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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猷道:“好,大家不要打岔,我要为赵帮主报仇,邹庄主要维护他的婆娘,就让我与那庄主先分个胜负吧!”邹绛霞道:“你这厮不配和爹爹比武,让姑娘来教训教训你。”许大猷给她打伤额角,只因它是个小辈,未便向她挑战,不料她却先行出头,许大猷怒道:“好呀,你们两父女一齐上吧!”邹绛霞冷笑道:“你要不要先裹好额角的伤?”这话乃是讥剌他刚受了伤还要口出大言,邹锡九自忖自己是主人身份,许大猷虽乃一帮帮主,究非对方首要的人物,自是不应贬低身份和他正式比试,但又怕女儿打不过,正自踌躇,震山帮的副帮主崔宏站出来道:“割鸡焉用牛刀,待我替许大哥教训这小丫头吧。”许大猷见邹锡九已退了下去,也只好让出场子由得崔宏与邹绛霞动手。崔宏使的是一对判官笔,邹绛霞用的却是一把铁弓。邹绛霞道:“你是客人,我先让你三招!”
邹绛霞自幼受父母的薰陶,小小的年纪,居然也知道要保持武林世家的风范,照足江湖的规矩,在正式比试时,主家先让客人三招。她说得甚是认真,座上群豪瞧看她那副带看稚气的神情,竟然没有一个人取笑她。
崔宏在绿林道上是一个有头面的人物,哪有要一个女孩子让他三招之理?偏偏邹绛霞抬出了江湖规矩,却又叫他不能不领这个人情,当下一声冷笑道:“好呀,那么三招之后,你们就准备换人吧。”言下之意,他在三招之内,必定可以把邹绛霞击倒无疑。
邹绛霞将铁弓当胸一立,板看睑儿说道:“闲话少说,但待赐招!”崔宏一声冷笑,双笔一分,双点她左右两胁的“期门穴”,邹绛霞溜滑得很,身躯一矮,趁看他双笔分开之际,倏的便从他的手底溜过,崔宏“哼”了一声,小道:“原来你还会点小巧的功夫。”轻敌之心仍然未去,双笔一分,招式未变,立刻便反圈过去,邹绛霞精灵之极,似乎早已料到他有此一招,突然向他面上一吹,杨家世传的暗器,人已在江湖上享有盛名,崔宏只道它是使出梅花针之类的微细暗器,心中一凛,不由自主的退步闪身。邹绛霞本来无法避过他这一招的,趁此时机,却轻轻易易的便跳出了圈子。崔宏大怒道:“小丫头你使的什么诡计?”邹绛霞格格笑道:“我说过不还手的,我还手了么?”她只是动口,确然没有动手,崔宏奈她不何,气往上涌,第三招蓦然使出杀手,左笔往外一绷,右笔按着待发,料她要跳起闪避,那么右手的判官笔立刻可以点中他的“涌泉穴”。
那知邹绛霞竟是十分胆大,她不往上跳,却忽地向地上一伏,将铁弓稍稍推出,崔宏一笔敲下,刚好碰着她的铁弓,当的一声,邹绛霞趁势滚出几步,崔宏右手的判官笔刚要变式,邓乾元大声叫道:“三招已满,邹姑娘你可以不必再让了!”
崔宏这一招本来是双笔连环点出,一招分为两式的,但他左手判官笔那一式已给邹绛霞挡开,虽然右手这一式未发,但邓乾元当他已是一招,崔宏以大压小,怎好意思向众人辨明那只是半招。只好硬生生的把右手那支判官笔撤了回来,眼睁睁的看看邹绛霞从容起立,傲然笑道:“不必换人,还是我和你再比下去吧。”
崔宏强抑怒气,按看双笔喝道:“进招!”话声未停,邹绛霞铁弓一拉,弓弦疾割他的脉门,这“金弓十八招”的手法,是她外公杨仲英的秘传绝技,所用的招数。都是江湖上未见过的,崔宏的真实本领虽然比邹绛霞高出好多,骤然之间,也给她一阵乱打,打得手忙脚乱。江南在上面望下来,开心极了,就可惜喝不出采来。
不过“金弓十八打”的手法虽然奇妙,邹绛霞功力末够,时间一久,终究吃亏。到了五十招过后,邹绛霞的招数渐渐被崔宏的一双判官笔封住,邹绛霞见情势不好,施展腾挪闪展的功夫,接了几招,突然以退为进,铁弓搂头一打,倏的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翻出去,曳开弹弓便打,杨家的神弹绝技,果然名不虚传,弹子打出,都是奔向人身的要害穴道,幸而崔宏本身也是打穴的能手,一见弹子打出,便立即知道它打的什么穴道,或用铁笔磕飞,或者飘身闪过,邹绛霞虽然越打越凶,仍是伤不了他,不过崔宏的攻势却也因此受阻了。
