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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似知厉害,急忙又二闪身,向树后闪去,可是杜君平存心不让他脱出手去,右掌掌势才出,左手已疾逾奔电地探出,刚即把他去路挡住。
就他手掌堪堪要沾上对方衣衫之际,一条人影已悄没声地由他背后袭来。
树林之内,漆黑一片,四下又有啸音搅扰,不仅目难见物,听力亦大打折扣,尚幸他内功精湛,突感身后似有一阵微风吹刮,疾地收回手掌,反手一掌击出。
此一掌旨在自救,力道用到十成,但听一声狂号,身后暗袭之人,竟被震得身形腾起,滚出一丈多远。
杜君平这面伤了一人,修罗王那面亦连伤了二人,彼此会在一处,仍继续前。
此时啸声已然停止,四下静悄悄的,杜君平暗对修罗王道:“咱们要不要回去通知那个青龙坛主一声?”
修罗王摇头道:“你该记住,咱们都是丧失记忆力之人,只须勇往直前,其余的事都不用管了。”
杜君平点头称是,举步当先而行,只见林边一排站着六七人,俱是黑衣窄袖,头脸都被包没之人,只有为首一人身披玄衣大氅,面罩青纱。
杜君平不言不语,举步直冲过去。但听一声暴喝,寒芒电闪,四把金刀,挟着风声劈面袭来。
杜君平身形地一偏,长剑出鞘,一式云龙三现,寒芒一闪之下,人已藉势前冲了五尺,脱出了围攻,而对他进袭的四人中已有二人手臂沁沁渗出鲜血,金刀当啷落地。
这一式乃是修罗门的绝学,端地快逾电闪,诡秘异常。身披玄氅的蒙面人,似是大出意外,脸上青纱无风自动,一横身挡在杜君平身前,举手一掌推出,一股巨大的潜力直撞了过来。
杜君平存心显露,不退反进,手掌一翻,也打出一股掌力,硬碰硬地迎了上去。
蒙面人暗骂一声:“找死。”猛一提劲,力道又加添了二分,两股潜力一触之下,蒙面人闷哼一声,暴退三尺。
杜君平亦觉心头猛地一震,当下猛一提气,把身形立稳,又缓缓往前趋近。
蒙面人张口喷出一块瘀血,忽地一旋身,疾奔而去,那批黑衣人见首脑已走,也跟着急奔而去。
杜君平面无表情,回头望了修罗王一眼,举步直赴林外,此时天色已经破晓,他迎着晨风深吸了一口气,正待辨识一下所处方位。
蓦地一条人影飞射而至,落地竟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紫袍老者,双目冷电似的在杜君平脸上一瞥,倏地纵声一阵狂笑。
杜君平因恐露出破绽,是以不便出声说话,但觉他笑声洪亮,震得林梢败叶纷纷坠落,心头枉跳不已,不由暗惊道:“此人的内功怎的如此深厚?”
紫袍老者狂笑了一阵,陡地往前一赴身,伸手往杜君平的脸上抓去,出手快捷,隔着老远便隐隐觉出有一股疾风袭到。
杜君平对他的狂妄自大,极是不满,明知他这一招旨在揭去自己的面幕,并无袭之意,却不肯闪让,左臂一抬,翻腕朝抓来的手掌扣去,右掌五指齐弹,径袭前胸五处大穴,出招快速,去势疾逾奔电。
紫袍老者料不到杜君平使出如此凶险的招式,百忙中右臂一沉,把抓出的手掌缩回,左掌乘势推出,企图以深厚的内力,硬接下杜君平弹出的指风。
讵料,掌风与指劲一触之下,只觉对方的指劲尖锐如锥,直透入掌风之内,不禁大吃一惊,脚下一用劲,硬生生把冲出的身形撤回。
此老一生狂傲,极少遇上敌手,不想在一个不知姓名的少年手下,吃上一个哑巴亏,顿时暴怒起来。
修罗王冷眼旁观,只见紫袍老者白里泛红的脸上,突然升起一层紫气,不禁心里一动,急用传音喝道:“贤侄你快退下,容我来应付。”
不容杜君平回答,缓缓往前一跨步,挡在他身前,倒背着双手,一语不发。
紫袍老者暴怒之下,竟把从不轻易施展的紫阳真气运集,意欲一举搏杀对方,忽见人影一闪,已然换了一个举止沉稳的古稀老者,不由一怔,沉喝一声道:“尊驾是谁?”
修罗王摇了摇头道:“老夫已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紫袍老者怒道:“难道对本门派都忘了?”
