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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斋九恨已经到了。
他只有左手能用。
他在掌击到,沈虎禅已来不又闪躲。
沈虎禅只有回身一掌。
没有掌声。
沈虎禅放开谭千蠢,退了两步,一绺头发披下额来。
斋九恨身子只幌了一幌,第二掌又要劈到。
沈虎禅冷冷的看着他,既不退,也不进攻,眼看这一掌就要劈下,沈虎禅忽说了一句话:“你看看谭千蠢。”
斋九恨霍然回首。
唐多令急叫道:“别——”其实在他回首分心的瞬间,沈虎禅如果趁此出手,斋九恨早就是个死人了。
然而沈虎禅只是极有份量的屹立在那里,全无出手的意思。
这时谁都已经看得出来,谭千蠢所中的剧毒正在迅速消退中。
沈虎禅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你不想废掉一条臂膀,那去把那用蟒皮裹着的小包拾起来,里面有七粒药丸,吞服两粒绿的,捏碎两粒黑的,涂在伤口处,你就不必变成了残废!”
斋九恨一阵犹豫,终於一顿足,上前去把蟒皮小包捡起来,唐多令又叫道:“斋兄,须防——”斋九恨已仰脖子吞服了药丸,然後依言捏烂丸药,涂在掌心。
楚杏儿粉脸气白了起来,指着唐多令和兜玉进,手指都气颤了,“你们真不是人!”
兜玉进连忙摇手道:“不关我要!不是我的主意!”
楚杏儿恨恨地道:“枉我爹爹那末信任你们,你们竟敢对我作出这样子不要脸的事!”
这个女子在凶的时候声音仍是温柔劲听的,如像筝弹到凄厉处,仍下减其清婉。
沈虎谭不禁偏头过去瞧了瞧她,这时月儿正好踱出雪层来,刚脱颖而出的月光,照得楚杏儿脸上像一座绝美的玉观音,沈虎禅万未料到一个女子在盛怒时也那麽柔美,下由怔了一征。
唐多令低声向兜玉进道:“恐怕要杀人灭口了。”
兜玉进吃了一惊,道:“杀人灭口!”
唐多令道:“杏则,将军不会放过咱们的!”
兜玉进道:“都是给你害的!”
唐多令道:“现在我们要不给人害死,才是重要的!”
兜玉进怒道:“我不管了!我再也不要听你的摆布!”
说着便大力地摔开唐多令的手,跑到楚杏儿身前,满脸惭色的道:“杏儿,我……”
楚杏儿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记清脆的耳光,使得全场一时都静了下来。
兜玉进抚着脸哭丧着道:“杏儿……”
楚杏儿寒着脸道:“别叫我!”
兜玉进又过去要拉楚杏儿的手。
就在这刹那间,兜玉进那柔和的动作突然加速百倍,十指如鹰爪,扣拿楚杏儿身上七大要穴!
这连楚杏儿也意料不到,没有防着。
沈虎禅也没有料到看来没有主见的兜玉进会有此着,但他的反应几乎在兜玉进刚要出手的刹那间已发动了。
他的身子突然弹起!
可是唐多令也同时窜起。
唐多令的手上突然暴出十数点星花,甚至肩上、腋下、腕里、指间都各射出数十点星光,急射沈虎禅!
星光却不是射向沈虎禅,而是截住任何以及所有的沈虎禅扑近楚杏儿或兜玉进的去路,沈虎禅如果硬要扑过去,那麽只是把身体变作靶!
唐多令彷佛也清楚地意会到自己的暗器未必能制得住沈虎禅,但他的暗器绝对可以牵制沈虎谭的攻击。
何况他这次出手,蓄势以发,料敌机先,沈虎禅高大的身影在半空一顿,便生生的落了下来,手已搭在背後的刀柄上。
他那一柄向来不易出鞘的刀。
阿难刀。
他的手一按刀柄,那股气势登时使唐多令心中给擂了一记,脸上不自觉而立即地呈现了痛苦与恐惧之色。
只是兜玉进这时已喝道:“住手!”
他已抓住楚杏儿。
沈虎禅没有拔刀,他的虎目冷而静,锐而厉,望定兜玉进。
兜玉进道:“沈虎禅,这件事与你无关,干吗要找我们麻烦?”
沈虎禅冷冷地望着他。
兜玉进看来只是一个毫无主见的公子哥儿,他现在才知道为什麽连唐多令都服了他的原因。
兜玉进问:“你现在是将军的人?”
沈虎禅点点头『兜玉进和唐多令的脸色更凝肃了。唐多令转首向斋九恨道:“他是将军的人,正是你们的死对头。”
“但是他解了我们的毒。”
回答他的是谭千蠢。
谭千蠢和斋九恨照沈虎禅的指示服下了解药,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唐多令一时为之语塞,却听兜玉进厉声喝道:“别动!”
