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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天杰并没有将此事传出,他总不可能主动透露:“嗯,沐天杰那小子不开眼,让我妹夫教训了一顿,结果闹出了乱子,我妹夫又把他师父齐放鹤给灭了。”这么一说,定会给人以为他慕容阚存心炫耀不说,更会火上浇油引发沐天杰的仇恨。
见他遮遮掩掩,沐坚也不便再细问。
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刻,狄小石刚落下地来,慕容阚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拉到一边,悄声问道:“怎么样?”
狄小石耸耸肩道:“没怎么样,以后再说吧。”转头去问沐坚:“长安侯,那两位朋友的架还打不打?”
沐坚不明白他的用意,讶道:“罗公子和吕公子是立据画押定下的决斗,继续与否当然全凭他们自己的意愿,狄真人何来此问?”
狄小石嘻嘻笑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就这么打打杀杀未免有点儿单调,所以想来开个盘口让大家赌上几把提提兴致。”
慕容阚和沐坚均是愕然至极,后者瞠目道:“狄真人想当庄家设赌局?”
狄小石眨着眼道:“怎么?不行么?是哪个衙门下令禁止的,花点钱去疏通下好了,我还想把这赌庄在上京城做大做强呐。”
沐坚只觉啼笑皆非。大楚原本并无私下决斗的惯例,只是近年来从他国传来的新兴习俗,官府一向听而任之,既不提倡也不打击,还从未有人动过利用此举谋利的心思。沐坚先觉错愕,但转又心下一动,暗忖这的确不失为一个揽财的大好途径,不过狄小石身为修行者也如此挖空心思惟利是逐,却也太叫人想不通。斟酌着道:“不是不行,只是这般行为,恐怕会招致非议。”
狄小石不以为然道:“非议就是放屁,只要有钱搂,管别人放什么屁?你要是有兴趣,咱们就一起来干。”
沐坚在大楚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富贵侯爷,平时来钱的门路不多,日子过得不免有点儿紧巴,闻言早已意动,但还有所顾忌,沉吟道:“只不知慕容兄意下如何?”却是想将慕容世家一同拉下这趟混水中来,以免到时候被人揪小辫子。
既是狄小石的主意,慕容阚能发表什么反对性的意见?虽觉大为不妥,也无法当场驳回,只能苦笑着拖延道:“这事不是不可行,但是也不宜操之过急,起码作些准备拟个章程出来。所以依我说,今天的赌庄就暂且别开,回去后咱们再仔细商议一下,如何?”心道自己是拿这个妹夫没法子了,还是赶紧回家,交给父亲大人去伤脑筋为妙。
沐坚颇觉有理,赞成道:“正是,有备才能无患,慕容兄谋而后定,沐坚佩服。”
狄小石想了想,也觉得不能说干就干,搔搔头道:“那好吧,先回去琢磨下。长安侯,今天我得见老丈人,明天再碰头好了,你说是你来找我,还是我去找你?”
沐坚心想自己家和慕容府现在都是父一辈在当家作主,不大方便,便道:“我们明天还是去醉仙居会面吧,狄真人初来京都,我自当要先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与慕容兄许久未见,也正好借此机会述述旧事旧情,不亦快哉。”
狄小石哈哈笑道:“长安侯这样热情,我就不客气了。”
慕容阚寻思,这沐坚跟自己一向只有点头之交,平素何曾有过几分旧情,这般热情还不是瞧在银子的面子上?不过这样也好,双方合作能赚多少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容世家与逍遥王府的关系会因此亲近许多。看来这位妹夫得罪人的本事不少,但交朋处友的能耐也不算低。
当下双方约定时间就此别过,狄小石一行进城自入慕容府,忙乱了好一阵,总算得以安顿下来。
大楚开国时,慕容世家便在上京城另行建府,邸宅原本就相当之大,再经历代修缮扩建,宅第总面积更是惊人地阔广,几乎占据了小半条街。单单划给狄小石暂时居住的一座别院,便有卧牛镇整个狄家的两倍之大,房舍装饰之华美精致就更不消提了。
眼见慕容府庭院深深,处处雕梁画栋长廊飞阁,狄小石啧啧赞道:“侯门深如海,当真不错半分。”