两人在大厅里相斗,四边都是桌子,中间腾出来的不过两丈方圆之地;崔宏紧追不舍,邹绛霞只能在一个小圈子内与他周旋,有时给他追到背后,来不及曳弓发弹,便只能回身接他几招,这样约又游斗了半个时辰,邹绛霞的弹子已将要用完了。
江南躲在匾额之后,有好几次弹子碰看匾额“卜卜”作声,吓得江南的心头也跟看“卜卜”跳响,生怕被人发现了他,他手脚不能动弹,定然要给郝达三这些人痛打一场了。幸亏在伤的人都在全神贯注,防备给弹丸误伤,没有人会想到匾额后面还藏有一个江南。
座上的高手甚多,弹子飞到那个方向,都有人接住。郝浩昌更是有意卖弄本领,手持筷子,一见有弹子飞来,立即便将它挟下,一颗颗的排列在桌子上。
邓乾元见邹绛霞形势渐危,出声说道:“两位相斗已过了一百招,不如让给第二个人吧!”崔宏默不作声,邹绛霞只记着母亲的吩咐:“不可损了杨家的威名。”见敌人不作声,她也不肯见好即收,仍然密密的发出弹子,继续和崔宏游斗。
弹子越打越少,邹绛霞忽地发觉只剩下两颗了,心中一慌,脚步稍慢,崔宏如影随形追到后,面,邹绛霞急中生智,滑出几步,反手一弹,取崔宏的“阳白穴”,崔宏举笔一拨,第二枚弹子跟看飞来,崔宏听声辨器,知道她打的是“太阳穴”,急忙把头一歪,却不料邹绛霞有意使刁,这枚弹子看似打“太阳穴”,发出之际,她手指微徵一头,弹子射到,方位差了少许,崔宏把头一偏,额角恰恰给她打中,瘀黑了好大一块。邓乾元叫道:“现在可以住手了吧?”崔宏大怒道:“我尚堪一战,难道就要判我作输了么?”按照规矩,双方比武,难免有人先要受伤,只要这个人尚有反击之力,他不肯认输,旁人便没有理由要他停止。邹绛霞一弹得手,胆气陡壮,亢声说道:“好,你不肯认输,再打便是。”邹锡九不禁摇头,为女儿暗暗怛心。
邹绛霞只道崔宏中了她一颗弹子,威风已折,不足为惧。那知崔宏受伤之后,猛如怒狮,越战越勇,一双判官笔疾如暴风骤雨,转眼之间,已把邹绛霞前后左右的退路完全封住。邹绛霞仗着轻巧的身法,腾挪闪展,暂时还未受伤,但圈子越缩越小,要想突围出去,已是万万不能。
杨柳青十分着急,想叫女儿认输,却又不便出口,想出去将女儿替回,对方只是二流角色,自己出去又怕被人讥笑。眼见女儿屡遇险招,急得杨柳青似热锅上的蚂蚁,端的是坐立不安。
但还有一个比杨柳青更要看急的人,这人乃是江南。他不住的在心里叫道:“糟糕,糟糕,可惜我不能下去帮她!”下面越斗越紧,崔宏用了一招“长虹贯日”,左手的判官笔定住邹绛霞的铁弓,右手的判官笔立即从弓弦的半月圈中疾穿而进,邹绛霞的铁弓不能移动,眼睁睁的看看对方那枝判官笔就要点到面门!
江南正自着急无比,忽地颈项好似被人吹了一口凉气,江南蓦地一声怪叫,从梁上跌了下来,这刹那间,他忽然觉得穴道畅通,舒适无比,比平时还更心灵手巧,他刚好跌落崔宏的头上,用力一??,崔宏痛得呱呱大叫,登时矮了半截,尚未来得及还击,江南信手一点,已点中了他颈后的“天柱穴”。崔宏的两枝判官笔脱手扔开,软绵绵的瘫倒地上。
江南这一跌下,全场板动。邹绛霞认得他是江南,奇怪极了,问道:“咦,你是怎么来的?”
江南嘻嘻笑道:“以前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好了!如今你和人打架,我心血来潮,当然要赶来帮你!”接看伸伸舌头,扮了一个鬼脸。邹绛霞掩嘴笑道:“你真是一个怪人,更是一个妙人!”江南心里知道,“怪人”不是他,是那个暗中将他送到这里来而又突然给他解开穴道的人,江南自己也不明白,那个人究竟是怎么样给他解开穴道的?更奇怪全场几十对眼睛。
竟也似没有一个人发现。那个“怪人”藏在那里?他是不是金世遗呢?
一双小儿女久别重逢,竟自就在场中喁喁细语起来,郝达三这边的人已在纷纷怒骂,那个胖汉子叫道:“就是这厮,他,他就是扼杀了赵帮主的那个人