沈虎禅只是眨了眨眼。
他的眼睛明亮深遂。
这一眨眼,眼皮垂下的瞬间,使得兜玉进错以为他动了,其实他根本没有动。
他非常沉静的站在那里,如一头傲慢的虎,眨过的眼清更加黑亮。
兜玉进看到这一双眼,以及高扬如刀的眉毛,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害怕,便提高声调道“不许动,拔刀。”
沈虎禅道:“你要我拔刀?”
兜玉进抓楚杏儿的手紧了紧:“对,拔刀,丢下刀!”
沈虎禅这时却瞥见楚杏儿那黑白分明得像雪和黑夜的杏目,悄皮地转了转。
沈虎禅道:“我为什麽要丢下刀?”
兜玉进的手搭在楚杏儿的脖子上,狞笑道:“不然,我杀了她。”
沈虎禅缓缓地道:“刀是我的生命。”
兜玉进道:“可是没有刀,你还能活着;你有刀,她就得死了。”
沈虎禅道:“我为什麽要为了她而放弃保护自己生命的刀?”
兜玉进发狠道:“好,你不弃刀,我就杀她,我就立刻杀她!”
唐多令也从旁接道:“她若死了,将军就不再信任你,重用你,甚至会迁怒於你,把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沈虎禅突然静了下来月也黯下来,眼中两盏明灯陡然增亮,兜玉进和唐多令都紧张了起来。沈虎禅反手握住了刀柄。暗夜里每人沉重的呼息声都清晰可闻。沈虎禅拔刀。刀并未出鞘。刀是连着木鞘一斋拔离自背後腰带的。沈虎禅把刀捧着,轻轻置於地上,就像手上捧的是一座深信的神□。兜玉进这才转权为笑:“这就对了……”他这样说着的时候,才有一丝松弛。不但是他,连深谋远虑的唐多令见沈虎禅把仗着成名的阿难刀离手之际,脸上也有了得色。就在这白驹过隙的刹那,沈虎禅掌一拍地,豹子一般地标了出去口!在兜玉进还不及有任何行动之前,已抢过楚杏儿,把她推了出去,唐多令正想发射暗器,但兜玉进已向他跌撞而来。两人好不容易才稳住脚步,未及转身,刀光一闪,两人均觉头上一凉,都不约而同的伸手去摸,刚好摸到被削下来的一绺头发。沈虎禅不知何时,已护着楚杏儿,刀已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的手上,而且已出了刀,刀也还了鞘。这样的刀法,兜玉道和唐多令这两个在江湖上武林中已有一定份量的高手,不但见都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沈虎禅站在那里,楚杏儿站在他後面,正像坚强的巨岩和柔弱的小花。但是这朵“柔弱的小花”说话了:“谢谢你救了我。”沈虎禅立刻感到背上的一个重要穴位有些微的刺痛,他立即分辨得出那是一支极尖锐细微的针在顶着自己的背部,他淡淡地道:“这就是你报答救命恩人的方式?”楚杏儿委婉地笑道:“我的针头浸的是”黄泉“,你知道这门极其珍罕的毒药见血射喉,既不受内力逼出,也无药能解的。”
沈虎禅点点头道:“我知道。”
楚杏儿娇笑道:“你还想说什麽?”
沈虎禅道:“我只是奇怪自己为何这般疏忽,会议”将军摩下,叁面令旗“的其中一面,站在我背後,而且贴得那麽近。”
楚杏儿彷佛有些脸红,幽幽地道:“其实你也并没错,”她低声在沈虎禅耳畔说:“你肯为了我而几乎弃刀——虽然没有真的弃刀,但毕竟是冒了险也要救我。”
她忽然退去,软语与香风,好似仍留在沈虎谭微微发痒的耳畔:“我算定你如果真的是忠心於将军,关心我的安危的话,一定会来江鸿桥的,我故意让小玉、阿唐擒住,否则就凭他们……我主要是替爹爹试试你。”
沈虎禅觉得那尖针已离开他了,长吸一口气道:“但你这样却牺牲了冷秋帆!”
楚杏儿笑道:“你以为冷秋帆是为了我才夺”高唐镜“?其实,他是”点苍派“遣来混入将军摩下的卧底——他以为我们定不敢去动斋九根、谭千蠢,我们又给他错误情报,让他以为只有俸化天一人在,这样……我们正好可假手斋、谭、俸,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斋九恨楞然道:“你在说什麽?”
谭千蠢沉着脸道:“我们给人耍了。”
斋九恨指指他们,道:“他们?”
又指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