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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二人正自拆招印证之际,皇甫总管突然走了进来,神色十分严肃地道:“二位快收拾一下,速离此地。”
杜君平愕然问道:“此是堡主的意思?”
皇甫端点头道:“堡主原意是要二位留此一年半载,但此刻情势有变,不能再留二位了。”
杜君平道:“现在就走吗?”
皇甫端道:“地室之中有一条地道,直通堡后的百花亭,二位出亭后直向北行。必须走出六十里外,始可歇息,时间不多,二位快走吧。”
不容二人再问,举步当先领路,循着隧道向堡后行去。
杜君平、阮玲随在他身后走了一程,忍不住又问道:“不知本堡发生了什么变故?”
皇甫端慨叹一声道:“此事一言难尽,等见了令师之后,自可明白。”
杜君平茫然道:“你说的是家师白鹤道长?”
皇甫端摇了摇头,他似心情十分沉重,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杜君平见问不出内情,遂默然不再作声。阮玲忍不住插言道:“莫非是囚禁贵堡内之人,群起反抗,致令贵堡无法控制大局?”
皇甫端冷笑道:“那批人岂能为害本堡,他们早已被释放出堡了。”
阮玲沉思了一会,抬起头来道:“我明白了,想是贵堡主暗中为人挟制,已到无力自拔的地步。深怕容留我等在此,为贵堡招来大祸,是以决心遣离贵堡,对吗?”
皇甫端大感意外地回头看她一眼道:“前面就是出口了,二位小心去吧。在地室练剑之事,切不可对外人说起。”
阮玲何等聪颖,察言观色,已知自己的推断不错,是以不再多问。正容道:“总管放心,小女与杜兄决不会对外人提起此事。”
皇甫端伸手在墙上摩抚了几下,一阵轧轧声响,隧道之中突然露出一个小门来,阳光随着射入。
杜君平与阮玲久处黑暗之中,骤睹阳光,双目竟一时无法睁开。耳闻皇甫端轻声道了一声珍重,石门已然关闭。
杜君平深深吸了一口气,运集目力看去,才知两人已置身于一座荒僻的亭阁之内。
阮玲紧记皇甫端之言,一拉杜君平道:“咱们往北面赶一程吧。”
杜君平一语不发,举步便行。二人都具上乘轻功,翻山越岭,直到黄昏时刻,才行出了山区,来到一处镇集,默算路程,六十里只多不少。
阮玲指着镇集道:“咱们且在这镇上歇息吧。”
两人进入镇集。阮玲停下脚步,指着一家饭馆道:“这家饭馆看样子倒蛮洁净的,咱们就在这里吧。”
杜君平抬头一看,果见一家大饭馆,矗立在大街转角处,横着一方金字招牌,大书“聚宾楼”,不禁微微一笑道:“倒看不出一个小小市集,竟有这种规模的饭馆。”
说着跨步当先进入。
这饭馆规模果是不小,地方也甚宽广洁净。店小二迎上前来,引着二人进入一间僻静的雅座。阮玲随口点了几样菜,便挥手令小二退出。
杜君平向阮玲道:“据说天地盟有四大副盟,究竟是哪四位?”
阮玲倾耳四下听了听,也许是时间还早,座上并没有几个人,这才道:“加盟天地盟,共有三十六门派,除了盟主是凭自己的声望武功夺取外,副盟主则是由每九个门派推举一人,襄助盟主处理事务。”
杜君平道:“姑娘可知四个副盟主是谁?”
阮玲摇摇头道:“小妹除了知道家师是由峨嵋,昆仑等九个门派推举的外,其余三人,实在不大清楚。”
杜君平轻吁一口气道:“在下近日来,把所有之事逐个推敲,觉出那铁髯苍龙肖铮,既能得膺盟主之选,必有可取之处,怎会膺选之后,倒行逆施?是以心中怀疑,如若三个副盟联合弄权,只怕盟主也无法阻止呢。”
阮玲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的见识果是高人一等,小妹也曾这般想过,只是不知另外三个副盟是谁,是以无法查考。”
杜君平复又问道:“你可知东魔厉阴平,他是哪些门派推举的?”
阮玲摇了摇头,突然向门外呶了呶嘴。
杜君平举目向外看去,只见厉阴平偕同厉若花,并排走了进来,那厉若花似是心事重重,坐下后便双手支颐,低头不语。
厉阴平吩咐小二作了几样菜,随即沉着声道:“爹爹知道你的心事,只是此刻我已势同骑虎,一步都乱来不得。”
厉若花噘着嘴道:“咱们住在玄阴谷何等悠游自在,何苦要出来争强斗胜?”
