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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衣道:“我们不喝茶,也不是来喝喜酒的。”
丁灵琳忽然笑了笑,道:“那么你们莫非想来看新娘子?”
黄衣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就是新娘子?”
丁灵琳点点头,道:“所以你们假如要看,现在就可看了。”
黄衣人翻了翻白眼,道:“我们要来看的并不是新娘‘氏”丁灵琳道:“你们来看什么?”
黄衣人道:“来看看今天晚上有没有敢到这里来惹是生非的人。”
丁灵琳眨了眨眼,道:“假如有呢?”
黄衣人冷冷道:“不能有,也不会有。”
了灵琳道:“为什么?”
黄衣人道:“因为我们已奉命保护这里的安全,保护新人平平安安地迸洞房。”
丁灵琳道:“有你们在这里,就不会再有人来惹是生非?”
黄衣人道“若是有一个人敢来,长安城里今夜就要多一个死人。”
丁灵琳道:“若有一百个人敢来,长安城里就要多一百个死人?”
黄衣人道:“多一百零四个。”
这句话已说得很明白,他们四人显然不是一百个人的放手,可是来的人也休想活着回去。
丁灵琳轻轻吐出口气,道:“你们是奉了谁的命令而来的?”
黄衣人一句话也不再说,板着脸,一个跟着一个,走进了摆喜酒的大厅。
然后四个人就分成四个方向,动也不动地站在四个角落里。
老掌柜的也不禁吐出口气,还没有开口,突然外面已有人在问:“这里是不是鸿宾客栈?”
这次来的,竟是个鹑衣百结、披头散发的乞丐,还背着只破破烂烂的大麻袋。
他当然不会是来送礼的,世上只有要钱要食的乞丐,从来也没有送礼的乞丐。
老掌柜皱了皱眉,道:“你来得大早了,现在还没有到发赏的时候。”
这乞丐却冷笑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讨赏的?”
老掌柜怔了怔道:“你不是?”
乞丐冷冷道:“你就算把这客栈送给我,我也未必会要,”乞丐的口气倒不小。
老掌柜苦笑道:“难道你也是米喝喜酒的?”
“不是。”
“你来干什么?”
“来送礼。”
像送礼的不送,不像送礼来的,反而送来了。
老掌柜叹了口气道:“礼物在哪里?”
“就在这里。”
乞丐将背上的破麻袋往柜台上一,掷,十几颗晶莹圆润的珍珠,的溜溜从麻袋里滚了出来。
老掌柜怔住。
丁灵琳也吃了一惊。
就只这十几颗珍珠,已价值不菲,她虽然生长在豪富之家,却也很少见到过。
谁知麻袋里的东西还不止这些,一打开麻袋,满屋都是珠光宝气,珍珠、玛瑙、猫儿眼、祖母绿,奇珍异宝,数也数不清,也不知有多少。
老掌柜已张大了眼睛,连嘴都合不拢来,他连做梦都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珠宝。
乞丐道:“这些都是送给丁姑娘添妆的,你好生收下。”
老掌柜倒抽了口凉气,赔笑道:“大爷高姓?”
乞丐冷冷道:“我不是大爷,我是个穷要饭的。”
他身子一转,人已到了门外,身手之快,江湖中也不多见。
丁灵琳想拦住他,已来不及了,再赶出去,街上人来人往,却已看不见乞丐的影子。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送如此重的礼?
老掌柜忽然道:“这里还有张拜帖。”
鲜红的拜帖,上面写着:郭公子、丁姑娘大喜!碟儿布、多布甲、布达拉、班索巴那同贺。
丁灵琳又怔住。
老掌柜道:“丁姑娘也不认得他们四位?”
丁灵琳苦笑道:“非但不认得,连这四个名字都没听过。”
像这么稀奇古怪的名字,听过的人确实不多。
老掌柜皱眉道:“姑娘着连他们的名字都未听过,他们怎么会送如此重的礼?”丁灵琳也想不通。
老掌柜只好笑了笑,道:“不管怎样,人家送礼来,总是好意。”
了灵琳叹了口气,还没有开口,外面居然又有人在间:“这里是不是鸿宾客栈?”
