话,推门而出。
凌渡宇侧身闪进,正要拿起电话,心中忽地闪过危险的感觉。
但一切已太迟了。
一件硬帮帮的东西斜斜向上,紧紧顶在他的脊椎处,凌渡宇心中一寒,这个角度恰好可以将他大半条脊椎轰碎,假设让那发生,今生休想再移动半个指头,只是这点,已可推知对方是经验老到的职业枪手,使他识相地不敢妄动。
罢才装作打电话的男子以冷硬的声音道:“不要动!凌渡宇先生。”
这时四面八方都有大汉迫来,手插袋里,暗示着武装的力量。
在快要嬴得这一局时,一下子全输出去。
凌渡宇虽是心中愤恨,也不由不佩服对方陷阱的巧妙。
背後的男子严厉地命令道:“慢慢退出来!”
枪嘴顶着他往街上走去,前後四方均有虎视眈眈的大汉,但最要命还是背後的枪。
在拐角处,一辆大房车停在那里,後厢的门打了开来,凌渡宇走到车门前,正想说话,後面一股大力撞来,使他猝不及防下仆进後厢里。
“轰!”
後脑着了重重一下,天旋地转下,凌渡宇昏了过去。
意识倒流回凌渡宇的神经里,脑後的痛楚同时脉动,但大脑已能重新开始正常的活动。他惯例地不睁开眼睛,保持着原先昏迷的外象。
几个微弱的呼吸声在他身旁响起,他静神默察,断定附近最少有八个人,他们的呼吸均匀稳定,显示出冷静和自制。同时间机器开动的声音在耳膜里激汤,身体也受着车辆开行时的颠簸震动。
他估计自己应是在一辆货柜车的货柜内,只不知目的地是那里?
他并不是躺着,而是坐在一张冰冷的铁椅里,手足都给紧紧地用近乎塑胶手铐一类的东西和椅子缚在一起,一点松动的馀地也没有。
他唯一可做的事是继续装作昏迷。
身旁这些人非常沉默,除了呼吸外,再没有其他声息,连移动的动作也没有。沉静得异乎寻常,不合情理。
蓦地左边响起声音,按着凌渡宇左臂蚊咬般刺痛,一管针插进他肌肉里,药物一支箭般激射进体内。
一股麻痹感由注射的地方随着神经往身体其他部分蔓延,时间刹那间陷於近乎停顿的状态,他虽仍在呼吸,但一呼一吸像世纪般的漫长。
所有声音,包括自己呼吸的响声,退往遥不可及的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