厉阴平深沉一叹道:“你还是小孩子,知道些什么?不要胡说了。”
厉若花惨然一笑道:“爹,女儿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可不是小孩子了呢。”
厉阴平漫应道:“嗯!这个爹爹知道……”
恰在这时,小二送上菜来,打断了他二人的话头。
杜君平改用传音对阮玲道:“这个魔头怎会来到这里?莫非是去神风堡?”
阮玲也用传音道:“神风堡虽已为天地盟控制,但这些魔头仍有几分惮忌,他不会进去的。”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辚辚车声,嘎然在门首停下,却是一辆黑油布密封的大车。随着车上跳下两个人,一个黑脸膛,身披大衫,一个穿半截黄衫,年在五旬以上。二人似是赶了许多路,满头满脸尽是黄尘,在门外停下一阵,才走进门来。抬头发现东魔父女在座,急上前施礼道:“厉老莫非也是去神风堡?”
厉阴平道:“老夫正是去神风堡,二位何事如此紧急赶路?”
黄衫老者压低嗓音道:“奉命押送华山云鹤道长去神风堡。”
杜君平在隔室听得清清楚楚,霍地立起身来,阮玲急伸手将他拦住。
厉阴平对于押送云鹤之事,并未在意,举手一让道:“二位请坐下先喝两杯。”
黄衫老者和黑脸膛汉子谢了一声,随即坐下,他们似是十分饥饿,一经坐下,便狼吞虎咽吃起来。
厉若花于黄衫老者说出押解华山云鹤道长之事后,神情突现不安,脸上阴睛不定,好半晌没有做声。此时突然起身出座,笑哈哈的走到黄衫者者身旁,娇笑道:“大叔一路风尘仆仆,极是辛劳,侄女敬你一杯。”
黄衫老者立起身来,哈哈笑道:“姑娘不必客气,老朽自己来。”
厉若花左手酒杯递出,右手倏然撤出短剑,疾逾奔电地猛往黄衫老者胸前一插。
黄衫老者狂吼一声,仰面倒下。
她这一举动不仅黑脸膛汉子莫名其妙,连厉阴平也大出意料之外。毕竟他经验丰富,应变神速,一见爱女闯下大祸,蓦地一长身,伸手先把黑脸膛汉子点倒。铁青着脸,逼视着厉若花喝道:“你疯了吗?怎的出手便伤人,你知道他是谁?”
厉若花镇定地道:“女儿早知他是天地盟的使者。”
厉阴平怒喝道:“既知他是天地盟的使者,为何无故杀他?”
厉若花道:“女儿要解救华山云鹤道长。”
厉阴平大感意外道:“你和云鹤道长认识?”
厉若花摇了摇头,厉阴平厉声道:“即令你要救他,也该先与爹爹商量,如今叫爹爹如何对盟主交代?”
厉若花道:“这事并不难,咱们先把云鹤道长救下来,再把二人尸体放入车内,让马车拉着他们去神风堡,料他无法查出是咱们杀的。”
厉阴平低头想了想,突然—指点了黑脸膛汉子的死穴,一手提了一个,大步往门外行去。
厉若花飞快奔至大车前,拉开油布,果见车内僵卧着一个灰髯道士,随问道:“道长可是华山派的云鹤道长?”
灰髯道士有气无力地应道:“贫道正是云鹤。”
可是身子并未挪动,也许他是不能动。
厉若花不禁有此为难,虽然她常在江湖走动,并非一般世俗儿女的拘束,可是,毕竟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而且满身血污。
突地,一个悲愤的嗓声自身后,激动地吼道:“请闪开,让我来吧。”
厉若花急扣转头来,只见杜君平满面焦灼地立在身后,心中大喜,如释负重地道:“你来得正好。”
一闪身飘落地面。
杜君平跳入车厢,俯下身去,轻轻喊道:“师伯,你还认得平儿吗?”
云鹤道长身负极重的内伤,而且被人制住数处要穴,俯伏车内,眼虽看不见,听力依然未失,早已听出是杜君平的声音,遂答道:“是平儿吗?你怎知师伯有难?”
杜君平匆匆替他把穴道解了,轻轻用手托起,飞身跃出车厢。
云鹤道长的穴道既解,血脉通畅,已能行动,当下一挺身,飘落地面。闪眼四下一看,只见东魔厉阴平正把两具尸体摔入车厢,把马一拍,双马拉着无人驾御的大车,飞向镇外奔去,心中大是惊异,看着杜君平问道:“平儿,你怎会和他们一路?”
杜君平摇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