修罗王想了想道:“老夫乃是青龙坛下的弟子。”
紫袍老者怒极,厉声喝道:“你满嘴胡说。”
突然远远传来一个冷峻的嗓音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尊驾也许是气糊涂了。”
杜君平回头一看,只见青龙坛主领着那批难友缓缓行出林来。
紫袍老者一见青龙坛主来到,顿时省悟,但仍心有不甘地道:“不论他是哪个坛下的,老夫得称称他究竟有多少斤两。”
青龙坛主冷笑道:“此刻正需用人之际,尊驾岂可逞一时意气,我看免了吧。”
紫袍老者怒气勃勃,突地一旋身,疾奔而去。
青龙坛主嘿嘿冷笑了两声,举步行至修罗王身前,拍着他肩膀道:“你二人干得很好,回坛后本座当禀明盟主,升你二人为香主。”
修罗王装作痴呆地咧嘴一笑,杜君平早把目中神光敛去。
呆呆立着默不作声。
青龙坛主满意地笑了笑,挥了挥手道:“此去已渐入坦途,大家随我来。”领着一行人当先疾行。
杜君平暗察四下的形势,所去的方向,竟仍是黑风怪领去的那地方,心中不由暗骂道:
“原来他是明欺大家已丧失灵智,又领大家回到老地方了。”
杜君平所料果然不差,青龙坛主领着大伙儿在群山中转了约一个来时辰,已来到一处秘谷,谷内新盖有一座寺院。
青龙坛主把大家直领入后殿,吩咐大伙儿就在禅房中歇息,不可行动,自己却径自入内去了。
同行的难友们倒也听话,各自盘膝坐下,闭目养神,竟没有一人交谈。
杜君平细察所处的禅房,似是在山洞之内,随用传音对修罗王道:“伯伯,这所寺院从外面看很小,里面却大得很呢!”
修罗王亦用传音答道:“聚贤厅就在此寺的后面,这所寺院纵不是总坛,亦必是天地盟根本重地。”
杜君平又问道:“咱们如今该怎么办?”
修罗王答道:“他们既对咱们深信不疑,那是再好没有了,且不要急,等些时再见机而作吧。”
二人交谈数语后,青龙坛主巳匆匆行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大汉,每人抱了一包衣服,对着大伙儿拍拍掌,沉声道:“咱们此刻处境甚是危殆,随时均有遭受袭击可能,诸位务必把精神养足。”
又指着地下的包袱道:“包袱内的衣服可每人取一件穿上,免得动手时无法辨识。”
两个大汉迅即把包袱打开,每人掷给衣服一套,大伙儿依言将衣服穿上,竟是一套连头脸都被包没的黑色劲装。
杜君平暗忖:“这样倒好,不论遇上谁,均已无法辨识了。”
青龙坛主容难友们改扮完毕,又吩咐送上菜饭来,让大家饱餐了一顿,难友们大都是在武林道上有声名地位之人,但此刻却如饿了甚久的囚犯一般,食物到手,立时风卷残云,吃了一干二净。
因门口通道俱有看守之人,为了怕引起对方疑窦,杜君平与修罗王都安份守己地呆在禅房之内,禅院处在山窟之中,不论白天晚上,均用万年灯照明,在里面之人,根本无法分辨昼夜。
但修罗王修习内功数十年,每日功课均有一定时刻,虽处暗室之中,仍能辨别昼夜,看看时间已交二鼓,暗暗碰了杜君平一下,用传音对他说道:“你去各房看看那些难友,不知他们还能不能运功调息。”
杜君平一脸惶惑地道:“若是还能运功呢?
修罗王喟然叹道:“那就证明天地盟此法不仅毒辣,而且将一网打尽武林中人。”
杜君平甚是不服地道:“晚辈终觉权术只能用于一时,必不能成功。”
修罗王感慨地道:“这个自然,不过咱们如是没有解药,岂不也和难友们一般,也都做了他们的爪牙鹰犬。”长叹一声又道:“到某一时期,他们便可驱使这些迷失本性之人,到处攻杀,直到异己全都灭绝为止,试想到了那个时候,还有哪个门派能够存在?”
杜君平一时无言可对,举步行出禅房,到各房转了一转,只见那些难友们,俱都安居房内,调息运功,既没有人在外走动,亦无交谈之人,心中大感惊异,急步回转禅房,把所见的情景,对修罗王说了一遍。
修罗王沉忖有顷道:“既是这样,咱们也不可在一起了,你也去调息一番吧,免得他们动疑。
杜君平依言回到禅床之上,堪堪盘膝坐好,外面已传来一片脚步声响,青龙坛主大步行入禅院,高声喊道:“总坛有令,本坛即刻出去公干。”
于禅房安息的难友,闻声纷纷行了出来,鹄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