“侯门深如海,这般贴切的形容不知出自何方典故?”慕容荻的二哥慕容逊眼前一亮,忙问道。
慕容逊年纪二十出头,与乃兄慕容阚的面貌差异很大,秀气有余英气不足,一派文弱书生形像。事实上他亦极具文才,现已是大楚翰林院的一名学士,今日特意请假在家代父迎接狄小石。狄小石以前所作的两首诗他也见过,抛开其它种种因素不谈,对这位准妹夫的才情还是颇为欣赏,但也存有一较优劣之心,此时便借机察考。
自从受伤闭关,魔煞之气与精元深度融合之后,狄小石的性情不知不觉地从鲁莽渐转阴沉,遇事警觉了许多,不再是以前毛糙冲动的马大哈,闻言便知慕容逊是想考较自己。刚想随口说是从他人处听来,但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不知怎地就浮现出穿越前读过的一首诗及出处来。而且不仅如此,脑海里一片明,许许多多已然淡忘的记忆碎片也一一晰地呈现出来,仿似醍醐灌顶一般灵智全开,一下子变得聪明了无数倍。
狄小石又惊又喜,想不通自己为何陡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按下惊奇,笑了一笑道:“典故算不上,只是出自我以前做过的一首诗罢了。”
他却是根本没想到,这种极度诡异的变化,在修魔的术语中,叫作魔识开。至此,无论身心灵智,狄小石已然完完全全地迈进了魔道之中。
《神仙大官人》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十七章 老丈人服了(上)
许承翰双眼亦是一亮,喜道:“学长有何新作,快快吟出,承翰洗耳恭听。”
进京路上,慕容阚可从来没听到狄小石念过什么诗,亦道:“正是,小石快念吧。”
“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狄小石随口念出,煞有介事地编造解说背景:“从前有一个叫绿珠的美貌少女,与一位姓萧的秀才偶遇,一见钟情相互爱恋,但绿珠因为家遭不幸不得不卖身入一大户豪门当婢女,两人从此分离。后来绿珠服侍主人出外踏青,又与萧秀才邂逅,尽管他们彼此之间仍然念念不忘对方,只是因为主人性情凶暴,绿珠连与萧秀才说上一句话也不敢,只当他是陌路之人。萧秀才一片痴心无从倾诉,万念俱灰,之后不久便染病亡故。我听说了这个故事,一时心有所感,便写下了这首诗。”
各人听后均是默然,各自回味诗中意境。良久,慕容逊叹息道:“这一对恋人际遇的确可怜,连我也欲掬一把同情之泪。”
许承翰感慨道:“此等悲剧在我大楚也并不少见,学长此诗哀感极之动人,希望能够对一些看见美貌女子便想方设法据为已有,而破坏了无数女子幸福的王孙公子有所感触。”又道:“可惜赵兄不在此处,否则他听得这等佳句,必会愤然拍案而起,慷慨激昂批判那些自私无良的王孙公子们一番。”
他说的赵兄自然就是在途中遇见的那个赵思德。在城外知道身为修行者的狄小石是慕容大小姐的未婚夫之后,暗下毒药欲害许承翰的赵思德几乎骇得魂飞魄散,哪敢再与他们一道同行,当时便找借口惶惶然溜之大吉。
狄小石对赵思德根本没有留下什么印象,随意道:“哦,这么说那个赵举人也是性情中人了,以后有机会再认识认识。”
狄小石的这首诗很快在慕容府流传开来,由于其中深刻表露出对弱者的爱怜同情,下人们尽皆感怀,都觉得自家这位未来大姑爷心地善良,将来一定会怜悯体恤下人,还未见面,就对狄小石充满了好感。特别是那些被调来别院的仆人婢子个个欢欣不胜,打定主意要尽心竭力热情周到地服侍好大姑爷,文抄公狄小石同学对此倒是始料不及。
曾与狄小石一同赴往乌方国解难的修行者秋锋镝与宋谦亦在慕容府,就住在相邻的一座偏院内,受慕容府供奉的还有一名修行者,叫闻乐山,貌不惊人,但修为比化丹后期的秋宋二人尚要高出一筹,约在凝婴初期,与狄小石如今境界相当。知道狄小石到来,三人均移驾来相见,秋宋二人与狄小石也算上有些交情了,现在见他成了东家姑爷,双方关系又更要近上少许,热情恭喜寒暄好一番之后才自回院中修炼。
大楚的吏部尚书实在是太忙,直至傍晚时分,日理万机的慕容靖才带着一脸的疲色返回府中,这还是因为要回来见毛脚女婿而有所提前,否则日落之前慕容府中可见不着尚书大人的身影。
翁婿的第一次会面显得有些平淡,询问了狄小石的一些基本情况,例行公事般的几句对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