完全同样的一句话,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三个人。
前两次来的人,已经是怪人,这次来的人却更奇怪。
如此严寒天气,这个人身上居然只穿着件蓝衫,头上却戴顶形式奇古的高帽,蜡黄的脸,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子,看来仿佛大病初愈,却又偏偏一点都不怕冷。
他左手拿着把雨伞,右手提着口箱子,雨伞很破旧,箱子却很好看,看来非革非木,虽不知用什么做的,但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这是口很值钱、也很特别的箱予,手把上甚至镶着碧玉。
他身上穿的虽单薄,气派却很大,两眼上翻,冷冷道:“这里是不是有个姓郭的在办喜事?”
老掌柜点点头,看着他手里的箱子,试探着问:“客官是来送礼的?”
“不是。”
“是来喝喜酒的?”
“也不是。”
老掌柜只有苦笑,连问都没法子再问下去了。
丁灵琳却忽然问道:“你就是南官浪?”
蓝衣人冷笑,道:“南官浪算什么东西。”
丁灵琳松了口气,展颜笑道:“他的确不是个东西。”
蓝衣人道:“我是东西。”
丁灵琳怔了怔,自己说自己是“东西”的人,她也是从来没见过。
蓝衣人板着脸,道:“你为什么不问,我是什么东西?”
丁灵琳道:“我正想间。”
蓝衣人道:“我是礼物,”丁灵琳道:“你姓李?”
蓝衣人道:“不是姓李,是礼物,”丁灵琳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个人的确像是个怪物。怪物她倒见过,可是一个会说话、会走路的“怪物”,她简直连听都没听过。
蓝衣人道:“你就是丁灵琳?”
丁灵琳点点头。
蓝衣人道:“所以有人送我来做贺礼,你懂不懂?”
丁灵琳还是不懂,试探着问道:“你是说,有人把你当做礼物送给我?”
蓝衣人叹口气,说道:“你总算懂了。”
丁灵琳道:“我不懂。”
蓝衣人皱眉道:“还不懂?”
丁灵琳苦笑道:“我要你这么样一个礼物于什么?”
蓝衣人道:“当然有用。”
丁灵琳道:“有什么用?”
蓝衣人道:“我能救人的命。”
丁灵琳道:“救谁的命?”
蓝衣人道:“救你老公郭定。”
丁灵琳动容道:“你能救得了他?”
蓝衣人冷冷道:“我若救不了他,天下就绝没有第二个人还能救得了他。”
丁灵琳看着他奇异的装束,蜡黄的脸,看着他左手的雨伞,右手的箱下。
她的脸忽然间因兴奋而发红。
蓝衣人沉着脸道:“我不是来给你看的,也不喜欢你盯着我看。”
丁灵琳眼睛里发着光,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蓝衣人道:“我是谁?”
丁灵琳道:“你姓葛,你就是‘万宝箱,乾坤伞,阎王没法管’葛病。”
蓝衣人道:“你见过葛病?”
丁灵琳道:“我没有见过,可是我听叶开谈起过。”
蓝衣人道:“哦?”
丁灵琳道:“他说葛病从小就多病,而且没有人能治得了他的病,所以他就想法子自己治,到后来竟成了天下第一神医,连阎王都管不了他,因为死人也常常被他救活。”
蓝衣人突然又冷笑,道:“叶开又算是什么东西?”
丁灵琳道:“他不是东西,他是你的朋友,我知道……”
她忽然过去,用力握住蓝衣人的手,喘息着道:“是不是叶开叫你来的?他是不是还没有死?”
蓝衣人冷冷道:“你找错人了。”
丁灵琳道:“我没有。”
蓝衣人道:“你是新娘子,你应该去找你的老公,为什么拉住我?”
他话里显然还有深意。
——你既然已嫁给了郭定,就不该再拉住我,也不该再找叶开。
丁灵琳的手慢慢松开,垂下,头也垂下,黯然道:“也许我真的找错人了。”
蓝衣人道:“但我却没有找错。”
刁一灵琳道:“你……你要找郭定?”
蓝衣人点点头,道:“你若不想做寡妇,就赶快带我去。”
珠宝还堆在柜台上,蓝衣人一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门外的冷风,却偏偏要将那张血红的拜帖吹到他脚下。
他也没有去捡,只不过低头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他脸上也已露出种奇怪的表情,忽然道:“这是谁送来的?”
丁灵琳道:“是个乞丐。”
蓝衣人道:“什么样的乞丐?”
丁灵琳迟疑着,她没有弄清楚,她的心太乱。
老掌柜总算还比较清醒冷静,道:“是个年纪不太大的乞丐,总是喜欢翻白眼,说起话来,总像是要找人吵架。”
丁灵琳也想起了一件:“他的身法很快,而且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